场面凝固了一瞬。
那两个人显然是被娇惯着长大的, 无法无天惯了，乍一听到这么残酷的做法，一时间没了任何气焰。好半天, 红裙子才憋出了句：“你装.逼呢吧。”
谢菁笑了, 神色却冷：“你猜我能不能做到。”
谢菁的教养其实不允许她做这种事情。
那条白裙很漂亮，如果没有污渍的话。
想到她们刚刚嘲讽甚至诋毁的话, 谢菁的眼神愈发地冷。她本就是妖艳性的长相，平常爱笑, 不笑的时候眉目平和, 给人一种很随性的感觉。但这会儿眉眼沉下来, 妖艳就显得极具攻击性。
鱼尾服显然被吓到了，但还是梗着脖子说：“你有本事就来啊！”
谢菁一言不发，走到她身边。她比鱼尾服要高, 看她得低着眼，气势在无形中压制。她手直接钳住了鱼尾服的下巴，迫使她仰头, 力道不算轻。
红裙子也被吓住了，但还是冲上来制止, 被谢菁一个眼神看住。
谢菁重新低眼，眸色较浅。
有什么东西顺着四肢百骸深入骨髓, 伴随着鸡皮疙瘩一粒粒生起。鱼尾服呼吸顿住, 忽然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极有可能会如她所说的那般, 加以百倍地羞辱自己。
“我……我会去道歉。”
谢菁盯了她一会儿, 手松开。
“她就在外面。”
鱼尾服得到解脱，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拉着红裙子忍气吞声的出去道歉。
谢菁倚在门框上，没跟着。
从她这个视角, 只能看到两个人走到林霜然身边说着什么，林霜然很明显愣了下，而后只是面容冷淡的听她们说完。从头至尾没说过一句话。
两个人道歉了之后，也就离开了。
林霜然朝谢菁看了一眼。
两人对上视线。
谢菁朝她走过去，明知故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林霜然心想：你不知道吗？
她眼神狐疑，还是认真解释了句：“刚刚那两个人看到我和黎深聊天，故意找服务员把酒倒在我身上，把我的裙子弄脏了。”
想到刚刚两人谈论的八卦，谢菁顿了下：“没了？”
林霜然看她：“没了。”
感觉那一股气还堵在心口里没出去，谢菁忍了忍，转身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她回头，对上林霜然的眼。
“林霜然。”
林霜然对她突然喊全名的做法有点懵：“啊？”
“你在娱乐圈这么多年，都在干嘛了？”
林霜然表情讷讷。
谢菁说：“以后能长个心眼吗？”
“……”林霜然很聪明，这会儿也能通过她的态度猜出来刚才那两人向自己道歉，多半是谢菁的缘故。不知道她这做法是因为自己还是单纯的见义勇为，林霜然勾了下唇，轻声说：“谢谢。”
谢菁没吭声，向前走。
听见后头林霜然又问了句：“所以你来找我是——”
听到这话，谢菁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来拿车钥匙的。”
林霜然脚步一顿，装的很像：“我没拿啊。”
“被安嘉捡到了，放在大衣里，然后被你拿走了，”谢菁皱眉：“她要我来这儿找你的，没和你说？”
“应该是说了吧，但我手机没电了。”
盯着林霜然的表情，谢菁的目光意味深长，良久才收回。她噢了声，没办法分辨这话的真假，只提了句：“钥匙呢？”
“在休息室里，你随我一块去吧，”林霜然低头看了眼自己：“我也得把这衣服换掉。”
休息室在三楼。
两人没乘电梯，直接走楼梯上去。
走楼梯的人少，也没那么多人用奇异的目光看林霜然。到达休息室后，林霜然示意谢菁坐，自己去更衣室换衣服。
休息室整体还算干净，谢菁环顾了一圈，在沙发上坐下。
她没四处乱动，只是随意拿着手机玩。
不多久，林霜然从休息室出来。
她换了身简单的卫衣长裤，脚上踩着双棉拖鞋。林霜然坐在化妆镜前，招呼道：“要喝饮料吗？”
“不了，”谢菁直截了当道：“我钥匙呢？”
林霜然指了指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应该是在那里吧。”
谢菁看了她一眼，而后往衣架方向走。
手伸进口袋里，果然有车钥匙。
她松了口气，随后道：“那我就先走了。”
“不急啊，”估计是被冻到了，林霜然捧着杯热水喝，声线也显得软：“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听到这话，谢菁忽然想起了初三那天的谢礼。
水煮青菜和加了盐的白粥，怎么也跟谢礼俩字沾不上边。她表情复杂了一瞬，随后摆手：“不用了。”
林霜然看着她，她态度坚定。
她执着要走。
故技又不能重施。
林霜然觉得难办。
那要不反向实施一下？
把自己的钥匙不经意放在谢菁口袋里。
好像可行。
林霜然抿了口水，开始争取“作案”的时间，和她闲聊：“是不是你对刚刚那俩人做了什么，她们才找我道歉的？我看到你和她们一块呆在洗手间里。”
谢菁微愣，也开始装：“没有。”
“那哪有人做了坏事还会主动道歉的？”
“怎么会没有，刚那两人不就是经典范例吗？”谢菁指尖不自觉摩挲了下，原本想要离开的思绪顺势转移到这个话题里：“说不定她们是看到你这个模样，突然就良心发现，深深自责了呢。”
林霜然气息悠长地噢了声，显然不信。
谢菁也不管她信不信，现在只想逃离这个令人不舒服的局面。她忽的从沙发上起身，自顾自结束话题：“那我先走了。”
林霜然抿了下唇：“那我送送你吧。”
“……”谢菁下意识地说：“不用了。”
林霜然还没有再出声。
在这个时候，休息室的门响了下，随后一个大波□□人走进来。林霜然抬眼看她，喊了声：“琴姐。”
姜琴点头，注意到旁边站着的人：“这是？”
林霜然动了动唇，还没回答。
谢菁抢先道：“同学。”
林霜然看了她一眼。
姜琴也多瞧了她两眼，觉得美女的身边都是美女这句话并不全无道理，而且一看气质也很好。能来宴会的都不是普通人，姜琴笑了下：“你也是来参加宴会的吗？刚好像没有看见你。”
谢菁说：“找她拿东西的。”
姜琴哦了声，随后对林霜然道：“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体还冷吗？现在网上已经有通稿了，粉丝都在撕公司不作为。我在这儿呆不了多久，一会儿得去调监控，把这事情给查实。”
“这裙子不便宜，要是那服务员是故意的话，”姜琴说：“还是得依法追究。”
林霜然：“还有背后指使的人。”
姜琴点头：“都会查清楚的。”
听着她们的谈话，谢菁没参与进去，只是后知后觉察觉到，原来自己只让对方道歉的做法算不上多么凶狠。
面前这两位还想把人判刑。
但做法确实挑不出什么。
姜琴随意聊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林霜然看向谢菁：“你不是要走吗，我送送你吧。”
谢菁垂眸扫了她一眼，没拒绝。
两人还是走的楼梯。
一路上都很安静，只有脚踩过楼梯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谢菁忽然觉得，相比之前，两人之间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但具体也说不上来。
到了楼下。
天空是不同于夜晚的漆黑，显得有些阴沉，看着像是要下雨了。想到自己刚才那个计划，林霜然收了手，只觉得她因为钥匙再来和自己碰面的话，天气不允许。
也不想让她淋着雨过来。
小电驴就停在酒店大门口，谢菁戴上头盔。林霜然看了眼天空，又看向她：“你带伞了吗？”
谢菁顿了下，说：“没带。”
休息室里也没有伞，注意到旁边附近有家便利店，林霜然丢下一句“你等我一会儿”，随后跑向了便利店里。
谢菁看着她的背影。
也能猜到她要干什么。
谢菁没走，在原地等她回来。
过了不到五分钟，林霜然便回来了。天空已经下起雨点，豆大的一颗。她一手举在头顶上，另一手把伞紧紧护在怀里。
回到她身边时，微微喘着气。
林霜然把伞给她。
谢菁没接，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探究。
林霜然抿唇：“谢礼。”
盯了她几秒钟。
谢菁这才接过。
总算是有个谢礼的样子。
她暗暗想着。
雨势渐大，砸到地上，哗啦啦的声响。
谢菁戴上头盔后，把雨伞打开。伞通体黑色，印着白色小碎花。她撑伞走入雨幕中，纸巾擦了擦电驴上湿的座位部分。
随后扬长而去。
这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
林霜然没忍住笑了声。
她对着她的背影，轻声说：“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