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纪由摸摸他凌乱的头发, 心里仿佛被狗尾巴草挠了挠。

  司知礼听到他这个回复,皱了下眉:“那你为什么不找个酒店住?非要在外面等着,你是傻子吗?而且你进来之后, 直接叫醒我不就好了。”

  纪由张口结舌, 他本来还以为司知礼会大为感动, 然后把他拽进角落里亲亲抱抱, 没想到现实是自己得到了一个傻子称号:)

  为了摆脱傻子称号,纪由清了清嗓子, 说了实话:“嗯…其实,我是想早点见到你。”

  “冷吗?”

  “不冷啊。”

  他眼看着司知礼睫毛忽然颤了颤,纪由下意识把人扣进怀里, 然后得到了司知礼闷闷的一句:“你好恋爱脑哦,我们就几个小时没见而已。”

  昨天晚上才分开啊。

  纪由:好了,又得到一个「恋爱脑」称号。

  司知礼抿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来, 也不想让眼泪掉出来, 不然又哭又笑的,太滑稽了点。

  他当然很开心, 也很想见纪由。

  纪由一直没有回他消息他也有些慌,甚至开始考虑他是不是出事了,或者是不是生气自己忽然离开的事。

  “那吃饭了吗?”司知礼抬脸注视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眼尾的睫毛长长的垂着, 眼底还有一点残留的泪花。

  纪由抬手碰了下他的睫毛,点头, “吃了, 和阿姨一起吃的。”

  司知礼拽着他的小拇指, 摇了摇, 用商量的口吻说:“那你先去我房间睡觉,我去吃饭,等你醒来后我们一起去实施你的计划,好吗?”

  “好。”纪由怔了一秒,没想到司知礼居然把他的计划记下来了,几乎是瞬间满面春风,反握住了司知礼的手,跟着他往楼上走。

  二楼的沈洁:啊……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

  司知礼的四件套是雾蓝与白色双拼的颜色,纯棉的材质,枕头一个雾蓝一个白色。

  纪由习惯裸睡,背对着司知礼开始脱衣服,余光瞥见司知礼正在窗边看外面的绿化带。

  他说这是他的习惯,每天看看绿色的东西对眼睛好,纪由就当是他害羞。

  司知礼嘴上说的好听,背地里扭头觑着纪由后腰的纹身与肌肉,忍不住憋嘴,心情莫名特别愉悦。

  等到纪由进了被子,他才把窗帘拉起来,整个卧室霎时陷入了晦暗中,只有窗帘的缝隙透进来一点光,让房间蒙蒙亮。

  “我去吃饭,你好好睡觉哦。”他小声说话,连走路都轻手轻脚,生怕把纪由本来的睡意驱散了。

  纪由却突兀开口:“等一下。”

  “怎么了?”司知礼停下开门的动作,回头歪头看他,有点疑惑。

  ……

  “嗯…没事,你去吃饭吧。”纪由欲言又止的合上唇,不同受了惊吓的乌龟,把头缩进了被子里,随后便听到了门被关掉的声音。

  悔恨的情绪立马如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他本来是想要个晚安吻的,可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他又不是小孩,而且现在都中午了!

  什么晚安吻的,是有点太矫情了。

  可是他就是想要啊。

  “啊…”纪由纠结的都不困了。

  要是刚刚再厚脸皮一点就好了,他懊恼的在被子里折腾,忍不住发出声音,“我的亲亲…”

  ……

  “你要亲我啊?”司知礼无辜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站在床边盯着正在咕蛹的长条型物体,有那么一刻,他怀疑里面是条变异的虫子。

  刚刚拉窗帘的时候,他就看到纪由那副要说不说的熟悉模样,知道纪由又在做无谓的心理斗争了。

  留下来就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然而司知礼话语落下,虫子好像忽然死了,没了动静。

  司知礼坐在床边拍了拍被子下的人,催促着,“你亲不亲啊,我要饿死了,张姨做好饭等着我呢!”

  又过了一会,被子终于被缓缓的掀开,一张哪怕在灰暗的房间里都能看到的番茄脸,让司知礼一怔。

  他忍不住开口揶揄:“你是发烧了还是害羞的啊?”

  纪由又把脸往被子里缩了一点,嗓子发哑,“咳,没事,有点热。”

  ……

  “哦,那亲哪里?”司知礼摸着自己的肚子,都可以听到它在召唤自己立马去吃饭。

  纪由坐起身,露出了整个胸膛,他肩膀宽又有一层肌肉覆盖,整个人都仿佛绷着一股劲,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司知礼看了几秒,喉结滚动一下,移开了眼神。这个细节纪由当然注意到了,不免有些得意,刚刚的那点害羞就抛之脑后了。

  健身多日,为此一时。

  还没等他说什么,司知礼叹了口气,十分迅速探身「吧唧」在他唇角亲了一口,随后便站起身。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你快点睡吧。”

  纪由:就这?还没品到味呢!

  ——

  司知礼在吃饭的时候都在想纪由的身体,他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脑中又浮现了纪由的胳膊,劲瘦有力。

  感叹:要是我的就好。

  下午,天刚沉下来,两人倚靠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纪由题目为「想和知知做得事」的备忘录,司知礼不由陷入了沉思。

  最想一起做的事。

  蹦极,潜水,过山车……

  哈喽?没事吧?

  他盯着纪由的侧脸,没想到他安静的外表下,竟是一颗狂热的心脏。出于对生命的敬畏与尊重,司知礼动手提前帮他勾掉。

  过山车,摩天轮,海边看日落什么的可以考虑一下,蹦极潜水之类的就算了吧。

  纪由大着眼睛看他,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要勾掉。

  “这些只有血厚的人才能做,我们血薄,做了会死的。”司知礼认真道,“我是穿越而来的,你要相信我。”

  纪由顿了顿,迟疑的点点头。

  司知礼没想到他这么好骗,忍俊不禁笑了声,仔细翻阅了一下他的计划,发现能做的其实还挺多。

  思索片刻,咬着唇指着其中一个,问:“要不等一会儿去坐个摩天轮?我知道附近有一个。”

  “好!”纪由习惯性的搂住他,应和。

  说好之后他们就准备出发了,临走前沈洁喊住司知礼,眼神有点古怪,“一起出去?”

  司知礼:“对啊。”

  “这样啊,沈阿姨家小孩快要过百天了,让我们去参加,你在外面记得给小孩买点礼物。”

  “知道啦。”司知礼应了声,上了车才想起来沈阿姨应该就是沈令屿的妈妈,太久没有接触,他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司知礼忽然想到了什么,盯着正在开车的纪由,“你和沈令屿没有联系了吧?”

  现在纪由是他的男朋友,可是他没忘记沈令屿是纪由的官配,虽然说故事线早就七扭八歪偏离主线了,可他不免有些担忧。

  纪由在红绿灯空隙看了他一眼,一副难受的表情,“我跟他本来也没有很熟,就算有过一些合作,合作结束就再也没说过话了。”

  司知礼眼看着纪由的嘴都能挂油壶了,自己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对不起,下车两个亲亲。”

  纪由趁机道:“五个。”

  纪由表示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一下车就把司知礼按在停车场角落里来了一通亲亲,但总归一定超过了五个。

  ——

  最近娱乐圈没有什么大瓜,都是些陈年旧瓜,狗仔也很苦恼,连加班都变的少了。

  下班后他顺便带着孩子来商场买两套衣服,刚上车打算回家,就眼睁睁的看着两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暧昧的亲在了一起。

  狗仔: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他懵了几秒,手忙脚乱的拿起手机,刚打开相机两人却已经分开了,但依旧紧紧的牵着手,狗仔只来得及拍了两个一白一黑的背影。

  “咦呀——”副驾驶上的男孩瞪大了眼睛,这声音让狗仔回过神,他连忙解释:“是一个短发姐姐难过,另一个哥哥在安慰他哦!不是在亲嘴。”

  “我都十四岁嘞,又不是三岁小孩了。”少年无奈的瞥了老爸一眼,看向手机,他爸总是把他当小孩,以为他什么都不懂。

  司知礼从来没参加过百天宴,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干脆把纪由在网上攻略搜到的都买了一份。

  留了个地址,让店家直接给他送到家里去。

  沈家肯定不缺什么,所谓的百天,也只是一个社交工具,交际场,把S市的大户人家都邀请过来谈生意罢了。

  买完东西后,两人就向着纪由心中的摩天轮奔去,巨大的摩天轮正在旋转,霓虹灯点缀着黑夜,很美很绚烂。

  司知礼本以为会很浪漫,可当他坐上摩天轮之后,只有一个想法。

  不会突然断开掉下去吧。

  当摩天轮开始缓缓上升,司知礼原本微妙的忐忑和后怕爬满了整个心脏。

  尤其是俯视到地下越来越渺小的车水马龙,越发觉得掉下去就没有生路了。他打了一个寒战,慌慌张张的缩在纪由怀里,拽着他的衣服。

  没看到纪由笑得多灿烂,还饶有兴致地轻拍他的后背,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天空,嘴角翘起一点弧度,瞳孔里都透露着满足。

  “知知,你知道吗?在摩天轮顶点亲吻的话,会在一起一辈子的,但我不是这么想的。”

  他耍了个小心机,停顿一下接着说:“我想跟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在一起。”

  怀里的司知礼:痛苦面具jpg.

  几分钟之后,司知礼终于好了点,但脚底下还是一阵阵发凉,紧紧的牵着纪由的手。

  高空中的感觉并不好受,总是不如脚踏实地的舒服,司知礼吸吸鼻子,强迫自己放轻松,他不想错过纪由珍贵的「文艺青年」时刻。

  声音有点颤,但语气认真的对他说:“如果我们以后要一直在一起的话,你不要总是憋在心里,就像今天中午你要亲亲一样,以后直接告诉我哦。”

  纪由说到这个就脸红,低头玩着他的手指,“我不好意思都不行嘛?你呢?有什么不希望我做的,我想知道。”

  免得以后触犯到司知礼的雷区。

  司知礼抬头思索了好一会儿,“嗯……不要骗我吧?”

  他语气很平常,解释起了原因,“我小时候没有妈妈,我爸骗我说我妈妈去国外了,我很小的时候都不知道国外是什么,只知道是很远的地方。”

  他停了一下,像在回忆。

  “当时有很讨厌我的同学,他骗我说,我妈妈在学校旁边的公园等我,然后我就乐呵呵的去了。”

  “之后被绑架了,是我爸惹的祸殃及到我了。”

  “三个月吧。我爸把我找回来后,没多久,我又被骗了一次,还是一样的幌子。”

  “再然后我就生病了,再也没去上学,我爸给我找了家庭教师。不过后来他告诉我我妈其实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因为这个被骗过了。”

  司知礼倒是没有多伤心,因为那些事在他的记忆里早就褪色了,那些情绪更是被埋藏在了很深很深的地方。

  “所以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你不要骗我哦。”司知礼笑着,双手捧着纪由的脸。

  “快到顶点了。”司知礼眼睛笑起来的弧度像只猫一样,缓缓凑近,唇瓣相贴。

  是湿漉漉的,眩晕的,甜蜜的温度与触感。

  纪由的脖子被搂住,他在心里默念:让我和这个人在一起一辈子吧,上天。

  他不会去问,你为什么说你没有妈妈?

  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司知礼是他眼前的司知礼,不是原来的司知礼。

  很早之前就知道。

  下了摩天轮后,司知礼才回忆起刚刚自己那番话的漏洞,“我刚刚说那些…”是我小时候梦见的。

  纪由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