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染安慰涟漪心里好受了一些, 但还是紧张的手心出了汗,她站起身,秦慕便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许昭。

  秦慕看到风染后, 眼角的笑没停下来过, 他道:“风染, 你已经取得可以参加院试的资格了。”

  风染道:“我夫人呢?”

  “你夫人也是,”秦慕目光移向风染身边的涟漪,笑道:“恭喜你啊,涟漪。没想到你们二人不过短短数月的时间, 居然一次就过了童生考试。”

  涟漪忍住心中雀跃, 对秦慕鞠了一躬,感激道:“都是夫子教得好。”

  “哼, 那都是我姐姐聪明, 我姐姐的夫人也是。”许昭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风染眼神微动,她认同许昭的话, 她夫人本就聪慧,因此没有出声, 但是她没想到,许昭居然当着外人的面承认了她, 确实是令她有点诧异。

  “许昭, 不许对夫子不敬。”涟漪拉过许昭, 对秦慕歉意道:“夫子,对不起, 许昭他还不懂事, 冒犯了夫子,小女替他向您赔不是。”

  “不要紧, ”秦慕摆手,他弯腰看着许昭,问道:“涟漪可是你姐姐?”

  许昭看了眼涟漪,微微点头,这夫子问这干什么。

  “你和涟漪倒是有几分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她儿子。”秦慕看向风染笑道:“风染,你知道外面人怎么传你的吗?”

  风染眉头一挑,没出声。

  秦慕道:“大家都说你帮涟漪养了个儿子。”

  秦慕话还没完,涟漪急切解释道:“夫子,许昭真是我弟弟,我除了小染,不会有任何人。”

  “不要着急,我没当真,”秦慕摆手笑道:“我当时就很好奇,风染本身就不是吃亏的性子,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直到我见到许昭才发现,差别大了,涟漪今年差不多才十六七岁,这小子看起来都八九岁了,怎么可能是涟漪的孩子。”

  风染寒声问道:“她们是怎么传的?”

  秦慕有些为难,毕竟传得确实难听,什么婊-子荡-妇传的村里都知道,他再三思量,道:“你这几天都没出门?”

  涟漪捏了捏风染的手心安抚了她一下,对秦慕笑道:“我们这几天都在家里读书,很少出去,夫子第一次来我们家,小女招待不周,夫子还快请坐,我去准备些茶水。”

  许昭听到这有些茫然,他们家有茶吗。

  涟漪说完拉着风染走了出去,她笑道:“小染,家里从来没有人喝过茶,你说这茶应该去找谁借点好。”

  “我出去借,”风染道:“涟漪,你在家等我。”

  “你不许出去。”涟漪拦到了风染面前,她太了解风染了,风染出去肯定会出事。

  “我不做什么的,”风染握住了涟漪的手,笑道:“涟漪怎么了?”

  “不要惹事,”涟漪想了想,道:“你和许昭一起去。”

  涟漪说着叫了许昭出来,再三嘱咐好二人后才进了屋。

  此时夫子正坐在桌边,他大致看了一眼屋子,这屋子如此简陋和狭小,二人住起来没有丝毫嫌弃之感,反而令人感觉有一丝温馨。

  涟漪看见秦慕在看她们房间时有一丝赧然,她道:“夫子。”

  秦慕听见声音收回目光,道:“涟漪,最近读书怎么样?”

  “还好,”涟漪小心翼翼地问道:“夫子,请问院试我和风染过的可能有多少呢?”

  秦慕道:“从你们考卷的情况来看,风染院试保守前三,你有一半可能性会过,涟漪,你的字要勤加练习啊。”

  “多谢夫子。”涟漪有些羞愧,好半晌没说话。

  秦慕随手拿了桌上的一本书籍,他翻看了一会儿,问道:“风染以后要去打仗?”

  打仗?涟漪有瞬间的怔,随之她反应过来,解释道:“这是许昭的书。”

  “嗯,”秦慕看着书上做的笔记,赞叹道:“许昭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见解,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他的聪明不亚于风染。”

  虽然听秦慕这么说涟漪很开心,可是听到最后她又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涟漪,许昭是你亲弟弟,”秦慕肯定道:“他对书本看的如此通透,想必家世一定不凡,从小就有高人教导。

  涟漪,你不打算回自己真正的家吗,你回了家,就不用在这小村子里受苦了。”

  涟漪认真回道:“夫子,我已为人妻多年,有风染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至于许昭,他不会在这里久留。”

  “哈哈哈,”秦慕突然大笑起来,他道:“风染能娶到你,真是她三生有幸,很多女子都不如你。”

  涟漪松了一口气,道:“我以为夫子是要……”

  “你以为我要劝你回家?”秦慕笑道:“你要是真有心走,我怎么能劝得动,我只不过想看看你对你们这段关系的看法,毕竟你的容貌确实太过出色,古人云,红颜祸水。”

  涟漪摇头,道:“不过是一张脸而已,是人都会有老的那天,红粉骷髅罢了。”

  “涟漪,我怎么觉得你比我年龄还要大,”秦慕本想开个玩笑松一下氛围,转头便看到了风染,只道:“风染回来了。”

  涟漪心里猛地一惊,她看到风染和许昭,道:“小染,借的何茶?”

  “茉莉花茶,”风染端着茶走近,在涟漪和秦慕面前各放了一杯,笑道:“方才在灶屋烧水泡茶,涟漪快尝尝喜不喜欢。”

  涟漪不知方才的话风染听到了多少,她端起茶抿了一口,笑道:“唇齿留香,很好喝。”

  听涟漪说唇齿留香,风染下意识看了眼涟漪被茶水润过的唇,她倒觉得,涟漪才像一杯珍贵稀有的茶,越品越香,回味无穷。

  秦慕咳了一声,道:“风染。”

  “夫子何事?”风染看他。

  “我这次来主要是找你的,”秦慕自我打趣道:“你可是目前我最钟意的学生,你就不能分一下心思,与我说说话。”

  涟漪知道秦慕想单独找风染聊天,便笑着带着许昭走了出去,许昭回头看了风染一眼,便跟着涟漪走了。

  见屋内只有他们二人,秦慕表明了来意,他道:“风染,你读书的目的是什么?”

  “读书不就是为了识字,”风染不假思索地回道:“主要原因还是我夫人想让我读。”

  秦慕白了她一眼,道:“我看了你试卷上的作答,你观点犀利,能在一篇文章中有如此见解,风染,你有治国之才,你应该踏上仕途之路。”

  风染喝了口涟漪未喝完的茶,真诚道:“不好意思,夫子,我不想踏入仕途,也不想入朝为官,我只想带着我夫人一起赚钱,快乐的生活一辈子。”

  “你觉得你一介平民,能有什么资格让当朝群主和你一起过一辈子,”秦慕说到这也不在藏着掖着,道:“许昭是当今云王爷许盛云的儿子,如果我没说错的话,涟漪应该是许盛云的女儿吧。”

  “你有什么证据?”风染目光不悦,语气带着威胁,“不要乱说啊夫子,否则可是会有杀头之祸的。”

  秦慕笑了,他道:“我究竟有没有乱说,你自己心里明白,我见涟漪第一眼,便觉得她有点眼熟,我当年还在京畿时有幸见过云王爷一眼,他的女儿和儿子和他长得都很像,毕竟是他的血脉。

  “王爷常年在外打仗,家里有了事根本来不及处理,至于涟漪,朝廷可是派人寻了十七年,至今都未寻到,女儿未找到,儿子又失踪了,风染,你要是他,你怎么办,而且边界还有这么多隐患虎视眈眈,他根本走不开。”秦慕喝了口茶水,继续道:“你觉得涟漪在你家活了十几年就是你的人,你难道不自私吗?

  王爷没了妻子,女儿丢了十几年,他难道不想自己亲生女儿吗?”

  风染听到这握紧了拳头,她忍住内心冲动,咬牙道:“你想说什么?”

  “风染,边界最近几年已经不稳定了,你上次关于土匪的表现很令我吃惊,我觉得你的才能不应该被埋没,”秦慕认真道:“你应该踏入仕途,走出这片小天地。”

  风染轻哼道:“你不就是想满足你的一己之私。”

  秦慕叹气道:“我在你年纪这么大的时候有一个挚交好友,可惜他最后为了自己的私欲出卖了我。”

  风染道:“你想利用我之手对付他?”

  “哈哈哈……”秦慕突然笑了起来,待笑够才道:“我只是想证明,哪怕我在这穷乡避壤之地也能教出经世之才,他永远,都赢不了我!”

  ……

  涟漪给铁牛抓了一些竹叶草,随口问道:“你们去欺负人了?”

  “嗯嗯,”许昭下意识回答,等到说出口才发现自己被涟漪骗了,又立刻摇了摇头,笑道:“姐姐,我们去借茶叶了,我这么乖,怎么可能欺负人呢,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一个坏形象吗,我伤心了,姐姐。”

  涟漪不吃他这套,她趁许昭不注意抽走了他腰间的匕首,道:“匕首上怎么有头发,你割了男子的头发?”

  “不是男的。”许昭出口才发现又被涟漪诓了,于是他紧紧闭上了嘴,闭嘴之前还把风染暴露了出来。

  涟漪抿着唇,沉默地喂着铁牛,眉头微皱,能让人很明显地看出她生气了。

  许昭第一次见到自家姐姐生气,他拉了拉涟漪的衣角,小声道:“姐姐,不要生气了么,我错了。“

  想起那些人对她姐姐说的话他就生气,说什么他姐姐果然耐不住寂寞去偷了男人,还说风染像个傻子般,帮他姐姐养孩子,都是些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诽谤他姐姐,要是在京畿,他非得把那些长舌妇打个半死。

  如果他再次听到,就不仅仅是割头发这么轻的惩罚了,他要让那些人永远也无法再开口。虽然他姐姐心地善良会生气,但不让他姐姐知道就行了。

  见许昭态度诚恳,涟漪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前世与许昭相处了三年,她怎会不知许昭是个什么脾性的人,和风染简直一模一样,难道从小没有爹娘看着的人大部分都是这样么。

  涟漪蹲下身子看着许昭,道:“我不是生气,许昭,你凡做事前一定要好好想想,有什么后果,你能不能承担得了,之后才能去做。”

  许昭哦了一声。

  涟漪道:“你今天和风染一起胡闹,是不是他们都没怎么敢还手?”

  许昭惊奇问道:“你怎么知道,姐姐。”

  “那是因为别人怕风染,所以才不敢出手,如果她没有在场,那些人说话一定会比她在场要难听得多,”涟漪说到这看着许昭,问道:“你也要去吗?”

  许昭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没摸到匕首,悻悻然道:“不去了。”当然要去,许昭在心里默默补充,他就这么一个姐姐,谁都不能欺负。

  涟漪听到许昭的回答很满意,她笑道:“你做事一定要沉稳,以后才能在战场上立于不败之地。”

  许昭虽然现在似懂非懂,但是后来,涟漪的这句话,他每次都能在战场上回想起来,救了他无数次性命。

  太阳快下山时秦慕才离开风染家,涟漪提出要挽留秦慕吃顿饭在走,但是秦慕说家里有妻子在等,便不多待了。

  送走秦慕,涟漪回了屋子,她见风染在写字好奇去看,道:“小染,写的什么?”

  风染摊开纸张,笑道:“往年院试试题,涟漪,来做道题感受一下难度。”

  涟漪坐在风染旁边,她接过风染递过来的笔,看了一下试题的题目,半天没说话,最后无奈对风染扯了一个笑,道:“好像有点难。”

  作者有话要说:

  (-^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