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了街上的丧尸大约用了两个小时, 主要是君青衣求稳——基本上小组都是三人一组,三个小组一起,包围着解决。这么一搞,时间也不早了, 九人收工回帐篷, 那边已经支好了四个帐篷了。

  君青衣本来就打算把这次搞成小型演习, 因此即使距离很近, 也弄得挺正规。周围的树砍了一片,中间铲沙做了个营地,火上烧了个大锅。

  水晶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腿上放了一袋土豆,往里面切土豆块。

  另外一个看守营地的男性提着枪在外面放风,看到队友陆陆续续回来, 立马起身迎接。大家分批次地脱下武器和外衣,沾了血的直接烧掉, 再开始整理损失的弹药。柳嘉米跟着君青衣第二批回来, 她倒是没沾血,也就没脱衣服。

  芝麻也没脏身子,毛还是油光滑亮的。她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咬了一个小足球回来, 就那么咬着, 也不叫。

  柳嘉米就伸手从她嘴里拿了出来。也许因为她小时候玩的那个玩具和这个球挺像, 芝麻就把它捡回来了。芝麻看她拿出来, 摇摇尾巴, 眼神跃跃欲试。

  她摸摸芝麻的脑袋:“不行。要吃饭了,天色暗了,不玩丢丢游戏了。”

  狗狗失望地垂下尾巴,跑过来将脑袋塞在她的腿间。她就给芝麻擦了擦脸, 温声说了两句,把她脚也擦了一下。

  一旁帮忙煮饭的人过来问她要吃什么,反正有免费伙食,她就说要汤和饭,给芝麻也要了一份。上来的饭倒也不客气,土豆浓汤配大米饭,里面有菜,虽然肉很少。柳嘉米就掰了一根肉干,混在饭里。

  芝麻吧唧吧唧吃,她也吃了两口,心里却开始想家上面的番薯地。

  种了几个月了,番薯也长成了,虽然瘦得要命,毕竟是出来了。八月份过后正好收获一波,不知道能收多少。还有花生,差不多也要收了……

  不知道蔡田镇里面有没有花生油压榨体验项目?

  芝麻吃饱了,柳嘉米捡起饭盒,一起去洗了。回来的时候,值夜已经分好了,两人一组,没有柳嘉米。她和君青衣还有水晶一个帐篷,水晶已经睡了,君青衣披着外套在画什么,柳嘉米以为她总算有时间搞自己的小说了,结果她却在画设计图。

  芝麻擦干净了爪爪,挤进被褥里。水晶睡在中间,看到芝麻进来,很是高兴,小心翼翼地让开一些。

  柳嘉米盖上被子,说:“你不睡吗?”

  “还早呢。”君青衣擦擦边角,又说,“我知道什么时候睡觉。”

  柳嘉米也没多说,闷头就睡。芝麻就团在她怀里,她掐掐芝麻的耳朵,芝麻一个激灵,抬脑袋看她。

  她和芝麻非常小声地说话:“你可千万记得。在外面不能变大!这个帐篷就这么大,你要是变大,这个帐篷就爆了,知道吗!这个很贵的,到时候我就只好让你每天去她们家打工,拉车,知道吗。”

  芝麻吓怂了,黑溜溜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

  “知道没!”柳嘉米语气凶狠。

  这下可把芝麻吓得拼命点头。水晶本来已经迷糊了,看到柳嘉米和芝麻在咬耳朵,有点羡慕。君青衣给她掖了一下被子,又开玩笑说:“以后有机会,也给你抱几只小狗回来。”

  柳嘉米满意了,搂着她一起睡了。睡到半夜,芝麻却醒了,拱醒柳嘉米,和她一起出去又打了两只丧尸。回来的时候,柳嘉米一看,君青衣还没睡。

  此时月上西天,她倒是开始写自己的小说了,还在那翻着漫画书画插图。她画得认真,在微微的月光下,甚至显得有点仙人意境。

  芝麻打了个呵欠。君青衣抬起头来,说:“麻烦了。到时候你可以多挑一些东西。”

  说完,她也打了个呵欠。柳嘉米却睡不着了——她将芝麻塞进被褥里,自己坐出来,和她坐对面。君青衣也不介意,过了一会,平静说:“怎么?想找人聊天?”

  柳嘉米抱着膝盖坐在对面,耸耸肩。

  过半天,她说:“我23岁。”

  君青衣把那本花花绿绿的小册子一合,却看向她。她其实长得很古典美,总有种仙子的感觉,虽然仙子自己喜欢搞玛丽苏小说,可那个毕竟只是爱好嘛。她就说:“我今年都26了。”

  “哪个学校的?”

  “国外的。我从小就是天才。”君青衣口吻很平静,“这不是吹,我确实就是天才,连跳三级,让老师都惊为天人。不过,我不怎么去学校。”

  她俩之间这种查

  户口的对话居然还能进行,也真算奇怪。柳嘉米顿了很久,又说:“……那些丧尸……”

  她眼神飘远。值夜的两个男生在处理尸体,烟烧得高高,远远地还能看到。尸体上还穿着黑白色或者是藏蓝白的运动服,那一般是校服。芝麻所说的穿着奇怪的衣服,就是指他们穿的全是校服。

  君青衣说:“……学校的学生。你也知道,学校是最容易爆发疫情,而且最危险的地方。人流量大,没有吃的,而且教室密集。看来这些孩子应该是从那边的小岛上过来的。”

  营火有点暗了。柳嘉米接过铁棍,捅了一下火,火又哧啦哧啦烧起来。

  她们俩谁都没说话。

  过半晌,倒是芝麻发现柳嘉米没睡觉,又啪嗒啪嗒钻出来,用鼻子拱她,想她和自己去睡觉。狗狗的眼睛又湿又圆,像个圆乎乎的大盘子。柳嘉米叹了口气,揉揉芝麻的脑袋:“好啦,我去睡觉。”

  君青衣也收起画架:“我也睡了。明天早上还要清理农家乐的丧尸呢,注意休息。”

  柳嘉米就又钻进被褥里。天气有点凉,水晶把被子踢开了,她也帮忙把被子盖好。要躺下的时候,她一回头,看见芝麻又在看她。

  狗狗就这么呆呆地看她,好像想说话。

  “怎么了?”

  柳嘉米躺下了。芝麻就乖乖钻进她的怀里,心里其实在想事情。她想……刚刚出去的时候,她总觉得,嘉米和漂亮有话要说。可是又说不出来……嘉米好像不是很喜欢和人类打交道。

  一出来玩,遇到人,嘉米就不笑。

  遇到那么多丧尸,嘉米好像也不是很高兴。为什么呢?狗狗就探出脑袋去看嘉米的脸,正好看见柳嘉米阖着眼,表情仍然不动声色地冷,没什么表情。

  柳嘉米问她:你有事要说吗?

  芝麻就想了想,老实地问:嘉米。你有什么要说吗?要和我说吗?

  什么事情?

  刚刚的。芝麻说,你和漂亮聊天,气氛好奇怪。我有点搞不懂……人类的说话方式。这样是正常的吗?还是说,嘉米和我聊天是不一样的?

  柳嘉米闭着眼睛没开口,全凭心音在说话:她很聪明……但是有的时候,聪明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和她说话不用全部说完,因为有些话,还没出口,才是最能说明意思的。

  芝麻似懂非懂。

  她想了想,挪了个舒服的位置,又说:那些衣服……

  是校服。柳嘉米说,是学生穿的制服,他们都是学生。

  芝麻本来还想问,心里却有点不敢问。她本来想问——嘉米,你也是学生吗?为什么会知道?可是,她又问不出口。于是狗狗就明白为什么刚刚两人不说话了,原来是因为说不出口,问不出口。

  柳嘉米却说:芝麻长大啦。

  芝麻仍然似懂非懂,脑袋埋在她的怀里。过了一会,柳嘉米说:我以前是学生,和他们一样,不过我不用穿校服啦。我上大学的时候,就不用穿校服了,但是还是会觉得有点怀念。

  那现在也是学生吗?芝麻不想睡觉,她想听嘉米讲话。

  已经不是了。学校没有了,没办法上课了,学生就已经不是学生了。

  那他们也不是学生了?

  是呀。

  柳嘉米又顿了一会,很缓慢地说:大家都是在三年前的十月十二号,失去了一切。学生不再是学生,工人不再是工人。怎么说呢……我才脱下校服不久,不知道怎么的,看到校服总觉得有点怀念。

  芝麻就安静听她说话,将脑袋挤进她的胳膊弯,湿漉漉地鼻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柳嘉米本来有点感伤,却被她逗笑了。

  也不知道怎么地,她想起自己在那个十月十二号的事情。

  那是一个刚进秋天的日子,下午差不多三点的时候,还有点热,要开空调。

  她刚吃了一顿饱饭,躺在床上睡午觉,没去上选修。那时候又很凑巧,老大似乎在外面和男朋友约会,老二老四一起去的上选修,她还记得选修好像是健美操,结果宿舍就剩下她一个人,奢侈地开着空调睡午觉。

  从马后炮的角度来说,宿舍里没人是件好事。因为就她事后观察,宿舍里但凡多于一个人,基本上就没有活路了。

  ……因为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会变成丧尸的危险。再加上大部分人又是学生,哪有什么可能一下子能冷静地面对这个事实,并且立刻开始力大如牛地杀丧尸。

  就连柳嘉米也是。她直到打开房门一眼对上对门同学的时候,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唯一的正确举动,只是顺手一甩门,把门死死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狗躺在嘉米的怀里

  听嘉米讲,那过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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