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嘉米正在沉思怎么解释， 怎么讲述的时候——芝麻倒是完全没在意这个问题，自己摇着尾巴去拿了碟筷，放在餐桌上：“嘉米，吃饭啦。”
大狗不爱坐凳子， 一般都下身像狗狗那样趴下来， 上身正好架在饭桌上。她现在已经能流利地用勺子了， 虽然筷子对于她有肉垫的手来说还是有点难度……
柳嘉米一想， 吃饭还是不要谈这种问题的好。她也就没想了，拖了张椅子过来吃饭。
她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因为习惯了一边吃饭一边思考问题，而现在又有很多问题需要她思考：黄豆的种植，黄瓜也得趁早夏耕……对了，还有各种肉类的来源， 是不是应该趁早去找一下山鸡来发展一下？至少鸡也好养，还能获取最简单的蛋白质， 鸡蛋！
嗯， 鸡蛋的话，还需要一个鸡舍。鸡舍她倒是可以建在那棵黄皮树下面，对了， 说到黄皮树， 那棵枇杷树是不是熟了？
到时候带芝麻去摘点枇杷吃。其实还有竹鼠， 但是竹鼠这个柳嘉米还是不放心， 毕竟太容易有病毒了。加餐可以， 养殖就还是算了。
至于农村的其他牲畜，柳嘉米也只觊觎了一下鸟类，多的实在没想过。
原因无他，危险比较大……
她一边吃一边夹菜， 芝麻也知道她就是这样的脾气，乖乖拿小勺子铲饭吃。她倒是已经习惯了吃饭的习惯，可能也因为是狗吧！杂食也无所谓。而且关于吃咸的掉毛这件事，柳嘉米已经发现了……
芝麻无论吃不吃咸的，她都掉那么多毛。
区别只是大只的时候掉的毛比较多，小只的时候比较少而已。
柳嘉米想起这件事，抽空看了芝麻一眼。其实芝麻这个变大变小真的很不科学……呃，本来她这个半人半狗的样子就已经很不科学了！但是她变大变小也不遵守物质守恒啊，就比如掉毛，柳嘉米观察过，大只的时候掉的毛和小只时候掉的毛根本不像同一只狗掉的。
……关于捡毛起来认真观察这件事，柳嘉米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芝麻倒是有一点害羞。
毛毛是很重要的！
虽然她也不懂为什么。柳嘉米收集了大约一篮子芝麻梳下来的毛，甚至产生了戳狗毛毡的冲动。
她就这么想东想西地把饭吃完了。饭后洗完碗，天也渐渐暗了下来。不过最近天色不错，由于两个月亮其中那个比较大的逐渐升起来了，而且又是夏天，现在到八点多都还没完全天黑。
柳嘉米也就忘了那个书的事情，一心一意出门去片竹子了。
竹子其实非常好处理，将柴刀一刀劈进纹理里，然后伸脚一踩，一甩手腕，一声响，竹子就片开了。再把竹节修理一下，斩断，就成了坚韧的竹节。不过，竹子最好还是要晒一下。
柳嘉米把竹子片成两半，用盐水泡起来。泡完之后还要晒干然后稍微烤一下处理，这样会耐用很多。她把竹子泡进鱼塘里，里面的鱼早就在几天前死完了，全部变成了化肥。
啊……还想做个沤肥池呢。
本来村里好像有，但是有点远。柳嘉米已经把不少垃圾和稻草丢进去了，但是再怎么样也要一个月左右，而之前的肥料都已经空了。她也只能等了。
说起这个，柳嘉米倒是有个奇怪的发现。
芝麻不排泄。
她真的有那个器官，但是芝麻真的完全不上厕所。芝麻对此的解释是：“食物！全部消化完了！所以没有了。”
她半信半疑看了很久，只好颓然放弃利用芝麻做粪肥的想法。
……对了！
柳嘉米片完竹子，立刻回去抓芝麻。
好久没给芝麻洗澡了！
她上了二楼，左右一看，没看见芝麻。掀开朝着阳台的毯子一看，芝麻窝在里面看书。柳嘉米一看这封面，大吃一惊！
怎么又是这本书！这本书就这么好看吗！
不行，一会还是得和芝麻谈一下。
还有这狗怎么看书不在书桌上看啊。毯子里黑乎乎，她看得见吗？近视了多不好。
芝麻被她抓包，只好变成小狗被揪进浴室。柳嘉米已经是洗狗专业户，当下就打来一盆水，就着沐浴露开始给芝麻搓泡。搓了半天，这倒好，一点不起泡。
“起泡啊！”柳嘉米抓狂，“芝麻，你看看这水！”
芝麻无辜小脸看向柳嘉米，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主要是芝麻这几天其实在外面玩得多了，她本来也是狗狗，老爱绕着家里跑，沾了不少土。不得不说，芝麻还是小博美形态的时候真的很可爱，柳嘉米不过两秒就屈服了：“下次少打滚！”
“没打滚呀！”芝麻说。
她给芝麻搓完了背，又把耳朵和脑袋搓了，最后翻过来搓肚肚。芝麻似乎全身都黑，不像普通黑色小狗，其他地方或者肚子是粉红色的，怎么看都是黑色的，柳嘉米怀疑她从小估计就是墨水里染出来的。
她搓芝麻肚子的时候，芝麻倒是很舒服，打起了哼哼。她就把芝麻的尾巴尖也洗了。哗啦一冲，还是一条黑色的狗。
芝麻没忍住，甩了她一身。
“坏狗！”柳嘉米弹她的黑色小鼻子，芝麻还像小狗那样，和她开玩笑地咬手指。她拿下架子上的毛巾，把黑色小博美整个包起来，一个劲地吸。芝麻就被她包着吸水，像一个露馅的小汤圆。
柳嘉米把她放在门外的篮子里摊干，自己关了门，也打算洗澡。反正给芝麻甩了一身，还不如就洗个澡。她也两天没洗澡了，这些天天气热，反正水也不用钱，不如洗多几次。
她打来水打算洗澡的时候，芝麻从篮子里出来，摇着小团尾巴：“嘉米！”
“怎么了？水进眼睛了？”
“我也可以帮嘉米洗肚肚！”芝麻献殷勤一样摇尾巴。
她的小鼻子又被弹了一下：“不行。”
芝麻委屈巴巴躺回篮子里，看着关上的浴室门，没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嘉米就可以帮自己洗澡，自己就不可以！搓肚肚很舒服呀！
狗狗反正不明白。嘉米倒是一边洗澡一边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不过一会就理直气壮了：芝麻有毛毛，她有吗？！芝麻可以挡住胸，她可以吗！
……不过刚刚洗小狗的时候，到底算不算碰到了胸呢？
柳嘉米决定无视这个问题。她洗完出来，芝麻已经把毛快蹭干了，在地上跑来跑去，试图用风把自己吹干。柳嘉米就抱起她和毛巾，上了二楼。
时间不早了。洗完澡也快八点了，月亮升了起来。她把芝麻放在二楼，先去整了整床，刚经过床的时候，却想起书的事情。
不行！这个还是要和芝麻说清楚！
她出了门，却没在地上发现芝麻。远处的阳台拖起来一长条影子，是芝麻变成大狗模样，站在阳台看月亮。柳嘉米心下意动，走了出去。
芝麻就站在阳台上。由于刚洗完澡，她身上的黑毛湿漉漉的，带着一点水色的光泽。她高高地昂起脑袋，下巴尖尖的，带着女性独有的柔软弧度。同时，她的耳朵竖的高高的，这么一看，还有点狼望月的意味。
她可真黑啊，在月亮的光里，简直像只剪影的怪物。
风轻轻地吹过。柳嘉米头发也半干，她拿毛巾又擦了擦，走到芝麻身边。芝麻因为身上湿，就只是用脸轻轻蹭了一下她。狗狗就是有点喜欢这样亲昵的动作。
“在看月亮吗？”柳嘉米情不自禁地问。
“嗯呢。”芝麻说，“以前，家里。也能看到两个月亮。”
明亮的月空里没有任何星星，只有两个月亮。小的那个是原本的月亮，带了一点芝士似的黄色。大的那个则皎洁明亮，是白色的，像霜一样白。柳嘉米以前学地理的时候知道，月亮会影响潮汐——显然两个月亮导致了更严重的潮汐问题。
那个月亮又大，又圆，又白，简直是冰做的一样。柳嘉米站在外面和芝麻一起看月亮，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芝麻也没说话，毛毛在夜风中轻轻地飘。
“芝麻喜欢看月亮吗？”
“喜欢！”芝麻想了想，又说，“不会，不会变身的。”
她昨天才听柳嘉米说狼人的故事呢。柳嘉米扑哧一笑，没说她现在其实和狼人也相差不远的问题。不知道怎么地，她突然扒住栏杆，朝着月亮嚎出一声狼叫：“嗷呜————”
她回头一看：芝麻呆呆地看她。
柳嘉米特别奇怪：“你难道不想叫吗？”
芝麻傻乎乎地说：“叫什么呀？”
她可能眼睛有点痒，用手擦了擦脸。站了一会，外面渐渐有蚊子了，柳嘉米就把芝麻拉了回去，把纱窗拉上了。芝麻打了个呵欠，倦倦地拖着身体往嘉米的房间钻。
身体还没干，她也没管，变成小狗，蹦蹦跳跳地进去了。
她对这点却很固执，晚上一定要睡在嘉米的房间里，她要保护嘉米。柳嘉米想了想也确实比较安全，就用捡回来的布料和棉被给她做了个丑丑的窝。大部分时候，芝麻都在窝里睡觉。
柳嘉米看着芝麻小小的背影，怔了怔，喉咙里干枯的话语却有点卡。
“芝麻……”她走进房间，关上门，“你还记得你今天问我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呀，嘉米？”小狗在微微的月光里用天真单纯的眼睛看她，百分之百无添加。
柳嘉米就没说了：“没事。”
她想了想：“那本书你长大一点再看。”
“我现在还不够大吗？”芝麻很疑惑。
她用后脚挠了挠痒痒，舒服地躺下了，显然并不在意这个问题。嘉米说不看就不看，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不过，她难道不是已经成年了吗？还要长得更大一点吗？
小狗在单纯的问题里简单地睡着了。
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