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养魂(GL)>第32章

  冷季虽是小声问着, 但也让女人读出了她的口型。

  女人走近了她,虽是在这种地方,但也不妨碍女人脸上盈起笑意。

  “小妹妹, 我们又见面了。”女人声色依旧温和, 但在听到冷季的耳朵里, 却像披着羊皮的狼,在她耳边轻声细语的问候。

  一个女人,大晚上的一个人在酒楼,若非有人同行,便是与温向一样同为术士, 可温向的眼中从来都是清澈的,仅有的一点歪心思都会呈现在脸上,还让她抓了个正着。

  但面前的女人, 不论心中在想些什么,面上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看似无害, 却是毒的要命。

  而且她手中此刻还拿着与温向一样的法器, 这让她断定, 女人也是一名术士。

  温向没有回答冷季,冷季顶着温向和善的笑容,学着女人眉心微挑, 问道:“姐姐怎会在这里?”

  女人闻言轻声回道:“被请来的。”

  “两位先生,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我们东家在里面等着呢。”庞家下人见两人寒暄, 出声打断了她们。

  女人回望, 礼貌颔首。

  温向与女人一同进了灵堂, 但温向只走进去一步便察觉出了屋内不对劲, 在第二步之时,温向便已经做好了防备。

  女人进去打量了一番,瞧着灵堂上摆放着两个棺椁,巡察了一遍后,侧身对庞家公子道:“庞公子今日请我来,也没说要请我妹妹来。虽说多一个人,法事会做的更快一些,可你不觉得这样很亏吗?”要付两份银钱到底是亏了的。

  庞家公子闻言,脸上的神情从僵硬变为了讨好,他恭敬回道:“家中下人不懂事,原本是只请了温先生的,但又怕温先生忙不过来,这才私自做主又去请了夏先生,适才我也是才知晓,还望见谅。”

  被唤作夏先生的女人听到庞家少爷的解释,唇角勾起一抹不知何意的笑容,很快她便走到棺椁后,以手画符并在棺椁下放了一样东西。

  冷季没看懂她在做什么,但温向看出来了,从她们进来便是踏入法阵之中,而那棺椁之后便是阵眼。

  夏先生将阵眼的消除,整个法阵便失去了它牢笼的作用。

  夏先生抬头之时故意看了一眼温向,温向颔首表示谢意。

  这法阵是设给温向的,目的在于将她困在法阵之中,不过接下来要做什么,她不清楚。

  能布下法阵的人,除了眼前的女人,便是那名老道,温向猜想,应是老道布下的,只是昨日伤的那样重还能布出法阵来,让温向不敢再小觑他。

  法事做完,老道始终没有露面,临走之时,庞家少爷让人给了温向报酬,但温向没有收。

  温向出了庞府,在府门处等了片刻,瞧见那名姓夏的术士出来后,上前道谢。

  “多谢姐姐方才出手相助。”

  女人闻言,唇边再次扬起笑意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温向方才出来后,已经将里面的事情告知了冷季,此刻冷季代替温向言谢,本想谢过之后离开,可冷季却拉着女人要去酒楼。

  “谢还是要谢的,不如今日我做东,请姐姐去鑫升楼喝几杯?”

  女人听着盛情邀请,再不去也说不过去,随即答应道:“好。”

  二人去了鑫升楼,冷季点了不少的酒菜,与女人畅谈起来。

  女人叫夏玠之,与温向一样,是一名修道术士。看着年岁比温向大了不少岁,她是本地人,但却不在此地常住,昨儿才回来便碰巧遇到了温向去夜间的酒楼喝酒。

  冷季边喝酒边打听着夏玠之的过往,夏玠之也是没有遮掩,对于冷季的问题她也都有回答。

  之后夏玠之作为东道主,带着冷季去了不少的热闹的地方,温向始终沉默着,任由冷季控制着她的身体跟在夏玠之的身后。

  临别之时,夏玠之送给了冷季一样东西,是一个法器,冷季摸在手中不甚在意,收到了温向的行囊袋中。

  出了繁华的街市,冷季便像昨夜般打起了饱嗝。这一个饱嗝下来,冷季便有种想吐的感觉,原先她怎么吃都不会觉得撑,这会却是用着温向的身体吃的。

  与女人分离后,温向便想要去别处催吐。温向食量一向很少,昨夜只是酒喝多了还好,今日吃的实在是太多,让她的感觉身体十分不适。

  “别吐了……我好难受。”冷季被温向连翻的催吐,搞的头都有些晕,温向直起身,想再将手抵在喉间催吐,冷季却用温向的另一只手阻拦住了。

  “都怪你平时不多吃,不然这会也不会这样难受。”

  “我——”

  “难怪你法力那么低,食量太小了。”温向还未说冷季吃的太多,冷季却先把着锅甩给了温向。

  温向虽会术法,可毕竟是肉体凡胎,那经得起她这般大吃大喝。

  温向无奈,只能先回去。

  回了宅院,温向便倒了一碗茶水搁置在桌案上。她画了一张符咒,夹着在手中,轻甩一瞬,符咒便焚烧起来,符咒灼烧完,灰烬落入碗中,温向用器物搅拌后便要饮下。

  “这东西能喝吗?”冷季蹙着眉想要拒绝,黑乎乎的不说,她方才便觉得撑,若是还喝岂不是更撑?

  温向与她一样也觉得不舒服,但这是她们术士的一种术法,喝下身体很快便会舒服。

  冷季听了温向的解释,皱着眉头饮下,才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冷季便觉得身体恢复如常,不再有呕吐腹胀的感觉。

  下次吃东西一定得注意了,冷季这样想着,便想要倒在榻上休息。今日虽说是她做东,可银钱却不是她付的,不吃白不吃,可吃完了她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温向挺着身子,不愿躺下,她想让冷季从她的身体内出来。

  “冷姑娘,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多有不便……”

  “那你出去啊。”冷季没有迟疑的回应了温向。

  温向闻言怔了一瞬,再次吃瘪,思忖了许久才小声道:“我想沐浴。”

  昨儿回来便没有沐浴,今日不止是去了酒楼,还去了琴馆,沾染了不少姑娘们身上的脂粉气,她不喜身上有味道。

  冷季听到温向说想要沐浴,脑袋转了转,带着几分狡猾的模样,道:“我帮你啊。”

  “冷姑娘,非礼勿视的道理——”

  温向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正言后的话还没说完,冷季便打了个响指,顷刻间温向觉得自己的身体似有水波卷席,片刻后,她便犹如刚从浴桶中出来的感觉,浑身清爽。

  温向:“……”

  “休息吧,明儿还要赴夏玠之的约呢。”冷季说着便开始倒下身子,温向也无奈的随着倒下看着床顶。

  冷季闭上眼睛,温向便又睁开,一直盯着床顶想着事情。

  “别睁眼了,睡吧。”

  冷季说完,温向便将双眼闭上继续想今日发生的事情。

  今日明显是庞家做的局引她入府,那名老道明明已经被冷季所伤,法阵虽是布上了,可谁来对付她呢?难不成是庞家少爷?

  .

  翌日一早,冷季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温向着装总是一本正经,不是通体青色便是白色,昨儿约了夏玠之今日一起是裁缝铺看看,顺便给温向的身体换身好看的裙衣。

  虽是修道,可不妨碍女子的着装。

  冷季出了门,准备前往 前夜里停下的高墙府门处等,可才转身温向便驻足道:“不必过去了。”

  冷季疑惑一瞬便听到身后传来了夏玠之的声音。

  “温妹妹。”

  冷季回过头,看着夏玠之乘坐着马车过来,此时正掀着帘子唤她。

  “她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冷季望了一眼,目光里带着不解还有一丝警惕。

  温向垂眸思忖一瞬,回道:“应该是昨日给你的法器。”

  她们临走的时候,夏玠之送了冷季一样贴身的法器,说是有什么事可随时通过法器唤她过来。

  “那你怎么不拦着我?”明明是昨日冷季被她的花言巧语迷惑,却又把锅甩给温向。

  温向闻言,抿唇没有反驳她,很快夏玠之的马车便到了她们身边。

  冷季换上了一副笑脸,问道:“夏姐姐怎知我在此处,有处私宅?”

  夏玠之莞尔,随着前面车夫掀开马车前帘,下了马车,走向冷季,回道:“我给你的法器可以知晓你在何处,温妹妹不知道吗?”

  冷季目光转动,很快便搪塞道:“昨儿不是喝多了吗,我给忘了。”

  夏玠之似乎并不介意,她让开了些身子,道:“上我的马车吧。”

  冷季看了看夏玠之的马车,比庞家的马车都要奢华些。

  冷季上了她的马车,路上与她聊了几句,“夏姐姐看上去也不像是是缺钱的人,怎得去接超度法事这样的活计?”

  夏玠之不假思索的回道:“既是有邀,必然是要去的,于我们而言是小事,对他们来说却是大事。”

  冷季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

  她们一路去了裁缝铺,冷季让里面的裁缝丈量着温向身体的尺寸,丈量间还不忘与之搭话。

  冷季在一旁试着裙衣,夏玠之坐在一旁看着温向的身体换上了新裙装,眼睛里放着柔光,审视了许久,夸赞道:“温妹妹长相清甜,一件简单的衣裙也能穿的这般貌美,确实难得,掌柜的这件也包起来吧。”

  冷季闻言弯起眉眼,站在长立的铜镜前,欣赏着温向的容颜,清甜可不能用在温向的身上,用清白二字形容最好不过。

  皮肤白嫩,吹弹可破。似有灵气却又因她长期的不苟言笑,强压住,而显得……仙风道骨。

  嗯,对,是仙风道骨,小小年纪却有这般的气韵,属实难得。

  冷季盯着铜镜,温向便也只能跟着看着,她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了由冷季在她脸上显露的神情。明明是在看自己,但她却有一种在看冷季的感觉。

  恍惚间,她觉得在哪里见过冷季。

  楞了些许,温向便听到旁边的夏玠之道:“我前日里回来,带来不少的好茶,温妹妹要不要去尝一尝?”

  冷季方要说好,温向接话道:“今日就不去了,我还要去抓一个魂魄,改日吧。”

  温向说话不像冷季那般带着几分娇意,让夏玠之楞了些许,很快她便笑着道:“不妨事,温妹妹要抓什么,可需要我帮忙?”

  “不——”

  “好。”温向要说不用,冷季却道了好。

  夏玠之听着同一口中的话语,侧颈询问:“嗯?”

  到底是不用,还是好?

  “好。”冷季再次回答了她。

  夏玠之带着她们去了一处山坳处,荒凉异常,是温向随意说的地点。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魂魄,不过是温向不想去夏玠之府邸的托词。

  她们才见过三次便要登门,着实不妥。

  夏玠之下了马车,看着温向的背影,随在她的身后。温向走了许久也未停下,冷季四下望去,此处除了草木便是几只被惊扰的飞鸟,半个魂也没见着,说是来抓山精野怪还差不多。

  不过冷季也没有打扰温向,她随着温向行走,经过一个山洞口时,温向停下了脚步。

  “在这里吗?”夏玠之小声问道。

  温向颔首,道:“夏,夏姐姐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进去将它收了便出来。”

  “我与你一起吧。”夏玠之想要跟着温向进去。

  “不用,你在这里稍等便好。”温向转身对她说完便走了进去。

  来的路上,冷季便察觉出了温向只是故意的托词,但来都来了,定然是不能让夏玠之看出破绽。

  温向进了洞中,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夏玠之方才听到洞中有咚咚的声响,好似巨物行走,不过才片刻便从洞口处看到了温向。

  “收了?”夏玠之看着温向脸上带着一丝慌张之意,询问道。

  温向怔楞一瞬,定神回道:“收了。”

  她们方才进去的时候,碰到一只半人之高的大蜥蜴……好在冷季用了巫术将其暂时定住,两人及时跑了出来。

  夏玠之打量着温向,少顷试探的问道:“那,待会去我府中坐一坐?”

  冷季闻言,想起了温向在洞中与她说的话,回道:“不了,你看我身上脏兮兮的,我还是回去收拾一下再说吧。”冷季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除了鞋履上蒙上了一层灰尘,衣衫干净洁白……

  夏玠之笑了笑并不介意,道:“既然温妹妹不想去,那我也不勉强。”

  夏玠之转了身,往回走,温向的身体站在原地,冷季小声问道:“她总是让我们去她府中作何?”

  温向摇头,回道:“不知。”夏玠之虽是帮过她们,又多次示好,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温向跟上了夏玠之的脚步,上了她的马车,夏玠之将温向送回了宅院,站在宅门处,似在等着温向邀请她进去。

  温向杵在原地不作声,冷季只好接替她,对夏玠之试探性的道:“夏姐姐若是不忙,不如进来喝杯茶?”

  “不了,今日也是乏了,改日吧。”夏玠之拒绝了冷季。

  温向在听到夏玠之拒绝后,并没有松懈下来,这个女人给她的第一直觉便不好相处。冷季也并非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她陪着夏玠之,将她送回了马车上。

  温向回了府宅去查看自己的灵侍,碧目蛟龙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此刻正在啃着温向给她准备的膳食。

  碧目蛟龙看到温向回来,只斜眼看了一眼便又开始吃了起来。

  温向纵容它,但不代表冷季会。冷季见它一点都没有为人灵侍的态度,走过去提着它的身子,便让它与桌上的美食分开了。

  “主人,我饿。”碧目蛟龙回过头,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想让温向将它放下,继续吃桌上的美食。

  “饿就吃呗。”冷季提着碧目蛟龙让它吃,却不将它放回去。

  碧目蛟龙闻言,动了动腿脚,扬起细长的脖子,挺着身子想要挣脱,可冷季依旧提着它不让它挣开。

  “好了,快将它放下吧,它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要多吃些。”温向声色温和劝说着冷季。

  冷季闻言并没有将它放下,反而义正严词道:“别人的灵侍都是为着主人,你这灵侍倒好,把你当成饭碗了,饿了就要吃的,也不见它能帮你做些什么。”

  前日里还因为它大打了一场,它倒好,什么也不知道,看到主人回来了也不知道过来迎接。

  碧目蛟龙的小脑袋瓜乱成了浆糊,它瞪大了眼睛看着温向,却在温向的眼中看到了不是温向那种清澈干净的眼神,里面满是戏谑和嫌弃。

  碧目蛟龙身体僵住一瞬,察觉出了温向的不对劲,身体也不在动弹了。

  冷季说完看着碧目蛟龙的身体软了下来,又起了捉弄的心思。她识别不得其它物体,可碧目蛟龙她却是有些记忆的。

  这是碧目蛟龙防身的一种的方式,假死。

  温向担心的眼神才漏出来,冷季便借着温向的唇口道:“死了?死了好,我去生火,把它架起来烤了吃,一定大补。”

  碧目蛟龙闻声,立时‘活’了过来,拼命的扑腾挣扎,冷季见状笑的眉眼弯弯。温向无奈,将碧目蛟龙放了回了桌子上,而碧目蛟龙却慌了神,不敢再吃,忙爬回了自己的窝,缩起了脑袋,也不敢去看温向了。

  温向见状,轻咳一声,道:“别怕,冷姑娘只是暂时借用了我的身体,她方才只是开玩笑的。”

  碧目蛟龙听到熟悉的语气,露出一只眼睛,看到属于温向的清澈温和的眼神,可还未看多真切,冷季便又顶替了温向,故意露出了一副馋它想要吃它的神情。

  碧目蛟龙见状,吓的立时又将脑袋缩了起来,眼睛也捂的严严实实起来。

  冷季瞧着碧目蛟龙胆小的样子,觉得无趣,也不在故意去逗它。温向摇了摇头,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它,还将它从窝里拿出来,让它继续吃些东西补充身体所需。

  “你给它起名字了吗?”温向出了房门,冷季便询问她。

  温向唇瓣微动,边往自己卧室走,边回道:“没有。”

  对于温向的回答,冷季一点都不惊讶,她早在温向收碧目蛟龙为灵侍便跟着她了,若给它取了名字,她不能不知晓。所以,她是故意问的。

  “叫小绿怎么样?”

  温向:“……”

  温向进了卧房,脱了外衣准备躺下,忽然想起来冷季在洞中对付蜥蜴的时候,使用的咒术。

  她从未见过。

  虽然看上去像是咒术,可她却觉得那并不是修道之人能用出来的。

  “你今日用的术法,我好像从未见过。还有你那日用的法器,都是何物?”

  冷季闻言,躺下后似有认真思考,回道:“那只灯笼,叫金凤灯,可短暂迷惑人的心智。”

  “那支箭呢?”温向当时有看到,冷季在她手中凝聚出一只带着黑色雾气的箭矢。威力她也见识到了,能将三阶的术士一击击溃。

  冷季回想了一下,回道:“不知。”

  “不知?”自己凝聚出来的法器,怎么会不知呢?“你是如何将它召出来的?”

  冷季左右思索了片刻,道:“我学着那老道捏法诀的样子,第一次没有凝聚出来,第二次才出来的。”

  冷季原本是可以不用告诉温向这些的,但那个东西,她也不知道是如何召出来的,她说出来,也是希望温向能解她心中的疑惑。

  “你能再试一次吗?”

  温向说着站起了身,冷季被迫站直了身子,侧目去看自己已经抬起的右手,回想了一瞬,学着老道在手中聚气。

  温向盯着自己的手指,看着冷季有模有样的学着老道的手决,提醒道:“是拇指与无名指。”

  冷季闻言,眨了眨眼,将手指从中指上移动到无名指上,还未聚气,便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就算温向之前不知道,但冷季看到的,她也能看到。她知晓老道用的什么法诀,但不是因为看到了,而是因为她也会。

  不过她凝聚出来不是月裳箭,而是另一种法器。

  温向没有回答,她接替了冷季的聚气,继续捏了法诀,很快手中便出现了一把白色剑柄,秀气如温向本人的长剑。

  冷季看着温向的手中多出了一柄长剑,惊奇一瞬,脸上带着好奇,问道:“这是你的法器?”

  “是。”

  “它叫什么?”

  “白虹。”温向如实回道。

  修道者,每一阶都能拥有自己的一种法器,法器如人,是什么样的人便会修出什么模样的法器。

  这柄剑模样和颜色都与温向本人极为吻合,清秀又带着几分稳重。

  冷季舞动了手中的白虹剑,但她不善用这种法器,用着也不顺手,挥舞间将榻上的被子无声的割了一道裂缝……

  冷季察觉,慌乱了一瞬,忙收了剑看过去。

  “无妨,明日再换套新的。”冷季上次帮她赚了不少银子,虽是强迫,但银子她也是拿到手了的。

  冷季虽是慌乱,但却没有要道歉,或是将责任揽到身上。不过听到温向这样说,心中还是有些细微变化。

  温向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认死理,但却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她虽无理的占了她的身体,但却并没有生怒,或是怨恨,这样好的脾气,也是不多见。

  若放在她身上,她必然早已经气急败坏的,将占据她身体的人骂一通了。

  温向将剑收回,解释了一番,冷季便又再次尝试,可这一次无论如何也凝聚不出来了。

  几次尝试后,冷季放弃了。

  “不行。”她也不知为何,许是那日情况紧急,误打误撞凝聚出来的,不过有一点她可以确定,那就是她运用的灵力,来自于温向的身体。

  冷季放弃聚气,温向却沉默了许久。

  “你们术士界没有人用过吗?”

  温向听到冷季的话语,答非所问,道:“那日天雷阵中,你是如何将我救出来的?”

  那日她布下死阵,要与黄鼠狼精同归于尽,阵眼已然破坏,冷季就算有通天的本领,救她也是有难度的。

  冷季没有想到温向回突然问她之前的事情,愣了一瞬,回道:“你都说了是天雷阵,自然是借着天雷出来的。”

  她为护着温向,承受了本该击打在温向身上的天雷,天雷越来越多,死扛定然不是办法。

  法阵中的阵眼解开,可以将法阵打开,可消失,也是可以的。

  没有了阵眼,法阵便不会存在,若单凭冷季的灵力定然是消除不了阵眼,但天雷可以。

  所以她将天雷引到了阵眼中心,数十道天雷同时击中数次,温向的法力并不高,是以很快便用天雷将其销毁,从而也将法阵消除。

  简单的一句话,温向便像开悟般懂了。但就算冷季的身法道行卓然,也是会被天雷伤到的,可冷季出来之后,温向也未察觉到她身体有任何的异常。

  温向心中生出了些许的疑惑后,又转到了冷季使用的术法上。

  “你用的术法为何与道法不同?”

  冷季勾起唇角,想要说自己用的本就与她们不同,但转念一想,有所保留,道:“世间术法万千,难不成皆要入道法一列?”她很早便知晓自己的术法与旁人不同,不是世间修道术士的道法,也非鬼魅的灵法。

  她虽是用灵力,可施展出来的却不一样。

  温向被冷季反问的哑口,她不曾接触过,不过是多问了一句而已。

  冷季见她不再言语,躺下拉了被划开一道露出棉絮的被子,盖在了身上。

  “冷姑娘,你何时……”从她体内出去。这几日她问了不下数次。

  温向大概猜出了冷季为何不从她体内出去,不过是借了她的身体能与外界交流。

  之间冷季便说,除了她无人能看到她,也没有人能听到她说话。这两日她也算是纵着她,还了她的救命恩情,可这身体到底是她自己的,总不能一直被她占着。

  冷季听到她说话,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嘴。

  .

  夜半时分,温向睁开双眼看着房顶,听到了有瓦片踩踏的声响,她屏息细听,片刻后,声音消失。

  温向起身,去查看自己的灵侍,方要推门进入偏房,抬起的手在察觉身后有异常,转身的一刻,一支暗红色的箭射了过来,从她的肩上一侧穿过,正中偏房的门板后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只显露真身的兔子精,落在了地上。

  “夏姑——夏姐姐,你怎么会在我院中?”冷季先于温向问出了口,脸上的神情将提防敛去,换成了一副疑惑懵懂的样子。

  夏玠之的突然出现让温向心生了警惕,但冷季却是热情的上前招呼。

  夏玠之闻言,唇角微弯,虽是不请自来,但却未有尴尬之意,道:“昨日回府听闻城中进了兔妖,我一路追寻到此,抱歉,打扰了。”夏玠之说到最后,对着温向行了礼。

  冷季颔首,并未说她有无打扰的话,地上的兔子精一击毙命,一只兔子精而已,何必下此狠手。

  “姐姐倒是为着百姓着想,深夜追到此处也是辛苦,不如去我房中喝杯茶水,歇一歇再走?”冷季依旧摆出一副无害无知的样子。

  夏玠之目光从兔子精身上,看向温向的身体,道:“不了,吵嚷到温妹妹,已是失礼,不如明日我让人来请温妹妹去我府中做客,当做赔罪。”

  “好啊。”

  夏玠之原以为冷季会拒绝,但她却不假思索的直接答应,愣神一瞬,笑道:“那便说定了,明日我派人来请温妹妹。”

  冷季拱手行礼,替夏玠之开了宅院的大门。

  翌日一早,温向起身为自己的灵侍准备了吃食,看着碧目蛟龙胃口极好,身子似乎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外面虽看上去软软的,但却比之前坚硬了许多。

  温向看着碧目蛟龙大口的吃着面前的烧鹅,唇瓣微微阖动,温声道:“我给你取了个名字,叫元宝。”

  碧目蛟龙闻言,随着嘴巴吃东西而动的身子僵硬一瞬,可怜巴巴的望向温向,“能不能换一个?”

  原本还是温和的眸子,忽然变换成了它昨日见到的那般恐怖模样,道:“不能。”

  冷季昨夜退步再退步,才让温向答应取这么个名字的。元宝,多好啊,招财的元宝。

  碧目蛟龙昨夜已经知道,一直跟在温向身边那只看不见的鬼怪,进入了她的身体,这会听到必然是那只鬼怪说的话,随即蔫巴,吃东西都提不起劲了。

  好不容易等碧目蛟龙吃完烧鹅,温向将它放入袖中出了门便看到了夏玠之派过来接她的马车。

  温向垂眸思索片刻,上了马车。

  马车行进的很快,车夫也不言语,温向坐在马车内掀开帘子留意着路边的街景,车马七拐八绕到了城中心一处气派的府宅处停了下来。

  夏府。

  温向下了马车,左右打量了一眼,夏府管家模样的人便上前来,请她进去。

  “温先生大驾光临,我家小姐早已等候多时,里面请。”管家满面笑容,说着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温向拱手行礼,跟随前面的引路的下人迈上了夏府的阶梯。才迈进府门,夏玠之便出来了。

  夏玠之见温向来,和自己的管家一样,满面笑容,忙走过去牵起了温向的手,想要放在两手间,表示亲昵。温向不喜与人接触,才搭上去,她便礼貌笑着收回了手。

  温向的手从夏玠之的手中收回,夏玠之依旧笑颜相对,道:“温妹妹不必拘谨,我让人备了一桌酒菜,我们边吃边聊。”

  冷季听到吃的,控制的温向的身体,脸上盈起笑意,娇甜道:“好呀。”

  两人进了膳食间,里面确实已经摆了酒菜,菜品看上去比酒楼的还要更丰盛些。

  冷季吃着东西,虽是吃的多,可却也是细嚼慢咽,夏玠之为了她斟满酒,冷季也举杯与她对饮。

  酒足饭饱,冷季游赏着夏玠之的府邸,气派之余却也略显清冷,府中的下人此刻也不知都去了哪里。

  夏玠之带着她从一条长廊去了后院处,冷季和温向心中皆是疑惑,但面上不显,只跟着夏玠之往前走。

  夏玠之带着她们在一处阁楼处停下,冷季和温向同时打量了周围,并无异常。她们随着夏玠之进入阁楼内,入目的竟是一些乐器。

  冷季抚摸着这些微凉的琴弦之物,心下猜想,难不成这女人,想要在这里用这些物件杀了她们?

  冷季回身望向身后的夏玠之,夏玠之此刻正低首,用一只纤细的手指拨动古琴上的琴弦,琴弦波动,泛出声色,闷闷争鸣,听进耳朵里让人有些不适。

  夏玠之察觉冷季回首看她,抬眸与之对视,眼神不在是之前的温柔。

  自第一日相见,温向和冷季便有察觉女人并非一般人,前日里又见她以术士的身份出现在庞家,虽是出言帮她们解围,救下她们,可到底还是不能让温向和冷季全然相信。

  女人几次相邀请来她府邸,温向才拒绝深夜便入了她们府宅。温向的嗅觉一向灵敏,生人的味道她还是能嗅出来的。

  那只兔子精身上沾染的满是夏玠之的气息,它不过是个替死鬼,真正深夜探入的人,是夏玠之。

  “夏姐姐不懂音律吗?”随意拨弄的这样难听,冷季挑眉,好整以暇的用着讥讽的语气问道。

  夏玠之直起身子,盯着温向审视着,眼里充满的侵掠感。

  “师兄说你们不好对付,我看是他太傻。”

  夏玠之的话,让温向所有的猜想都对上了,昨夜夏玠之的射出的那只暗红色的箭矢,也是三阶道士所能凝聚出来的,都是暗红色,想来与庞家的老道同出一门。

  “夏姑娘的意思,是要对付我了?”温向看到夏玠之不在与她虚与委蛇,语气都比之前冷了些。

  “不是你,是你们。”夏玠之话落,这间阁楼的房门便瞬间‘嘭’的一声关上了。

  冷季神情似笑非笑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是两个人。”

  夏玠之闻言,唇角扯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阴鸷的笑容:“你们伤了我的师兄,还害死了他的儿子,总得拿出点歉意不是。”

  温向和冷季同时蹙眉,原来庞家女婿是那老道的儿子。难怪老道宁愿损伤一只手臂也不愿去伤庞小姐化作的凶尸,想来是担心温向没有轻重伤了凶尸使得自己的儿子伤心。

  温向烧了庞家小姐的尸体导致庞家女婿自缢,且有‘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之意,虽这个道理,但若平心而论,温向也是受害者,更是庞府的救命恩人,不若那凶尸会杀尽庞家的人。

  温向对夏玠之的话并没有生出惧怕之意,她若有所思,问道:“夏前辈,晚辈想问你一个问题。”

  夏玠之此刻觉得温向已经是瓮中之鳖,心情似是颇好,道:“你问。”

  “你现在这具身体,不是你的吧?”温向早就发现了夏玠之的秘密,但并未证实。

  术士修道者中,曾有传闻,神符一派,有师兄妹二人,好使秘传之术,移形换位,强占他人身体,以魂宿之,想来便是她们二人吧。

  夏玠之闻言,与温向对视,目光锋利,似一把尖刀,想要将温向的眼睛立时剜下来,可她又忌惮温向体内的另一魂魄,没有莽撞下手。

  “前辈敢做不敢当吗?”温向神情轻蔑,她最是不屑将术法用在歪道之上。

  “我有何不敢当,你不也是吗?”

  温向以为夏玠之看出了她是宿魂,反驳道:“我是占了别人的身体,但从这具身体有记忆以来,一直是我,且从来都是我。可前辈是将人魂剥离,强行进入,岂是修道者所为?”

  夏玠之被温向的驳斥,不怒反笑,甚至眼中还生出了光:“你也是宿魂?”

  温向闻言,立时明白夏玠之方才问的不是她,而是冷季。

  “这身体不是你的?”冷季听到温向的话,也生出了疑惑。

  “回去我再与你细说。”温向小声回道,她此时不便回答冷季的问题。

  眼前这个大麻烦若不解决,两人都要交代在这里。

  “宿魂好啊,这样也省得待会剥离的时候痛苦了,我也省事。”

  夏玠之此时的身体已经逐渐开始衰老,她想要永保清纯年少,就必须要及时的更换身体,而温向出现在她眼前的一刻,她便已经锁定了她。

  是以在得到她师兄的飞信求助之时,她是要帮他报仇的,可发现是温向后,怕伤了她娇嫩的身体,所以想方设法的给她好感,将她骗到这府中,方便她将她的魂体剥离。

  作者有话说:

  冷季:“原来是我错付了,你不是我前世的意中人。”

  温向:“你听我解释……”

  冷季:“我不听,我不听!”

  温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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