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创建大周之际, 十多名女官跟随,最后大多数都没有成亲,一旦沾染权势, 女子的身份就很微妙。许多女管宁愿一辈子不嫁人,致仕后朝廷奉养。亦或年轻时从家族中过继养女, 致仕后颐养天年。

  林新之选择的是后者,选择过继子嗣。

  大周是个与众不同的国度, 女子入仕,亦可终身不嫁。在权势与婚嫁中选择,许多人会选择前者。

  裴熙见过的女官都选择不婚不嫁, 背后没有家族烦恼, 行事潇洒。她叹道, “她们还是与众不同, 因为她们选择孤单一生, 许多女孩子便不想走仕途,一旦走了仕途,嫁人就成了一件麻烦事。”

  “你想嫁人吗?”明浔问。

  “不想。”裴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大周这个国度便与众不同, 相信在未来, 也是特殊的存在。

  在前朝,女子婚嫁遵循礼法,男娶女嫁, 天地伦理,女子到了年龄必须婚嫁, 而如今呢, 大周□□皇帝废除律条, 不得以律法约束女子, 故而,许多女子到了规定年龄也没有成亲。

  在这里,男子三妻四妾是不变的道理,那么,在大周,女子不嫁也受律条保护。

  裴熙熟读史书,知晓前朝女子的处境,感慨于□□皇帝的英明。

  明浔没有追问,她嫁过人,没有感受到婚嫁给她带来的快乐,亦没有接受任何一个男人。她是大周的公主殿下,肩负重任,爱与不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更是她的累赘。直到前世那一回,与裴熙荒唐的一夜。

  她对爱情有了新的认识,她看着眼前的女孩,不自觉会欢喜,她觉得,拥有女孩也是一件让她快乐的事情。

  她没有追寻过爱情,仅仅觉得裴熙很好、很好。

  重来一回,她希望与裴熙好好相处,与她肩并肩共同守护大周。

  其余的,便也不再重要。

  她伸手,握着裴熙置于膝盖上的双手,掌心贴着她的手背,一股暖意透过肌肤慢慢渗入心口。她的心情很好,说道:“人与人的选择不同,路怎么走,她们自己最清楚。你的路,你自己最清楚,你怎么走,朕会尊重你的意思。”

  没有旨意,没有命令,只有无条件的帮扶。裴熙有些意外,及笄前几月,陛下还在与她说女子成亲,逼着她在诸多郎君中挑选。

  一股奇怪感萦绕心头,裴熙觉得陛下变了,登基后不再拘泥于小事,她点点头。

  明浔止住话题,继而说起几件要紧的政事,她没有问裴熙的意见,只说于她听。

  说了一番,她起身回寝殿了。裴熙巴巴地跟上,见陛下入寝殿后,自己想都没想就跟着进去了。

  宫娥伺候陛下更衣梳洗,得见她干站着不走,下意识询问陛下的意思。

  “随她去,去拿她的衣裳过来换,在这里打地铺,睡地上。”明浔指着龙床前空出的空地。

  她二人是母女,同居一殿,也不会惹人怀疑,宫娥遵循旨意去办事。

  裴熙被拉进陛下常用的浴室,沐浴更衣,出来时地铺已铺好,她直接钻了进去。

  明浔慢悠悠地走回来,见到地上的人,莫名一笑,裴熙听到笑声后钻出被窝,扬首望着她:“你笑什么?”

  “笑地上睡觉的人。”明浔淡淡开口,从裴熙眼前走过,宫娥们欲拉下锦帐,她挥手拒绝了,“不必了,免得有人半夜睡不着觉。”

  宫娥们有序退了出去,两人安然地躺在各自的被窝里,裴熙缩着脑袋,明浔只看见漆黑的脑袋。她认真地盯着看了会儿,小小的脑袋一直没动,她问:“你不怕闷过去吗?”

  “嗯?”裴熙探出脑袋,对上陛下温和的视线,她腼腆地笑了。

  明浔又问一遍:“你不怕闷过去吗?”

  “不会,陛下不困吗?”裴熙朝外挪了几寸,抬起脑袋看向明浔,脑子扬起,露出颈下雪白的肌肤。

  明浔自然瞧见不经意间露出的春光,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心提醒裴熙:“你脑袋低些。”

  “低些就看不见陛下了。”裴熙苦恼。

  明浔直接说道:“那你上来睡。”

  裴熙愣住了,接着,迅速爬起来,三步并两步就爬上床,然后掀开明浔的被窝,钻了进去。

  突然间,气氛就变了,莫名透着旖旎。

  裴熙拘谨地并拢双腿,双手紧紧抓着被角,明浔侧身望着她,目光盈盈,“你好像害怕。”

  “紧张。”

  “紧张什么?”

  “就是紧张。”

  明浔伸手拨了拨女孩鬓间的碎发,尾指划过女孩晶莹的肌肤,她笑了。裴熙瞪着她,满面通红,“我更紧张了。”

  “是吗?”明浔笑着去摸摸她的耳朵,照旧用尾指划至耳畔,裴熙怕痒,出乎本能般捉住她的尾指,“你是故意的。”

  “怎么就是故意的?”明浔挑起眼梢,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

  裴熙无言以对,悄悄偶挪近几寸,心跳了起来,她贴近明浔,主动问:“我能亲你吗?”

  “不能。”明浔拒绝。

  裴熙纳闷:“为什么不能。”

  “问了就不能。”明浔解释。

  裴熙疑惑,什么叫问了就不能,不问就能吗?不问就亲,会不会不礼貌?

  她迟疑,明浔却背着她躺了下来,莫说是亲,就连看都看不见了。裴熙想了个寂寞,心存不甘,“你回来呀。”

  “回来做甚?”

  “回来、回来,我亲你呀。”裴熙不经意间就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说完又懊悔,心跳更快了。她忍着悸动去摸她的手,将人拉着翻过来,不问就亲了上去。

  她的动作太快,显得鲁莽,双手抵住明浔的肩膀,力气过大,疼得明浔皱眉。

  气势十足,可刚碰上明浔的唇角就结束了,她松开人家躺了回来,喘着粗气。

  明浔疑惑,“你做什么呢?”

  裴熙急道:“我亲你了。”

  “哦,你亲到了吗?”明浔问她。

  裴熙太过紧张,讷讷摇首,“好像亲到了,又好像没有。”

  “那你急什么?有人拿刀逼着你亲快些吗?”明浔觉得好笑。

  裴熙满面通红,羞得说不出话来,直到有人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的手背。顷刻间,她慢慢地平复下来,怔怔望着屋顶。

  明浔说道:“睡觉吧,来日方长呢。”

  不必急在一时。

  裴熙忽而又翻过身子,侧身躺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你不紧张吗?”

  “本来紧张,瞧见你就不紧张了。”明浔坦然道,“有人比我更紧张,我的紧张就不算紧张了。”

  “这是什么道理。”裴熙觉得荒唐,偏偏陛下说得一本正经,她便问:“你不怕吗?”

  “第一回 怕,第二回便不再那么怕了。”明浔认真极了,说话的时候若有所思,似乎在想着很是棘手的问题。裴熙闻言就傻了,“第一回、第二回?”

  她试图去想第一回 第二回是什么意思,明浔却闭着眼睛睡觉了,害得她有话说不出。

  长夜漫漫,灯火昏暗,锦帐内寂寂无声。

  裴熙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只有六个字:第一回 、第二回。

  其余的想不出来了。渐渐地,她摸索出几分意思,但心里隐隐不可能,陛下怎么会有第二回 呢。

  她望着熟睡中的人,悄悄伸手握住明浔放在一侧的手腕,轻轻推了推,“陛下。”

  明浔半睁开眼睛,瞧她一眼,推开她的手,翻身继续去睡了。

  裴熙有话也不敢说了,实在睡不着又回到自己的地铺,远远望着陛下,想知晓‘第一回 ’的人是谁。

  然而她想了一夜,除了裴铭外,想不出第二人。

  陛下又说她二人无夫妻之实。

  裴熙脑子里成了一团乱麻。

  一夜难眠,她早早的爬了起来,果断选择再度钻进被窝里,咬着对方的耳朵咬牙切齿:“我一夜没睡。”

  天将亮,明浔也要醒了,被她捉住满怀,一时间,困意消散得干干净净,不由看向对方切齿的小表情,“你一夜没睡、与我何干?”

  裴熙顿住,脑子里浑浑噩噩,但没有因此而松开,“你、你昨夜说的第一回 第二回是什么意思?”

  初醒之际,明浔神色有些恍惚,闻言后不由笑了,裴熙觉得自己受辱,双手按紧她的肩膀,竟说不出一句话。而明浔笑过一通就要洗漱更衣,张口欲喊女官,裴熙却捂住她的唇角,“正经些。”

  明浔被训了一顿,想笑又不敢笑了,只得抿住唇角认认真真地看着小姑娘。

  渐渐地,裴熙松开她,“回答我的话呢。”

  明浔揉揉双肩,神态慵懒,反而伸手捏着她的侧脸,说道:“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了第一回 。”

  答案有些匪夷所思,裴熙愣住了,奈何对方神色认真极了,不由她不信。她试着去问:“梦里是谁?”

  “康乐郡主。”明浔微闭着眼,那一幕似乎涌上眼前,那时的裴熙经历过血难,性子霸道,倒比不得眼前的小姑娘听话。

  裴熙又是发愣,“梦里也算?”

  “怎么不算呢?你想知晓细节吗?”明浔心眼坏了,盯着裴熙说道:“朕可以说一说。”

  “说什么说,正经些,你可是陛下。”裴熙鼓着小脸,故意挺直了胸膛,突然间困意袭来,她钻进被窝里要睡觉了。

  明浔自然不肯,揪着她的襟口晃了晃,“早朝、早朝了。”

  “你说说细节,我就不睡了。”裴熙故意睁大了眼睛,做出一副孜孜不倦的求知模样。

  明浔愣住了,试图从她的眼睛里寻出几分玩笑,然而她可认真了,比寻常读书时都要认真多了。

  作者有话说:

  裴熙:你先不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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