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阳的主动让裴琛胸口无端生起一股缠绵的浪.潮。

  她轻蹙眉头, 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吻加深。

  唇角相贴的温柔,溪水从心口中流淌而去,水中甘甜, 让人无法忽视。

  溧阳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憋得通红, 她不会换气。裴琛笑话她,她也摆不起公主的姿态, 睨她一眼,眼中含着笑。

  “我等你回来。”

  裴琛颔首,眸中涌出几分澄澈的笑意, “守着郑州, 他不来攻城, 你别去追击, 他得了相州邢州。攻不下郑州, 势必会北上,到时就与郑州无关。”

  溧阳颔首。

  裴琛匆匆出门,吩咐点兵,白延吓得又跑了回来, “兄弟, 你又要走?”

  “走啊。”裴琛淡笑,幽深漆黑的眼眸映着白延憨笑的面容,白延被看得脊背发寒, 汗毛倒立。

  那张脸比起以往更添几分昳丽,白延终于看出几分女儿家的韵味, 耐不住对方渗人的眼神, 悄悄说道:“你这模样也好生吓人。”

  “不吓人如何震慑三军呢。”裴琛玩笑, 面色冷冽。

  说话的间隙里, 兵队集结,裴琛翻身上马,白延抬首望着她,瞬息间,他发觉裴琛生来就是如此耀眼,武功才谋都是顶尖的,该是一生夺目。

  他抬手揖礼,心中叹服。

  溧阳站于门前,抬首凝视,深深不舍,目光如水,轻轻从她身上滑过,最后,落寞地垂下。

  裴琛打马就走了,此时背影映着天光,光彩夺目。

  郑州城内恢复寂静,城外火光冲天,一直烧,从天亮烧到天黑,又从天黑烧到天亮。

  满地尸骨化为一摊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

  ****

  顾夫人久等女儿不回,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打马迅速回京。

  她回京,城门紧闭,她抬首,报出名姓,城门这才打开,距离她出城,已有半月了。

  裴琛失踪了半月,若是快马加鞭,一来一回,足以跑去郑州再回来。

  过城门,城门立即紧闭,她刚入城,外面响起了声音。

  “我是郑州的信使,还请开门。”

  城门之上的守将没开门,反而细细盘问对方,一问一答间,顾夫人下马站在一侧。

  两队不知说了什么,城门之上没了声音。她觉得奇怪,忽见有人打开了城门,一队兵马冲了进来,黑面裹着脸,看不见面容。

  她震惊,队伍很长,城门下的兵士感觉不对,上前盘问,来不及说话就被一刀割喉。

  她就站在城门下,无人在意,甚至看到她就像没有看到一般,故意不杀她。

  春日的天气分明那样暖,阳光那般炙热,她却感觉到了凉意入骨。

  城门下的厮杀快速结束了,城门再度关上,尸体被抬走,地面很快恢复干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顾夫人感觉有什么在喉咙间翻涌,她终于伸手握住马鞭,翻身上马,勒住缰绳,朝城门上看了一眼,马蹄嘶鸣。

  入宫。

  马踏飞燕,一路疾驰,不见百姓,便见满地尸骨,冷意从心口开始蔓延四肢百骸,她麻木地往宫门而去。

  牌楼下躺了数具尸体,是巡防营的身体,至宫门处,尸横遍野,她如入无人之境。

  禁卫军们缴械站在宫道上,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元辰忽而冲了出来,顾夫人转头看向她。元辰一袭铠甲,身上染血,话到了唇齿之间,她又咽了回去。

  从她进城到此刻,两个时辰,京城易主了。

  她猛地反应过来,背后冷汗叠出,她问元辰:“你们筹谋多久了?”

  元辰垂眸,不言语。

  “短短两个时辰,城门至宫门口,尸横遍野,你们好生厉害。”顾夫人面上激动道,“食君俸禄,如此行事,可对得起你的良心。”

  元辰被骂得抬不起头,顾夫人推开她,踏上垂龙道,拼命朝大殿跑去。

  大殿外,宫娥内侍瑟缩在角落里,丹陛前空荡荡,几位朝臣被捆住,口中骂骂咧咧,他们见到顾夫人,大喊一声夫人快走。

  他们还不知今日发生宫变之人是她的女儿。

  顾夫人嗤笑一声,越过他们,迈过门槛,冰冷的大殿空荡荡,明昭的咳嗽声让她猛地止步。

  裴琛解开黑面,长身玉立,手中没有兵器,同时,她望向了顾夫人。

  顾夫人面色僵硬,越过裴琛,快速走到明昭面前,明昭望着她,“你也参与其中?”

  “我说没有,你信吗?”顾夫人愧疚极了,望着病弱的帝王,几乎抬不起头来。

  明昭有些意外,心口激荡,冷冷地望着她:“你没有参与,但是你知道,对吗?那日池畔你便知道,却不告诉朕?她假死糊弄朕,领着步军谋反,冲入宫中,挟持朕,这就是你养大的女儿?”

  “陛下,不止步军,除了您的殿前司,侍卫司也在其中。”裴琛笑得坦然,“您的殿前司正在赶来的路上。你的殿前司指挥使已被我杀了。”

  “放肆。”明昭拍案怒喝,“朕与太后宠着你,养着你,竟养出一只白眼狼。”

  裴琛走近几步,顾夫人呵斥:“别靠过来。”

  她害怕裴琛会一刀杀了明昭。

  裴琛被骂得后退两步,思索道:“您放心,我不会毁了大周,我要的是您退位罢了。”

  “溧阳在何处?”明昭皱眉,扫视殿内一圈,不见溧阳,裴琛目光从容冷静,忍不住说道:“她不在京城,还在郑州御敌呢。陛下防我不派援兵,却没想到我压根就不会兵围京城,釜底抽薪,直入宫门。”

  明昭气得浑身发颤,顾夫人说一声:“你别说话,想做什么做什么去,我送陛下回寝殿休息。”

  “不成。”裴琛摇首。

  顾夫人当真怒了,质问裴琛:“你到底要怎么样?”

  “还请陛下下旨,殿前司指挥使谋逆,臣带兵救驾。陛下病中,令溧阳公主殿下回京监国。”裴琛寸步不让,直视龙颜。

  顾夫人扶额,明昭冷笑,“你做梦,杀了朕,朕也不会随了你的心愿。”

  裴琛上前一步,腰间拔出匕首,几步冲上来,顾夫人却挡在中间,横眉冷对,“出去。”

  “您二人感情这么好,不如就送您二人回寝宫休息,我请太后来下懿旨也是一样的。”裴琛把玩着陛下,笑得玩世不恭,匕首却在顾夫人面前晃了晃,寒光射.进顾夫人的眼中,“我给您些时日,倘若不成,我会……”

  “你答应过我的。”顾夫人脸色难看极了,出声打断她的话,耐着性子规劝:“你刚入宫,她正生气,你给我些时日,请太后来住持大局。”

  “顾上雪,你让开,朕看看她敢不敢弑君。”明昭震怒,死死凝着裴琛,“你最好杀了朕。”

  裴琛勾了唇角:“陛下不要以为我不敢,我走到今日的地步还会祈求你的原谅吗?我可以杀了八公主,您好好想想。”

  “你杀尽皇室人,朕也不会与你低头。”明昭厉声拒绝。

  “您放心,除了您的血脉外,其他人我都不会碰。”裴琛将匕首放在母亲手中,悄悄说道:“我给您个机会,给姨母报仇。”

  话音落地,明昭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顾夫人身上。

  “孽障。”顾夫人拂开裴琛的手,打落匕首,回身看着明昭:“你若不想再造杀戮,就让殿前司安静下来。叛军若是知晓京城内讧,他们必会杀入京城。”

  “你在威胁朕。”明昭语气冷冽。

  “不是威胁你,是让你自己掂量清楚。”顾夫人回望着她。

  两人罕见地四目相接,顾夫人沉默,明昭在她的注视下思虑。

  京城乱了,外界知晓,大周国都不宁,损失最大的是朝廷。

  这一刻,她想的不是保全自己的皇位,而是如何保住大周江山。

  明昭开始恍惚,裴琛静静等候,顾夫人始终拦在二人中间,寸步不让。

  良久后,明昭看向自己坐了多年的龙椅,她太过骄傲,以至于落至今日的局面。

  她望向裴琛,“朕顾及大周江山,你呢?”

  “陛下是天子,顾虑良多。我只是个奸佞,只顾全自己。奸佞容易,天子难为。”裴琛淡笑。

  明昭咀嚼最后八个字‘奸佞容易,天子难为’,骤然回神,她败在自己是天子,顾虑太多,而裴琛只为了自己。

  她闭上眼睛,徐徐平复自己的心情,“召中书令。”

  裴琛朝外挥挥手,中书令就在外间跪着呢。

  元辰闻讯给中书令松绑,中书令是一老者,年过五十,两鬓斑白,松绑后,怒骂元辰奸佞。

  元辰恍若未闻,提着他的领口将人丢进大殿,默默退出去。中书令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裴铭面前就要骂人,明昭开口:“中书令,拟旨。”

  “陛下、陛下。”中书令脚下一晃,转身朝明昭跪下,“陛下,不可向奸佞低头。”

  明昭心里苦涩,面上配合裴琛,言道:“殿前司指挥使意图谋反,幸得步军察觉,着……”

  殿内寂静无声。

  中书令险些跪不住了,昂首看着圣颜,明昭继续说道:“朕念及过往,不牵连家人,此事作罢。中书令,另拟旨召溧阳公主回京。”

  裴琛挑眉,淡淡睨了中书令一眼,中书令落下几滴泪,“陛下,不可不可啊,指挥使忠君,岂可担上奸佞的名声。

  “中书令,陛下有旨,你敢抗旨?”顾夫人出言提醒,“快去拟旨。”

  “永安侯太夫人,你谋逆篡位,可曾对得起先帝与太后娘娘。”中书令板着脸怒斥帮他的顾夫人,顾夫人扶额,中书令破口大骂,“枉夫人苦读圣贤书,受先帝恩惠,如今竟行悖逆之事,本官宁死不与你等同流合污。”

  裴琛眨了眨眼,露出几分笑容,捡起地上的匕首,顾夫人速度极快,按住她的手,对外唤道:“唤秦子义过来。”

  秦子义今日不当值,免于一难。

  话音落地,元辰立即派人去请,殿内的中书令不肯奉诏。明昭自己写诏书,自己按下玉玺,诏书丢给裴琛,“你满意了。”

  “不满意,陛下何时写退位诏书,臣何时满意。”裴琛握着诏书,转身离去。

  临走前,一掌劈晕了中书令,与明昭说道:“陛下若不立新的中书令,只怕他的小命不保。”

  她去中书传旨,明昭气得浑身颤抖,看了眼身侧的人,身侧的人慢慢开口:“你可曾想过寿安宫里的那位可曾知情?”

  “太后、太后怎么会知情。”明昭不信,太后素来不管事,大多时候都爱养生,储君一事,未作定夺,太后不会兴兵。

  顾夫人笑了,怜悯地望着她:“你以为大周是你的吗?你不过是先帝的一颗棋子罢了,如今,裴琛溧阳都是太后手中的棋子。忙忙碌碌,勾心斗角,都是为大周卖命。太后才是大周的主人。”

  “你在春休先生处长大,她该教你如何为君,可曾教你做大周的主人?”

  先帝当年收养明昭,将她放在春休先生处,春休先生是一博学的女官,明昭自小便知自己将来贵不可言。

  春休先生所教爱民敬民。

  明昭望着顾夫人,“你们都知晓,合力瞒着朕?”

  “我知晓罢了,却不是主谋。两个时辰内,裴琛从城门打到宫门口,势如破竹,没有太后帮助,她能成功吗?明昭,当你决意偏袒之际,太后便决定放弃你了。”顾夫人叹气,她知晓自己姑母的性子,认定的事情,闹翻天也要做到。

  溧阳在郑州的政绩有目共睹,也正合了姑母的心意。

  明昭恍然大悟,“朕确实是一颗棋子。”

  谁不是棋子,甘愿为大周卖命。她能做的都做了,依旧不能让太后满意。

  顾夫人不忍,劝说一句:“太后不满的唯有你的私心。”

  “谁没有私心?你没有?顾上雪,若不是你知情不报,裴琛与太后有机会吗?”明昭回过神来,她与眼前人纠缠二十年,谁是谁非早已说不清楚,但她的再度背叛,让自己寒心。

  她爱得深,不求回报,却在顾上雪怨恨中变得面目全非。

  这段感情,她付出太多。她笑了笑,站起身,“顾上雪,你也有私心的。”

  “对,我是有私心的,因此,我没有说你错了。同样,你也不能说我错了,人若无私心,岂非圣贤。”顾上雪眼里带着光,站在令人生寒的大殿内,几乎透不过气。

  明昭气馁,顾夫人伸手抱住她,“明昭,你已经输了,我也没有赢。”

  多年来,两人第一回 亲密接触,明昭鼻尖酸涩,卸下帝王的尊严,她感受到了许多年前才会有的暖心。

  明昭没有哭,很快推开她,朝外走去。

  元辰站在殿门口,朝帝王揖礼,帝王看着她,问道:“朕很久前就注意你了,但朕惜才,未曾动你。”

  三军合并那回,元辰使裴家枪伤人的那回,她什么都知道。

  元辰垂眸,不敢言语。明昭冷笑,“早知如此,朕该杀了你。”

  “谢陛下不杀之恩。”元辰惶恐地闭上眼睛,她害怕,常人都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明昭没有动,深吸了一口气,克制自己的怒气,道:“你庆幸你只是一个女孩子。”

  倘若是男儿,那日,朕就杀了你。

  元辰吓得跪了下来,没有回话,姿态摆得很低。

  明昭没有再看她,抬脚就走。地上的元辰透了口气,忙起来跟上。

  明昭知晓她是监视自己的人,已然不在乎了,没有龙辇,她便走去寿安宫。

  此时,裴琛在寿安宫内复命。太后潇洒极了,吃了暖室里培育的西瓜,分了一块给裴琛,打量着她的红裙,接连夸赞长得好。

  “你像极了你娘年轻的时候,但你娘规矩多,不如你活泼可爱。”

  “你娘被先帝教导得懂规矩知礼仪,我觉得那些没什么用,倒不如自在些。你姨娘随我,不拘小节。但她的脑子不随我,啧啧啧,笨了些。遇人不淑,一条道走到黑,小命都折腾没了。啧啧啧,西瓜甜不甜。”

  裴琛汗颜,在太后热情地邀请中咬了一口西瓜,绵绵甜味,她点点头,太后大方地让人去摘个大的送给她。

  “姑祖母,说正事呢。”裴琛搁下西瓜,“圣旨已发出,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玉玺在何处?”

  “殿上。”

  太后认真说道:“接下来,你莫要管了,好好养病,也不必出城,等溧阳归来。我会让百官去迎溧阳,但是,裴琛已死了,你该用什么样的面目见人?这是其一,其二,整合三军,自然归你统领。其三,陛下退位后,你少不得担上奸佞之名。”

  “所有的恶名都归于我,我若再想全身而退,天下人也不会放过我的。我回不去裴府,回不去公主府,我找间客栈住?”裴琛失笑,今日的局面是自己所求,怨天怨地都是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日后的事情。

  软禁陛下不是长久之计,该让陛下退位才是真的。

  太后颔首:“你明白就好,你想不想将溧阳彻底摘干净?”

  “怎么摘?”裴琛好奇。

  “立二公主为太女,溧阳拨乱反正。”太后坏笑道。

  裴琛翻了白眼,“您这是唯恐天下不乱,玩弄天下人,等殿下归来,再行论断,这几日辛苦您了,三公主呢?”

  “去城外了,明日才回。五公主在吏部当差,这个时候多半也闻讯赶来的。”太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孩,忽而开口:“你与溧阳如何善了?”

  裴琛被问得心口一跳,“做不做夫妻都是一样的,我管着京城治安,她做陛下,甚好。”

  太后迟疑,做不做夫妻都是一样的,话虽如此,只不过,你甘心吗?

  她没有问,明昭来了。裴琛退下,抱着大西瓜走出殿,与明昭行礼。明昭望着她,“果然,你与太后一体。”

  “我们都是一样,棋子罢了。”裴琛苦笑一句。

  明昭说道:“可你甘之如饴。裴琛,你以女子身份闯入京畿,你与溧阳的缘分也断了。”

  “我做将军护山河,她做陛下保万民。”

  明昭眼眸微动,“朕以为你会做皇帝。”

  “陛下以为是您的想法,我想做的不过很简单。”裴琛抱着西瓜揖礼,举止不雅,抱着西瓜的右手上染着一滴血,红得耀眼。

  明昭抬脚入殿。

  殿内的太后终于坐了起来,面露尴尬,“陛下来了。”

  “太后娘娘装病装得颇为辛苦。”明昭负手而立,站在门口,挡住天光,太后逆着光看向她。

  “是挺辛苦的,你们的事情,我不参与。”太后将锅丢给了裴琛,“我不想参与,都是我的晚辈,手心手背都是肉,帮谁都不合适,我这么公正,你们自己处理。”

  明昭冷笑,“裴琛如何进城的?”

  “听说杀进来的。”

  “她不过几千人,如何在两个时辰内杀进来的?”

  太后望向屋顶,明昭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您看屋顶做什么,宫内大乱,中书令险些以死明志,朝廷不像朝廷,禁卫军内斗,您对得起先帝吗?”

  “我对不起先帝、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周,还有谁、我都对不起,你可满意了。”太后他再度躺平了,躺下来摇着躺椅,“明昭,我对你很满意,但是你的储君,我很不满意。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改变心意,小八长得好好的,我没有动手。我想让你看看,我选的储君与你选的储君,究竟谁强有些。”

  “小八才九岁,溧阳二十岁,如何比较?就算比,也该等小八长大了再比。”明昭怒火冲天。

  “我活不了十年,看不到未来,你与溧阳比,你还是败了。”太后实话说道。

  ‘你还是败了’一句戳中明昭的心,明昭险些站不住,心如刀割,“您为了自己的想法,闹得京城不宁,触及大周朝纲,您这个太后可真称职。”

  太后被说得老脸以后,捂住脸说道:“想说什么一次性说完,我确实对不住你,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又不会干涉。”

  “你行事如此儿戏。”明昭险些偷不过气,脑中无数情绪翻涌,险些毁了她一贯的理智。

  她说:“朕不会妥协的。”

  太后闭上眼睛不看了,不会妥协就不妥协,找我说有什么用呢。

  明昭拂袖而去。

  元辰贴心地跟着,回到寝殿,顾夫人坐在她的坐榻上,眉眼如初。

  明昭望着她,“出去。”

  顾夫人看向元辰:“出去。”

  元辰不敢得罪两位祖宗,揖礼退下。

  明昭不满,望着顾上雪:“朕让你出去。”

  “你也可以出去。”顾夫人不予理会。

  明昭气得心口疼,肺腑都快炸了,偏偏眼前人无动于衷,她努力解释一句:“这是朕的寝宫,还请顾夫人自重。”

  “你的寝宫?你不过是一棋子罢了。”顾夫人挑眉,端起一侧宫娥为她沏好的春茶,拨了拨茶盖,慢悠悠开口:“都是棋子,也没什么可高贵的。眼下,你是陛下,再过些时日,你就不是陛下了。”

  “顾上雪,你要做什么?”明昭语塞,当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能赶走眼前人。

  顾夫人不回答,浅浅饮了口茶,茶香四溢,明昭忍无可忍地夺走她手中的茶盏,“顾上雪,你要做什么?”

  “他们说,我代天下人收了你,便不是错。”顾夫人抬眸,眼中映着明昭气恨的面容,精致的龙袍上绣着九爪金龙,她望着金龙, “我觉得她说得对,我确实可以收了你。”

  “你收我?朕是天子。”明昭发笑,怒气丝毫不减。

  “对,我收了你,你做我的夫人。”

  明昭震怒。

  作者有话说:

  顾夫人:明昭,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