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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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莹:“真有你的。”

  谢莹放在手中的东西,“差点以为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吗?”

  靳思阙抬头。

  “出事了怎么不跟我说?”谢莹没好气,用手狠狠在靳思阙额头上点了一下,“我该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在医院的人吧?”

  靳思阙抬头做思考状:“好像是?”

  “你想气死我?”谢莹大喊,抬起手里的苹果佯装要揍靳思阙,一字一顿道,“我竟然是逛微博才知道我朋友被一个alpha非礼,并且弄进医院了!我真是——”

  “抱歉、抱歉,”靳思阙笑着说,“昏迷了几天。”

  谢莹看着靳思阙,长长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抬头按住靳思阙的后颈,和她额头相贴,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靳思阙笑着说,“幸好我穿了高跟鞋,一鞋子把她敲晕了。”

  谢莹扑哧一笑,竖起大拇指:“有我当年的风范。”

  靳思阙:“你都来医院了,是不是正好复查一下?”

  谢莹浑身一僵,不自然说:“复查,复查干什么?我每天都在吃药,有什么好复查的。”

  靳思阙扬眉:“是么?药也要吃完了吧,你自己去拿。”

  谢莹:“……”

  “现在你是病人!”谢莹一指靳思阙,“你管我还是我管你?”

  靳思阙无奈摇头:“敏感症不能根治,医院又是omega和alpha信息素高暴露的环境,你早点回去吧。”

  “撵我走?”谢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靳思阙。

  靳思阙咬了口苹果:“不是。”

  谢莹:“我再坐会,医生什么时候来?对了,你前妻呢?”

  靳思阙双眼弯了弯,拿开苹果:“嗯,住院呢。”

  谢莹:“她住什么院?”

  “受了刺激,隔离了。”靳思阙说。

  谢莹打开背包,把替靳思阙带来的换洗衣服拿出来折好,闻言她将衣服一扔,“隔离了?”

  靳思阙嗯了声,将手里的书翻过一页,“在隔离区……”

  下巴被人拈着抬起,靳思阙对上谢莹打量的双眼,“好家伙,你前妻算是铁树开花了吗?她要是不紧张你,也不会被隔离吧?”

  靳思阙抿唇,想要憋笑,但嘴角越是用力抿住就越是上翘,“唔。”她含糊唔了声,尾音得意的跟着唇角的弧度上扬。

  谢莹骂道:“好啊,人家隔离期受苦,你在这里笑个不停?”

  靳思阙一愣,摸了摸嘴角,“我……可我忍不住。”

  “嗯,我卑鄙吗?”靳思阙问。

  谢莹点头:“卑鄙,但人之常情。”

  靳思阙目光闪烁。

  谢莹长叹出气,“真好,你也等到这天了,怎么,下一步是不是要准备复婚了?”

  靳思阙:“还没有。”她缓缓翻过一页纸,“还差得远呢,我得先……”

  谢莹:“先什么?”

  “先把自己活出来。”靳思阙说,左手攥着笔,灵活的在指尖转动,“我会成功的。”

  谢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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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季节,A市落了厚厚的一层树叶,陈醉走出法庭,取车时遇到了杜梦真,“唷,杜总。”

  “陈律师。”杜梦真笑道。

  陈醉微眯双眼:“你怎么来了?”

  杜梦真长睫一敛,礼貌道:“开庭时我在现场。毕竟那天是我约的杜佳,又临时放鸽子,知道她喝多了做出这种事,我也难辞其咎。”

  “难辞其咎,那不如去帮她蹲监狱?”陈醉嘲讽。

  杜梦真一愣:“陈律师真喜欢开玩笑。”

  陈醉走进杜梦真:“我开玩笑?杜梦真,我猜你一定通过了什么话诱导杜佳,可惜她实在太疯了,否则你——”

  杜梦真敛起笑容:“陈律师,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陈醉讽笑,“经靳小姐描述,那天你告诉她陆院长不舒服,让她回去看望,路上把她放在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子边。那是条近路,大雨加上赶时间,超过一半的人会下意识选择那条路。”

  “杜佳为什么会知道那条路?”陈醉问。

  杜梦真笑,将杜佳在法庭上的话重述:“因为那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桌球馆。我常常带着杜佳过去放松。”

  法庭。

  杜佳一脸颓然:“因为,我经常和杜梦真过去打桌球,那附近,有很多夜市,晚上我们会就近在哪喝酒……我那天喝多了……”

  陈醉看着杜梦真缓缓摇头。

  杜梦真一脸疑惑:“怎么了?就因为这个,陈律师要起诉我吗?用什么名义?”

  “大雨,你在堵车时间关机。”陈醉说。

  杜梦真目露深意:“我只是不想处理公司的人际关系。而且我喜欢雨,因为堵车不仅不会让我烦躁,还会让我放松。”

  “所以,你也没接到吕总的电话。”陈醉问,“错过了信息交换的时间。”

  杜梦真耸肩:“关机了,陈律师何必怀疑我,我也是受害者,杜佳的事也导致我降职了。”

  陈醉失笑,按下手中车钥匙,“杜总,这么久,你可一句话都没提靳小姐。”

  杜梦真缓缓一笑,目送陈醉上车开走,她冷哧,“一个婊子”,杜孟真收回目光,拽开车门,坐上车后抻长双臂放松,继而拨通一个电话,笑着说:“输了。”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

  杜梦真笑:“输了很正常,除了杜佳这个蠢货,这场官司没有人想让她赢。她当然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了,那晚天时地利人和,差一步可能就会计划失败。”

  “方先生,希望您的承诺还奏效。”杜孟真笑道。“不,应该叫您,方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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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霞光漫天。

  靳思阙右臂被木板固定,坐在秋风里的长椅上,安静的翻着书。

  “不冷?”一件外套搭上肩,带着微微的花香味,靳思阙觉得心情平和了些,随即就是一股从心底涌起的抗拒。

  陌生的信息素,她猛然起身,外套滑落在地上。

  杜梦真绕到长椅正面,捡起外套,好奇问:“怎么了?”

  靳思阙看着杜梦真:“姐。”

  杜梦真将外套搭在臂弯,笑着问:“吓到你了?坐。”

  靳思阙一笑:“有点。”

  “给你带了吃的。”杜孟真从身后让出另一只手,“喜欢吗?”

  杜孟真替靳思阙拆开包装盒,切下一块蛋糕,托在手心要喂她。

  靳思阙:“我自己来。”

  杜孟真:“你自己怎么弄?”

  靳思阙笑,坚持。

  杜孟真拿她没办法,只能依着靳思阙,把蛋糕放在她膝上,叉子递到靳思阙手里,让她自己一点一点叉着吃。

  “最近在忙什么?”杜孟真问。

  靳思阙说:“我想找个地方,把望春楼重新开起来。”

  杜孟真一愣,拿起靳思阙放在一边的书,才看到里面夹着一张市区地图,“在选地方?你准备怎么做?”

  “选址、开店、把以前望春楼的人找回来。”靳思阙笑,拇指揩掉鼻尖的奶油,“姐姐帮帮我吧。”

  杜孟真意味深长地看着靳思阙,“当然,你能有这个想法,姐姐当然支持你,要什么?钱?思阙唱戏一定是好听的。”

  靳思阙嘴角的笑容扩大,她抬头看杜孟真:“班主从前不准我唱戏,我觉得,他说的没错。他过世的时候,说我是望春楼最后的体面,后来这体面被我糟蹋了。”

  杜孟真:“思阙,你想说什么?”

  “佟彤你认识吗?”靳思阙说,将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红舌舔过嘴角,她笑,“嗯,我准备和她合作,让她做招牌。”

  “那你呢?”

  “我做底子。”

  杜孟真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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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思阙回到病房,拎着剩下的那大半个蛋糕,护士朝她说,“今天晒太阳没有?”

  “晒了。”靳思阙一笑,将蛋糕递给护士小姐,“你吃吗?”

  护士:“啊?不用了。”

  靳思阙笑了笑:“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行贿,我们一人一半?”

  护士清咳了一声,“那我端走一点?”

  垃圾桶咚一声,靳思阙将桌上的蛋糕随手扫了进去,她敛眉,拿过一边的书翻开,随手点开手机,恰好有吕妐婇发来的消息。

  「一审赢了。」

  靳思阙缓缓一笑。

  「恭喜。」

  吕妐婇拿着一只小喷壶,对着几颗草滋滋喷个不停。

  医生说:“可以了吧,再喷草要被淹死了。”

  吕妐婇充耳不闻,一手滑动手机界面,一手滋着小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才将喷壶挪开,“会死?”

  “你浇了一整天了!能不能理智点!”052在脑海里咆哮。

  吕妐婇想说什么,电话先一步响起。

  “嗨,吕。”

  “伊丽莎白。”

  跨洋电话,想来华尔街总部对她前两天的邮件已经商议出了结果。

  伊莉莎白笑容娇媚:“吕,抱歉,总部暂时不能答应。”

  吕妐婇挑眉:“不需要,那是辞职邮件,并非申请。”

  伊莉莎白似乎慌乱:“嘿!”

  “我享有劳动法权益,”吕妐婇神色松弛,“请转告Boss,隔离器结束我会按时交接。”

  “吕——”

  吕妐婇摁断电话,随手扔在一边,她打开电脑,手背上被插入输液针。

  医生:“别再拔了。”

  吕妐婇摁住手背:“我还要隔离多久?”

  医生一指旁边的机器:“等你的激素水平降到正常水平。”

  吕妐婇:“……”

  “嘀嘀嘀——”

  仪器跳动,医生吓了一跳,忙喊道:“这也要生气?”

  吕妐婇冷漠:“没生气。”

  医生:“……”

  052:“他现在一定在想信你才有鬼了。”

  吕妐婇拿起喷壶,想了想,又放下,抽出两张纸,给花盆里的绿草擦去多余水珠。

  她动作小心的捻着绿叶,仔细揉搓,指腹湿润,被染上一层薄绿,叶子被她不小心揉烂了……

  吕妐婇诧异看着,她明明没用一点力气,她抿唇,想了想,将手指含进嘴里,青草芳香和苦涩在唇齿间蔓延。

  医生挂上输液瓶,收起工具将病历本夹在腋下,转身看到在吃草的吕妐婇:“……”

  吕妐婇拿出手指。

  “……”

  “没关系,这种事发生在医院就不那么奇怪了。”052安慰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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