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长安在, 这一场生辰宴可谓是宾主尽欢。

  唯一令胤禔不满的是,用完膳所有兄弟都围在了长安身边,将自己这个生辰宴的主角抛之脑后, 哼,明明长安是来参加他的生辰宴的,该是他抱着才是。

  于是胤禔说道:“三弟、四弟,这时辰师傅想来已经等在了校场, 莫要让师傅等久了。”言外之意就是你们该走了。

  “大哥放心, 今日我们已经向师傅说过了,会晚些过去, 毕竟是大哥的生辰, 做弟弟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胤祉淡淡一笑。

  胤禛此时也不舍得离开长安,伸手捏了捏长安软乎乎的小手,点头表示赞成胤祉的话。

  胤禟和胤俄在兄弟之中浑水摸鱼, 悄悄躲过胤禔的视线靠近长安,小声地和长安说着话。

  胤祯则是凭着自己体型小的优势抱住了长安,和长安一起贴贴。

  其他存在感比较低的兄弟见几人都不肯离开,便也都留了下来。

  “那边进来吧, 在外头待久了小心冻到长安。”胤禔沉默一会, 将贴近长安的胤祯拎开, 牵着长安的小手走进了室内。

  十几个兄弟一同进入, 再大的屋子都显得格外的拥挤。

  “好多哥哥——”长安不禁说道,在外头他还没有感觉, 如今到了室内才真切地觉得哥哥们好多。

  “乾东五所的屋子都这样,日后大哥开府了, 就宽敞了。”

  当初在修建供皇子们居住的乾东五所和乾西五所的时候, 为了表示公平, 所有的院落都是一样的。

  考虑到将来皇子会在阿哥所里头娶妻,故而所有的院子都是三进的院子,所有的摆设,就连种的树都是一样的。

  不过等到皇子住了进去,要怎么改造都是随意的,只需要告知康熙一声即可。

  “也不知道汗阿玛什么时候才准许我们出宫开府。”想到出宫,胤祉眼里也多了一丝期盼。

  出宫可就意味着自由,虽说这个自由是京城范围内的自由,却也比在皇宫中强多了。

  胤禛虽没有说话,却也是盼着能出宫开府的,自己当家做主的感觉可比在皇宫中受到拘束好得多。

  “为什么要出宫开府?长安想和哥哥一起呀——”长安并不知道出宫开府的意义,只是单纯的希望大家都在皇宫里,经常见面。

  “便是大哥在外头有府邸了,大哥也能日日入宫陪长安。”胤禔没有正面回答长安的问题,而是伸手摸摸长安的脸颊。

  胤礽的身份注定了他要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并不能和其他皇子一样能够在宫外居住,纵使他的毓庆宫再大再豪华,也只是一个大囚笼里头的豪华版小囚笼罢了。

  他的眼神不由得黯淡下来,紧拉着长安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长安只有一个,皇子们自然是不会都围在长安的身边,或闲聊,或到罗汉床上对弈,或低头独自饮茶。

  胤祥、胤裪和胤禌这三人便是低头静坐的人。

  胤祥抬头看向在胤禛身边撒娇耍浑的胤祯,心中隐隐羡慕,四哥对他虽好,可他不是四哥的同胞弟弟,和十四弟是不一样的。

  胤祐则是在和胤禩对弈,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胤祺带着身体不怎么好的胤禌在一旁观看。

  认真下着棋,胤禩一时半会也将长安抛之脑后,没有再关注着长安。

  胤禟和胤俄这两人正顶着脑袋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偶尔还朝着长安的方向看去,似乎在密谋着什么。

  围在长安身边的便是剩余的五人。

  方才五人还和长安聊着天,没一会便开始了教学日常你一言我一语地教起了长安念书,再加上一个胤祯在一旁插科打诨,几人之间的氛围很是欢快。

  有这么多哥哥在身边,长安很开心,也很配合地背起了书。

  长安没有在乾东五所待很久,因为老父亲康熙思子心切,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梁九功亲自将长安接了回来。

  这日子一天天地过去。

  胤禔整日忙于府邸的布置问题,整日吏部、乾东五所以及府邸三点一线,连长安都见得少了。

  但长安可是一点也不寂寞,因为他还有很多的哥哥陪伴。

  “四哥——”长安一见到胤禛就冲到他的怀里,亲昵地喊道。

  胤禛的表情瞬间就柔和下来,停在原地张开手等着长安:“今日有没有好好读书?”

  “四哥你不要这么扫兴嘛——”长安嘟着嘴不满地说道,他那么高兴的迎接四哥,四哥怎么可以在他面前提起读书的事情呢。

  “那今日四哥便不带你读书了,四哥带你学琴。”胤禛察觉到长安的不乐意,想了一下,决定教长安一些不一样的。

  “琴?长安没见过。”长安摇摇脑袋。

  “明明除夕晚宴刚有拿琴奏乐,难不成长安不曾去除夕晚宴?”胤禛轻笑调侃道。

  长安愣住,苦恼地回想除夕晚宴上的记忆,他记得他吃了碗小饺子,还吃了个虎头状的小馒头,还有肉肉,嘿嘿,好多好吃的。

  “这是想到什么好吃的了,口水都流出来了。”胤禛一看长安迷糊却又两眼放光的神情,以及嘴角那可疑的透明液体,已经能猜到他想到了什么。

  那日除夕晚宴,长安怕是没注意到底下表演了什么,只看到了吃的了吧。

  果然,长安仰着脑袋语气欢快:“好吃哒!”

  胤禛没忍住笑了出来:“小馋猫。”

  “长安不馋。”

  “你这话说得倒是理直气壮。”

  “是理不直气也壮!”长安掐腰抬头,摆出一副我很气壮的模样。

  “长安真有自知之明。”胤禛拍拍长安的脑袋,不走心的夸道。

  “吱吱吱明。”长安条件反射地跟着念道。

  “自,知,之明。”胤禛较真的老毛病又犯了,逐字的教长安念这四个略微拗口的成语,直至长安念会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主子,琴拿来了。”苏培盛进入室内,低声说道。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并肩而行的小太监,手里正捧着用深蓝色琴袋包裹整齐的琴。

  “放在那儿。”胤禛指着不远处的桌子。

  两名小太监是专门替胤禛看琴,养护琴的,动作十分熟练地打开琴袋,小心翼翼地将琴放在桌上,这个可是四大古琴之一的焦尾琴,倘若哪里磕坏了,他们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长安好奇地看着他们摆放好的琴,长长的,颜色偏黑,也不知道这样的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此琴名为焦尾,乃是东汉著名音乐家蔡邕亲手制作的一张琴,因此琴尾部留有焦痕,故得此名,乃是四大名琴之一。”

  胤禛看着这琴的目光充满了怀念,这琴还是皇额娘赠给他的。

  他们这些做皇子的,自幼便被汗阿玛以格外严格的方式教育,君子六艺是基础,故而或多或少都有一样喜爱的乐器,比如胤禔喜埙;胤礽喜笛;胤祉则是多数乐器都喜爱,偏爱琴......

  而他只爱琴,那时的他刚知道他并非皇额娘亲生,心乱如麻,琴音能让他静心,他便喜欢上了琴,皇额娘知道后,便将汗阿玛赠予的焦尾琴赠给了他,皇额娘去后,他因为伤怀的缘故,已经很久没有抚琴了。

  “用这焦尾弹出的声音悠然婉转,音色动人。”胤禛抱着长安来到案桌前,轻轻抚摸焦尾琴,食指轻轻一挑,“铮——”伴随着琴弦的震动,婉转中带着清脆的声音响起。

  “好听!”长安用力地拍手,惊喜地看着眼前的琴,没有想到这个叫琴的东西还能发出这样好听的声音。

  “像这样,把手放在弦上边,轻轻一挑。”胤禛带着长安的手放在了琴弦上。

  “铮——”

  “长安棒!”这样好听的声音出自自己的手下,长安骄傲的自夸。

  紧接着胤禛又带着长安在琴弦上试了托、抹、剔、勾四个动作。

  就在胤禛想要教下一个动作的时候,长安将右手摊开,委屈地说道:“四哥,手手疼。”

  胤禛这才注意到长安的手指已经红彤彤的,再弹下去只怕会起泡。

  “苏培盛,去拿金创药过来。”胤禛一边心疼地给长安的手指吹气,一边吩咐道,都怪他,都忘了这琴弦易伤手,长安的手指白白嫩嫩的更容易受伤了。

  “不喝药!”长安立马把手缩回来,捂住嘴巴。

  “这药是用来擦手的,不用喝。”胤禛赶紧哄道。

  长安狐疑地看着胤禛:“不喝?”

  “对,不喝。”

  长安这才放下心来,乖乖地伸出手,任由胤禛帮他擦药。

  擦完药胤禛这才放下心来,想着教长安弹琴这件事只能暂时放弃了。

  “四哥弹首曲子给你听。”胤禛道,怀里暖呼呼的小人并没有影响他弹琴,反而让他的心越发的愉悦,弹出来的琴音也带上了主人的轻快。

  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时而如涓涓细流般舒缓,时而如同高山飞瀑一般急切,听得长安这个门外汉亦是如痴如醉。

  晃悠的脚丫也在这时候慢慢地停了下来,侧着耳朵聆听这一曲高山流水。

  “伯牙子期,高山流水,这世间知音难觅啊。”灵动的琴声引来了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的康熙,“只不过老四你这琴艺生疏了些,还需多加练习才是。”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