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澹吃东西吃到一半, 却突然间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嘴上的动作一顿。
其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只一道,可是只有那一道的目光, 让她觉得心里头怪怪的。默默转身看过, 就对上了鹤潆那幽幽的目光。
景澹:“……”
这目光,怎么形容呢?就像抓到丈夫出轨的女人, 用一种幽幽的,让你自己都开始想要谴责自己的目光看向你。
这想法, 更离谱了。鹤潆怎么会用这种目光看向她。
“吃完了?”鹤潆幽幽开口。
景澹身上的布艺小挎包掉到了身前, 里边满满当当的装满了吃的。
鹤潆:“……”
之所以给她挎这个小包包, 是让她卖萌的,不是让她来装别人给她的食物!
景澹觉得这人的脸色更奇怪了,抬起爪子拍了拍她的手臂,往前边的大屏幕示意,让她好好工作,看屏幕不要看她。
鹤潆被她弄得无语凝噎了。
——哈哈哈崽子太可爱了, 这是在提醒鹤老师好好工作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两个的气场好奇怪啊哈哈哈!
——好像是那些出轨的人回到家中,心虚的讨好原配的样子啊, 呆呆,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节目组似乎也知道她们想看什么, 镜头时不时的给到鹤潆跟熊猫幼崽这对,也因为节目组的这个行为,导致她们两个的cp更是开始建起高楼, 热度节节攀升。
此时, 另一栋高楼内,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 坐在黑压压的办公桌后边的女人,那冷冽的眉宇间缓缓蹙成一个小山包,看着她面前的平板屏幕,沉默不语。
景莳月做梦也不会想到,她家那小崽子竟然会以这么一种形象通过网络给她看到。
拿着视屏中脖颈上系着一个领结,就这么被别人抱在怀里的小崽子,沉默到一瞬间有些不想认她。
尤其是那个女人的臂弯上还挂着一个熊猫奶瓶,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那个奶瓶是给景澹用的吧?
她放下平板捂住脸,实在是没眼看下去了,果然那天胡涂打电话给自己就没有好事,她原本只是以为她变回本体,被胡涂遮掩着带走,谁能知道她被别人捡去养了!
她抬起头,绷着脸色开始搜寻相关信息,然后就得知景澹现在叫呆呆,而抱着她的女人,则是叫鹤潆,是一位很厉害的舞者,如今自己运营着一个舞蹈团,而她们之所以会凑在一起,是因为要上景澹公司开拍的那个恋爱节目。
景莳月:“……”
上节目?!
丢脸丢到全国观众面前去了?!
看着这样的景澹,她只能寄希望于别人不要认出景澹来,可她又明白,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谁让景澹那头标致性的呆毛,整个熊猫族中只有她有!
她疲惫的笑笑,希望族人认为,这只是一只普通的熊猫吧,有着跟景澹差不多呆毛的普通熊猫。
景澹不知道景莳月此时的纠结心态,与其他人一起看着前边的大屏幕,而屏幕中播放的,就是他们四对男女入住那别墅的第一晚,而入睡前,还有一个动作要做,就是给自己的心动嘉宾发送信号。
在这里,事情就发生了惊天的转折,简直堪称迎来了收视高潮的地步。
四男四女,有三个男的给女嘉宾发送了心动信号,另外一个男的,发送的对象则是男嘉宾中的一位。至于女嘉宾,没有一人给男嘉宾发送信号,两人弃权,另外两位则是相互发送了心动信号。
景澹瞪大了眼,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走向,她原以为,会是男女相互发送信息的……
现在人类世界的同性感情,接受度这么高了吗?
她诧异了,虽说她身边的胡涂就是喜欢女人,身边对象换来换去,可是在人类当中,她能见到的同性恋人还是在少数的,没想到这个节目一下就来了三个人。
不仅景澹没想到,就连其他看的观察员也是意想不到的,甚至于还有人开口问:“这些是能播的吗?”
虽然说如今对于这块的审核没有以前那么严了,但是也还没人拍这样的尺度出来。
裘舒怀含笑:“没什么不能播的,既然都放出来给你们看了,肯定是能够播出去的。”
有裘舒怀那么一说,其他人就都觉得好像也是,而且只是发送一个信息而已,能算是多大的尺度啊?
鹤潆看到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后没有任何反应的拿出一小块苹果喂进小崽子嘴里。
小崽子吃得也自然。
——啊啊啊我们国内终于有人敢拍这个了!
——妹子们,请你们锁死!
——呜呜呜终于不再是看什么虚假姐妹兄弟情了,这是爱情啊!
——举手提问,呆呆是公的母的!
——最好是母的!我还想看她们来个同性情!
这节目里边,到最后最惨的就要属于那个给另一位男的发送信息的男嘉宾,次日早上一见面,那俩男的肉眼可见的尴尬。
反观另外两个相互发送心动信号的女嘉宾,已经聚在一起做好早餐,打算吃完早餐一起出去看电影了。
这个对比,不可谓不惨烈,尤其是收到信息的男嘉宾躲避跟避洪水猛兽一样,那尴尬指数直线飙升!
“我都想替他们扣三室一厅了。”鹤潆幽幽开口道。
镜头一给到这俩,弹幕上全是:
——快快快!快进,他们尬到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鹤老师好搞笑,她也是被尬到受不了吗?
其实给另外两个男的发心动信号可能都没有这一个来得尴尬,这一个一看就直得要死,刚来的时候就是一副大男子主义,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呢?
这个节目嘉宾们拍了一个月,而节目也在网上几乎同步播放着,只是让谁也没想到的是,节目组中的最热cp,不是占据了大多数节目时长的嘉宾们,而是属于观察室中的鹤潆与熊猫幼崽……
而且cp的热度,几乎是属于断层的那种……
万万没想到的鹤潆:“……”
看着属于她们的cp名,她也深刻的感受到网友取cp名的随意。
鹤熊是什么鬼?而且她们的cp图片,还是一只白鹤跟一只撅着屁股蠢萌蠢萌的熊猫崽崽。
鹤潆:“……”虽说你们画得挺准确的,但还是不能弥补你们取cp名的难听。
随着节目在网络上的越来越火爆,热搜上更是多了很多这个节目的相关话题,同时还有很多人在看到这个节目的幕后公司感到有些讶异了。
这公司以前没有听过。
一挖,才知道是一个新成立没几个月的公司,却能在成立这么短的时间做出这么一个火爆的节目,更是在得知这个想法是老板提供的时候,他们又去挖老板是谁。
随后,一张图片开始在网上大肆流传,图片中的女人身着黑色的女士西装,里边的白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了若隐若现的锁骨,微低着头,面色冷淡,气质矜贵,单从图片就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惊艳。
——啊啊啊啊这是谁!三分钟,我要知道她所有的信息!
——绝,谁看了不说一个绝字!
——这基因绝了,老婆,看看我啊!
到最后谁也没想到,最红的反而是景澹了……
看着景澹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人气王之后,制作部的人开始动起了小心思,自家老板,不用白不用不是?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先跟胡总商量一下。
节目结束的时候,青竹娱乐履行了她们在开拍前所说的,以第一位cp的名义向教育事业捐款的事。
一个大大的透明盒子,里边装了有许多的纸条,就是她们抓到了哪张纸条,青竹娱乐就按照上边的数目捐多少。
为此,节目组还专门开了一个直播,刚刚开播,几十万人霎时就涌了进来,弹幕开始狂刷,各种礼物特效晃得人眼晕。
既然都成为了节目中的最热cp,哪怕cp对象所表现出来的都不是人,鹤潆也没有任何忸怩的,抱着小崽子出现在了直播间中,抓着小崽子的一条胳膊给观众们打招呼。
这次,鹤潆给小崽子身上背了一个红包样式的小包包,黑白间那抹红显得如此的明亮耀眼。
“你们谁来抓?”裘舒怀憋着笑的问。
她看向维持本体形态已经一个月多的景澹,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与她的本体相处着,看着她的时候,就会想到另外一只熊猫,想到她们在一起时的情景,与她们好像也相差无几。
“一起吧。”鹤潆浅笑,抱着小崽子说:“我抱着你放在那个口子,你伸进去抓。”
景澹没有异议。
鹤潆抱着她,看着她伸着爪子进那个透明的箱子里,一抓,抓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来。
鹤潆打开一看,眼中有了抹讶色,随后笑着将纸条递给裘舒怀,让她展现在观众面前。
“八百万。”
裘舒怀笑道:“好的,结果出来了,我们呆呆的手气还是不错的,抽中了八百万,接下来,青竹娱乐将会以鹤熊cp的名义向教育事业捐款,八百万。”
鹤潆:“……”鹤熊就过不去了是吧?
然而,节目的结束,也就意味着她跟小崽子要分开了。鹤潆看着全然没有任何反应的小崽子,有些惆怅。
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没养熟?
看着胡涂将小崽子抱走,鹤潆深深的叹了口气。
果然白眼熊不是白叫的,走之前竟然连个手都不挥的嘛?
另一边被胡涂抱在怀里的景澹冷眼睨她,看她笑得一副捡到宝了的样子,简直是丢死个人了。
不怪胡涂乐呵呵的,主要她虽然跟景澹算是发小,但是能抱她的机会还是少得可怜的,现在国宝抱在怀里,她心里都快美得冒泡了。
“怎么了?这段日子,是不是过得赛神仙?”胡涂低头看着怀里的崽崽,笑得见眉不见眼。
这段时间,她没少在网上刷到景澹的视频,她更是把所有节目都看完了,甚至于还找节目组要了所有未剪辑的底片,乐得她都快被邻居投诉扰民了。
景澹没有说话,虽然她嘴巴里没说,但是脑袋里却因为胡涂的话想起了这段时间跟鹤潆一起相处的时候,确实,很神仙……
每天起来都有好吃的,除去给她的奶比较吝啬之外,对她几乎可以算是百依百顺了。
现在突然没有了这种待遇,她心里一时间也有些失神,开始有些不适应起来了。
胡涂的怀抱没有鹤潆的舒服,就连香味都没有鹤潆的闻起来好闻,更是没有鹤潆细心,这种落差,让她情绪不由有些低了下来。
就连马上就能变回人身的喜悦都冲淡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低落。
“嗯?你怎么了?舍不得?”胡涂见她呆毛都耷拉了下来,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应该不会吧?不就在一起待了一个月吗,不至于就被人家拐跑了吧?
景澹没有说话,就连她自己,都对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见她这样,胡涂也没有再逗她,带着她回到自己的家后,将她放在沙发上,说:“可以了,变吧。”
然而,迎接她这句话的,是熊猫崽崽那黑溜溜的眼睛。
胡涂:“……”怎么回事?
看到胡涂缄默的样子,景澹有些闷的说:“我再酝酿一下。”
怎么回事!她都本体一个月了,为什么现在变人身还要酝酿!
胡涂:“……”丢妖的玩意。
她扶额,忍不住问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吗?”
景澹:“……”她要是知道,也解决了,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而且她也发现了,自己只要靠近鹤潆,好像变本体的几率就大幅提高了……
胡涂叹口气,觉得自己真是多余问。
没多久,沙发上白光一闪,刚刚的熊猫幼崽就变成了一个容貌清绝的美人,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倒像是在生闷气。
见她这样,胡涂有些犹豫的开口道:“要不,我带你去见个人?他医术挺好的。”
景澹抬头,见人就见人了,为什么她是这么副样子?
胡涂的表情突然有些烦躁难看,说:“先去看看吧,看看人家怎么说。”
那模样,就好像是去见什么厌恶至极的仇人一样。
景澹愣了,她还是第一次见胡涂这样。
“你这样,不想见他的话可以不去,我这个也不算太重要。”景澹不想看她这样。
胡涂深吸口气,解释说:“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
主要她实在看不下去景澹这动不动就变身的能力了,以前还以为只是修为之类的一时控制不好,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显然已经不关什么修为不修为的事了。
景澹沉默了片刻,最后应了个好字。
她也真的太想知道自己这个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既然说好了,胡涂立马去联系人见面,景澹就在一旁听着她打的电话,那冷冰冰的语气,就连她听了都要忍不住多看她两眼的地步。
挂断电话,胡涂说:“走吧。”
景澹诧异:“这么快?”
她还以为要等上那么一段时间……
胡涂挑眉:“不然?自然是我们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去。”
景澹:“……”
这是求人办事该有的态度吗?
无奈,刚坐下没多久的两人又立马动身前往胡涂说的地方。
空间微微扭曲了一瞬,等两人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到了一个深山老林里来了。
景澹蹙眉,这难不成还是什么避世高人?
由胡涂带着往前走,走了一段路之后,两人很快就见到了用茅草盖起来的几间小屋子,还有那用树枝随意围起来的围栏,就真的很有隐士高人的做派了。
胡涂也没有废话,直接一脚将那本就没合拢的围栏门踢开,拉着景澹就往里走。
景澹:“……”虽然说她有很多不懂的,但也知道这个行为不对。
她赶忙拉了拉胡涂,真怕她一个激动把这屋子都给拆了,毕竟这几间小屋,看起来真的很不经拆的样子。
屋子里边的人或许是听到了动静,走出来一看,就看到拉拉扯扯的两个。
对上那人,胡涂冷着张脸,那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她不说话,景澹本身也不是什么热络的人,更是找不来什么话题,当下只能绷着一张脸,有些沉默的看着那个推门而出的男人。
然而看着看着,她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这个男人的眉眼,怎么跟胡涂有些相像呢?
男人看到胡涂,对她的冷脸没有任何想法,反倒还冲她温和的笑笑,随后将目光落在景澹身上,温声道:“你就是景澹了吧?”
对于他们的情况,景澹心里有着疑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对他的问话点点头,打了声招呼。
“好,那先进来吧,我需要仔细了解一下才能做出猜测。”男人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胡涂冷哼一声,拉着景澹往里走。
外边看着简陋,里边更是简陋。
一张床摆放在角落里,玄堂这里就只有一张八仙桌加上四把长椅子,上边连个茶壶都没有,除此之外,整个小屋都空荡荡的。
景澹:“……”
比她在电视上看到的古代剧里边的农民还要家徒四壁。
“坐。”男人道。
景澹依言坐下。
随后男人又让她伸出一只手来,景澹照做后,就见男人伸出他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心之上,随即她就感受到一股暖流开始从她的手心向四肢百骸传递。
一旁的胡涂见到这个情景也开始紧张起来了,目光一直盯在两人身上,生怕漏看了什么。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男人原本还含着笑意的唇角慢慢开始变得平直,面色也变得极其严肃起来,他睁开眼,将手收回。
“怎么回事?”景澹还没开口,胡涂就急声问道了。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凝重的说:“我要是没探错的话,她可能是少魂了。”
“少魂?”胡涂惊声道,旋即立马否认,“不可能!她如果少魂了的话,怎么可能还好好的活到现在!”
少魂之人,要么早夭要么疾病缠身痴呆笨傻的,景澹怎么看都跟这几样沾不上任何关系啊?
男人摇头轻叹:“不一样,她不是少整魂。”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景澹,接着说:“她少的魂不多,不细查根本发现不了,同时少的这点魂对她身体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就是可能会出现一些小问题。”
“她之所以不能很好的控制化形,可能就是跟少的这魂有点关系吧。”
景澹微愣,她怎么会少魂呢?难不成她小时候被什么吓丢魂了,小姨她们招魂的时候没有把她全部魂招回来吗?
可也不对啊,没听小姨说过她有被吓丢魂的事啊?
胡涂也被男人的话弄愣了,呆呆的看向景澹,“你丢过魂?”
景澹:“……”她怎么知道。
“怪我医术不精,多的我就看不出来了。”男人摇摇头,随后拿了一块模样通透的白玉出来,将它交到景澹手心,说:“这块玉有温养魂魄的作用,你带着对你有好处,应该能够适当的减少一点你这控制不住变回本体的次数。”
白玉刚刚入手,景澹就能感受到一点点的温热,带着它好像真的能够让自己舒服一点……
“多少钱?”景澹问,这玉一看就价值不菲,她当然不好意思白拿。
“不用。”男人朗声笑了起来,看了胡涂一眼,说:“就当是作为涂涂父亲送你的见面礼吧!”
胡涂脸色一变:“你才不是我父亲!我只有一个父亲!”
男人脸上的笑容略淡,唇角苦意更涩,没有再说什么话了。
景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决定自己不清楚的事还是不要瞎掺和,在桌上放了一张卡,随即拉着胡涂离开。
离开的时候,胡涂还是一副气愤至极的模样,而那男人也只是走到门口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也没有追出来。
拉着胡涂走的景澹心里充满了困惑,她知道胡涂的家庭,父母都好端端的在家,这怎么又冒出一个说是胡涂父亲的人?而且看胡涂的态度,之所以会这么恼怒厌恶,那男人可能真是胡涂的父亲……
那胡涂家里那个父亲呢?不是亲的?
被她拉出来的胡涂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眼她手上的玉,说:“戴着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用。”
闻言,景澹点点头。
她心里其实是想问问胡涂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可是在看到她那脸色后,又觉得她应该暂时不想说这件事,最后只得将自己所有的疑问全部憋在了心里。
回到华清市自己的住处,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自己靠近鹤潆会变本体的几率大幅提高,那她是不是该要带着这块玉去测试一下?看看是不是真有用?
作者有话说:
呜呜今天夹子吓死宝宝了,就说她们打得凶!我都苟了怎么还打我打那么惨!(忿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