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旬定定的看着张穆青,唤了一声:“阿青。”
这一声阿青唤的张穆青鼻头发酸,秦明旬和他最亲近的时候便是这样唤他,忍住要流下的眼泪,“你走吧。”
秦明旬毕竟不是脾气好的人,一再被拒绝也恼了,“你要我怎样做才行,我们就不能像从前一样吗?”
张穆青听了这话,悲怆的大笑起来:“秦明旬,你没有心吗,你在我的心上捅了一刀又一刀,现在居然说要和从前一样?你明知道张云青的阿姆害死了我的阿姆,你却封了他诰命,你明知道张时义恨不得我死,你却让他稳稳的站在朝廷,让我赋闲在家,你明知道……明知道我喜欢你,却娶了张云青……”
后面已带上了哽咽。
“你说我们还怎么回去,回去让我看着你和张云青恩恩爱爱,回去让我在张时义和郑云彩那两个贱人手里讨生活?你说啊!”
张穆青嘶喊出声,不可抑制的大哭起来。
秦明旬看着张穆青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里阵阵的抽痛。
走上前想将张穆青抱进怀里,却被他一把推开:“我想问问你,你为何一定要娶张云青?”
秦明旬张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为什么?你说,至少让我输个明白。”
“他救过我!”
张穆青嗤笑一声:“我何止救过你一回,怎不见你以身相许?”
“他和你不一样。”
张穆青刨根问底:“他和我有什么不同?”
秦明旬皱皱眉,“青哥儿,你为何总是这么尖锐,你看看,云青就不会和你一样。”
“ 云青!云青!你果然是喜欢他的紧。”
听着张穆青嘲讽的声音,秦明旬觉得无法承受,“对,我就是喜欢他,他那么善良,那么干净,难道不值得我喜欢吗?”
张穆青听了他的话,脸刷的就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恶毒,我肮脏,不值得你喜欢?好,好得很,秦明旬,你好!”
秦明旬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补救道:“不是,青哥儿,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你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管你是不是皇帝,我也会让你不得好死,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这么阴险毒辣的人,说到做到。”
秦明旬看着张穆青阴鹜的眼神,心里莫名的恐慌不已,上前想要拉他的手,却被张穆青一剑抵到咽喉:“滚,我张穆青从不需要别人施舍,你再上前一步,我定让你血溅当场。”
刷的收回剑,从窗户窜出去,消失在黑夜里。
秦明旬脸色不虞的回到皇宫,孙行看着皇帝的脸色,便知道两人谈崩了。
“孙行,以后张穆青要进宫的话,绝对不要放行。”
孙行低眉顺眼的回了。
心里却在感叹,也不知道青大人还会不会想要进皇宫。
正想伺候着皇帝睡下,门外却有人禀报皇后驾到。
孙行连忙迎出去,和张穆青无一不精致的脸相比起来,张云青长的只能算是清秀。
“孙公公,我见皇上深夜还在忙碌,便让御膳房的人熬了银耳莲子羹,皇上现下可睡了?”
张云青即便是和孙行说话,脸上也是挂着柔和的笑容,声音清脆悦耳,让人很容易生出好感。
皇后此时正得皇上的宠爱,孙行哪里敢轻忽,忙弯着腰,毕恭毕敬的回答:“皇上刚刚才结束办公,现下还未休息,皇后稍等,待奴婢进去禀报皇上。”
“这是自然。”
孙行将皇后熬了银耳莲子羹的事情禀报给了秦明旬。
秦明旬蹙了蹙眉,“对皇后说,我累了,想休息,让他下去吧。”
孙行诧异的看了皇上一眼,又连忙把头低下去,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张云青面带微笑的等在寒风中,他身后的宫哥儿上前一步:“主子,食盒还是让我拿着吧,这天可够冷的,回头别再把您的手给冻伤了。”
张云青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没事,我拿着吧。”到时候皇上看见自己在寒风中等了这么久,还不得感动死。
孙行出来后,恭敬地对张云青回话:“皇后,皇上说他已经累了,现下正想休息,您还是先回去吧。”
张云青听了,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很快掩饰过去了:“既然皇上累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孙公公,皇上的龙体才是最重要的,你记得提醒皇上多注意休息。”
“老奴省得。”
看着皇后的身影消失在养心殿,孙行才进去伺候皇上。
张云青回到玉景宫,打发了下人离开,自己坐在软榻上静静地思索。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看着巍峨的宫殿,房内奢华的装饰,以及到手的权利的滋味,不管怎么样,这些东西已经到了自己的手里,是绝对不容许再次失去的。
什么时候还得让阿姆进宫一趟,将军府的下人应该好好约束一番了。
第二天上朝,因还没有确定官职,所以刘展修还是穿着常服。
一到朝上,刘展修便敏锐的感觉到今天皇上浑身冷气外放。
朝上的臣子们俱低着头做雕塑状。
“吏部,新晋人员的职位可安排妥当了?”
吏部尚书忙出列:“回皇上,俱已安排妥当。”说着将昨夜加工赶制的职位表呈上。
在皇上审查的时候,金銮殿里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状元,榜眼,探花都进翰林院?”半晌皇上才问到。
皇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吏部尚书心里打鼓,以往都是这么安排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回皇上,这也是一直以来的惯例。”
“惯例,哼!惯例!”哗啦一声将职位表直接从上面扔到吏部尚书的面前,“让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就是按照惯例办事的,要是只要按照惯例办事,还要你们做什么,直接在街上拉个人也能做事了!”
吏部尚书腿一弯,浑身发软匍匐在地上。
“皇上息怒!”众人忙跟着跪倒在地。
“都起来吧,跪就能跪出办法来了?”
众人这才战战兢兢的站起来。
“南边的水患和瘟疫现在还未得到解决,惠州两任知府贪污赈灾银被罢免,现任知府是谁?”
“回皇上,现任知府是彭灿,此人已在惠州下辖的澧县做过六年的知县,年年考核为优,刚调到惠州做知府半年。”
吏部尚书硬着头皮回答。
“半年了,水患还是泛滥依旧,瘟疫也丝毫没有得到控制,就这样的人政绩还年年评优,你们吏部干什么吃的?”
可怜吏部尚书还未起身,又吓得跪了下去。
“你们可有办法治南边的水患?”
众人的头快塞到胸膛里去了。
“刘展修,朕记得你在会试时关于治水患的文章颇有针对性,你可愿前往惠州治理水患?”
刘展修只得出列:“能为皇上解忧,是臣的本分。”
“好,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朕现在任你做惠州的知府,吏部尚书,那个彭灿让他哪来的会哪儿去吧。”
下朝之后,众人看刘展修的眼神都隐晦的充满了同情,好好地翰林院进不了不说,偏偏被皇帝打发到惠州。
那里连年水患,瘟疫蔓延,有多少任知府不是因为瘟疫而亡就是因为贪污而被砍掉脑袋。吏部尚书看着刘展修年轻但沉稳的背影,也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那日皇帝特意将刘展修提到一甲,应该是对他看中的,现在却又让他去惠州,虽说一开始就是知府,已算很高的品级了,但惠州岂是好去的,说不得就有去无回了。
刘展修回到家里,杨锦正在看医书,旁边的婴儿床里乐乐睁着大眼睛和贝贝哦哦的在聊天。
“锦哥儿……”
“怎么了?什么事还吞吞吐吐的。”
刘展修坐到杨锦的身边:“皇上今日在朝上点名让我去惠州。”
“惠州怎么了,你舍不得京城?”
刘展修苦笑一声:“我怎么会舍不得京城,只是那惠州连年水患,民风也彪悍,还伴有瘟疫,我怎么舍得你们跟着我去吃苦?”
“那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留下来?”
“我自是舍不得你们,但是乐乐和贝贝还这么小,你虽然是大夫,但医者不自医,我怎么放心让你们跟着我去上任。”
“展修,我们是一家人,自然是要在一起,那瘟疫我应该有法子医治。”
刘展修还要说什么,杨锦打断了他:“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贝贝和乐乐我自会照顾好,你要是再说让我们留下来的话,那你就永远别再见我们好了。”
刘展修听后半晌不语,将杨锦拥入怀里:“锦哥儿,我刘展修何德何能,能够娶你做夫郎。”
“知道就好好珍惜,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对不起我,哼……”
曹青听说了刘展修要去惠州的事后,深深的叹了口气,祸兮福所倚,这惠州看着是凶险之地,但真要是能够有所作为,在履历上就不是漂亮能形容的了。
曹青表示愿意跟着刘展修去惠州,“我现在是无官一身轻,家人也没什么好牵挂的,再说,我可舍不得锦哥儿的好手艺!”
唐子书因为京城的产业还需要人照料,所以暂时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