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上官绣本人没去, 穆家认亲宴却举行得十分隆重,已经单方面向各州宣布她是元武后人。
葭州的反应也非常有趣,他们并不承认上官绣为元武后人, 可还是派钦差去参加认亲宴代表出席。
被邀请的各地势力心照不宣,喝着祝贺, 哪怕另一个东家的凳子是空的, 还是有人陆续过来敬酒。
上官绣从萧好口中得知此事, 还有点佩服穆家这么厚脸皮,为了占据凌云阁主要舆论地位,宁愿盲认亲戚, 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巴结西凉的势力,竟然阿谀奉承到如此地步。
舔鞋舔成这样充分证明西凉州的强大, 认亲对他们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图得一份先决权。
听萧好描述凌云阁只有在特殊情况才会有行使权, 否则一般会听从皇帝的指示。
现在皇帝没了, 那这种特殊情况只能由凌云阁强势一方做出决策。
而凌云阁三家都有决策权,三权分立享有共同的权力, 互相不服对方,无法统一凌云阁的意见,就无法采取行动。
那么只能借由元武后人来打破这份平衡,让穆家得到先决权。
穆家还派了一百铁屠军押送礼物到青州军营。
没有直接送去萧府或者是穆家最后的体面, 亦充分证明萧家的实力地位让穆家感到重重威胁。
阿拉真还是替首领感到高兴,他并不知道凌云阁的明争暗斗,更不懂政治, 甚至有单纯族人千里迢迢从阳城过来为上官绣庆祝。
她没有拂了族人的情谊跟他们在萧府吃顿饭, 喝点酒。
萧好也不知道给族人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她说什么单纯的族人都信。
甚至他们的态度将萧好已经认定为另一个当家人。
萧好神色认真地道:“老夫人曾在中原带去制度非常有前景, 阿官部族人完全可以反哺中原。”
“比如坤堂胜眉堂,这些辅农和后院之事涉及民间安定,是仅次于边防的大事,而过去楚人普遍认为家丑不可外扬。”
“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老死不相往来。如此陈腐的观念不仅有违人伦之道也忽视了女子的存在。”
阿官部女性们听得津津有味,孩子们睁大眼睛感到好奇,男人们则是皱着眉听下去,不过阿官部男人强多了,他们至少还能听下去,哪怕有些说法不认同,可也没有全部否定。
女人确实可以奶孩子养亲人,甚至若是再降生夫人与首领这样的文星将星,说不定他们阿官部以后能统治北草原!
尽管阿官部很喜欢中原,可大多数人的眼界还停在北草原,更没想过阿官部未来能够独步天下,区区北草原又算得了什么?
萧好见众人眼神明亮,全听进去,她继续道:“导致许多妇人常常遭受非人的冷眼,虐待、甚至死于非命。”
“妇人可立天地,你们的首领便是千年一遇的例外,她可以成为榜样,却难以效仿,可普通百姓之家的妇人却常见,他们的孩儿,父老双亲都无不仰赖妇人照顾,足以证明妇人也能撑起小家。若将妇人从后院带出来,从开始一家变成一村一镇,一县,发挥其能,这将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阿官部女性听得满脸崇拜,首领对她们来说是望而却步的存在,可萧小姐不同,她的每一言每一句都如此打动人心。
而且萧小姐能给人一种我可以实现价值的信心。
因为萧小姐就是以常人之身撑起一片天地。
萧好:“你们现在将阳城村巷管理得很好不正是个优秀的例子?证明你们也能办到其他人能办的事,甚至他们办不到的事!”
上官绣深眸温柔地注视她,时不时举杯一饮而尽,她在想这个时代的古代女性先驱描述的正是萧好这种奇女子吧。
而她自己不算,她只是站在历代巨人的肩膀上拾人牙慧罢了。
她是受好的时代的影响,萧好不同,她在如今糟糕的世道,亦能保持自我,已经是难能可贵。
没想到萧好还有那么多惊喜送给自己。
她甚至早就想明白女子能干什么,又该干什么?刚刚的话只是从家庭出发,然后循循诱导族人们由近到远,由小到大,不仅点明方向,还预见了未来发展的前景。
上官绣望着萧好,此刻她容光焕发,秀眉自信飞扬,柳眸璀璨生辉,宛如一颗明珠夺目。
美丽的女人让人赏心悦目,美丽却拥有先进思想的的女人,更令人为之折腰,身心俱服。
上官绣又小酌一杯,慢慢地阿官部族人过来敬酒,阿桑公的儿子阿里木。
阿里木的母亲是阿丽婶,现在胜眉堂的主事人。
阿里木挠挠头走过来,好奇地问上官绣:“首领,萧小姐说的那些怎么和我阿娘的一模一样,不是,甚至更通透点。”
“我阿娘经常说胜眉堂能办下去就办下去,就当继承老夫人的传统,可萧小姐好像...前卫一些?”
“再这样下去,我怕其他人会不满,觉得女人在抢他们的活。”
上官绣闻言打量一下阿里木,长得很像阿桑公,思想却受母亲的熏陶,说明他们家的教育良好,还算开明。
至于阿里木提出的男人会认为女人在抢他们的活?这是在现代一些糟糠还存在的思想。
无论是职场还是社会,有一群人总是对女性拥有极大的偏见。丝毫不客观考虑,女性仅仅在百年内就培养出众多精英人才。
这比例已经盖过数千年一直占据颠覆性主导位置的男性。
可以说女性是站在巨人的肩膀和巨人带来的机会才能迅速突飞猛进。
但也可以说是曾经残酷的环境让女性比男性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拼命去读书学习,争取自己独立的人生。
女性发展的时间虽短,不过百年,但再过几十年积攒了更深的底蕴,迟早会在实力的影响下彻底清除时代固有的偏见。
只要给女人多一点时间,她们会像一个敢拼敢跑的模范生一样茁壮成长成为参天大树,给家庭和社会添砖加瓦,给更多人带去遮风挡雨的枝茂!
上官绣放下茶杯给阿里木解惑:“阿里木,这就是传统固有的偏见,而偏见正需要被女子自己去打破。”
“而世道只会越来越进步,如果现在的楚人做不到,那就由我们阿官部来开这个头。”
阿里木纵然没有得到具体的答案,可首领说的没错,这不是短时间能根除,需要更多人去打破偏见。
他感叹道:“首领,其实我们也没想到会入驻中原,作为胡人还能被楚人接受,那么女子识字做官迟早也会被人接受,若放在去年是根本无法想象,我们胡人也能在青州住下,跟楚人享有一样的地位。”
异族矛盾,千年的相争,都能恩消怨散,握手言和成为一家人,那女子读书当官更不会是什么难事。
“只要往前走,没有什么困难是不可能克服的。”上官绣只是抿着笑意,看着族内的女性好奇得跟学生一样一个个搬着凳子围着像老师一样的萧好。
如今阿官部族人但凡能跟上升迁和训练的基本已经是基层军官,还有楚人那边由于中原世家垄断的影响,许多普通人家根本学不到一门好的技能,多数是泥瓦匠打猎。
打猎算是最好的技能了。至少在军营还能编入弓箭营有一门长处。
楚人普通人反而没有阿官部族人的军事技能多。所以现在的青州营除了蓝营徐家的士兵,基本都受阿官部胡人的尚武之风熏陶。
上官绣还特地成立中等班和重点班,将胡楚两地的长处结合一起,传授青州营底层的士兵。
很多士兵不是没有能力,而是他们没有相关具备的知识与渠道。
而现在两者都准备好了,只需要士兵们靠自己努力往上爬了。
这段时间军吏互相选拔,徐家的表现令人跌破眼镜,原本在徐营还能担个百长,结果来到青州营连一个普通士兵都打不过。
给了很多次机会,仍旧我行我素,简直是一堆草包。
上官绣直接将这些人丢给徐四光。
徐四光也是个能舍的人,直接将这些人拆掉官职,不许他们再进军营。
徐家人见在军营家世背景起不到作用,就丢掉侥幸心理,刻苦训练,否则就跟其他亲戚一样被当垃圾扔出去。
现在红营内部已经开始流传徐家十个七个半是废物的传闻,甚至一度被民间拿来当例子教自己家孩子要脚踏实地。
蓝营多少人出去训练回来就一脸怄气。
其实并不是徐兵和徐家人不强,而是阿官部率领的兵太强。
阿拉真和努斯就功不可没,他们将在阳城学到的统计图和开会分析,秉着人多好办事,再加上官绣特地给的情报,编成一段小曲去背诵,早就将徐家人的战术和打法给摸透了。
徐家纯粹输在后知后觉的份上,过段时间徐家反应过来照抄,阿拉真和努斯等人就要和他们开始内卷了。
上官绣对此十分满意,她自己不喜欢卷,可喜欢士兵们卷。越上进作战质量就越厚实。
阿官部族宴散去后,女性们都依依不舍还想听萧好继续讲那个女人可以拥有美好的未来。
阿官部男性们则是一个个高兴地跌跌撞撞互相搀扶去客栈睡大觉。虽说大部分阿官部男人没有像阿官部女人们那么震撼,但也听了个新鲜。
心里想着以后自己的女儿要是出生在萧小姐描述的世界,那该多幸福?可惜现在还没个影。
大多数人对此唏嘘不已。
可萧好已经在阿官部女人内心埋下一颗生根发芽的种子。
上官绣到萧好身边,发现她正坐着发呆,不知是不是还没从激情演讲走出来?她目光渐渐隐起光芒,变得沉敛。
她察觉到她有什么心事,便坐在她身侧说:“你刚刚讲的很好,会给那些孩子带来很大影响。”
“如今百废待兴,天下尚未一统,说这些还有点太早。”萧好抬手揉揉眉心,觉得自己今天喝醉了,有点收不住自己。
上官绣轻轻握住她的手,替她挑开紧锁的眉心告诉她:“不早不晚刚刚好,我已经打算在青州建立胜眉堂。”
萧好转过来盯着她,然后有些纠结,甚至还对起手指,不知不觉逐渐向她靠拢。
上官绣又惊又喜,高兴她正在学会依赖自己,尽管不需要萧好也非常独立,但此刻代表在她心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她试探道:“凌云阁的事很多?”
萧好摇摇头:“最近一段时间没事,不过也快了。”
上官绣乘胜追击道:“那你对胜眉堂感兴趣吗?如果感兴趣,我希望你能加入胜眉堂带领她们。”
萧好有些诧异:“你,要将胜眉堂交给我?”
“没有人比你更适合,阿丽婶虽然在管理胜眉堂,但她心里想的我都知道,只是想将阿娘的坤堂发扬光大。”上官绣十分感谢阿丽婶可是也惋惜阿丽婶到底被自己的眼界局限,过于保守。虽说开创胜眉堂之初,需要打好基础,可标杆和方向也必不可少。她需要大胆的人许下前景勇敢在前面带动其他妇人实现未来。
萧好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上官绣轻轻圈住她的巴掌,耐心等她回答:“你愿意吗?”
萧好柳眸闪烁些许光芒,说不心动都是假的,一直以来她都在凌云阁任事,都觉得自己桎梏在一片小小的天空。
不在凌云阁,她就必须在后院。所以她宁愿在事了时留些手笔,故意惹怒父亲,让父亲将她打发到外地公差。
现在看来一时的冲动,反而阴差阳错地遇到上官绣。
未尝不是好事。
萧好:“我不甘屈居后院,尽管父亲无法阻止我,想要自由我也能争取,但我要的自由绝不能只是浪迹天涯,那样独善其身未免自私。”
“姑姑走后,我对复兴大楚再没有期待,做事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她低眸潋滟:“如今至少在自由之前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充满大义的萧好,无论家国还是小家,她都分得清清楚楚,不会因为小事就懈怠它,如此大小家兼爱的萧好,让上官绣差点没忍住抱住她的冲动,她此刻在内心给心爱的人无数个赞。
上官绣开心道:“你能那么想就好了,胜眉堂就交给你,我希望胜眉堂以后成为中原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现在正是发展胜眉堂的时机,绝不能错过,而且我会在背后默默支持你,你想怎么改变都行!”
“如果你哪天想离开,我也不会阻止你。你随时都有选择的权利!”
她现在只想将她的萧好留在身边,倘若哪天战争结束,萧好可以光明正大去追求自由,那时她也许舍不得萧好离开自己。
哪怕只是一个月。所以无论是大义还是个人私心,她都希望暂时将萧好留在身边培养感情。
最好能让心里只有自由的萧好慢慢住进她,那样未来萧好无论去哪都会想起自己,然后惦记着回家。
而她就是她的家!
萧好神色动容,盯着上官绣抬手轻轻抚过她的轮廓,眼里是数不清的感激,一丝丝陌生情感正悄悄在她的心间扩散:“好,我们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上官绣牵住她的手,傻傻一笑,笑得开心。
院内如今只剩下她们两人,气氛亦极速升温,只是两人最近天天黏在一起才没有察觉。
翌日上官绣送走族人,还让阿里木早点选一批胜眉堂成员下青州任职。
而青州正式成立胜眉堂。
同时青州还发生一件大事,穆家总兵穆天扬突然降临官府,这位穆总兵是出了名的煞神,在西凉州也有阎王爷一称,这种时候韩丰就想到以恶制恶,将拉官阎王出来镇场。
上官绣刚到青州营,神色温和,步伐轻快,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心情不错。
陆六现在已经是青州总捕头,吏从六品,估计他自己都做梦没想到这辈子能二个月就当上总衙三把手。
这份机遇正好是最令人害怕的官阎王给的。
陆六迎上去连忙行礼:“启禀总兵,官衙有请。”
上官绣注意到他又换了吏服,看来最近官运不错:“什么事?”
陆六就将穆天扬亲自造访青州一事告诉上官绣,并将韩丰的一些猜测转告给她听。
上官绣听完便问:“西凉州的穆阎王?”
看来楚人都喜欢将镇守一方的杀将比做阎王。
“大人觉得他是冲您来的。”陆六悄悄擦擦手心的汗,紧张地打量上官绣的反应。
没想到上官绣只是扬了扬眉,并没有当回事。
上官绣毕竟是青州总兵,若是别的总兵跑到她的地盘闹事,岂不是打她的脸?
她当即同意去看看。
陆六在身后跟着,忍不住松口气。
就是不知道两大煞神见面会引起怎么样的动荡?陆六既害怕又兴奋。
到底是青州阎王厉害还是西凉州阎王厉害?
此时不止陆六,县衙后院迎客厅的韩丰也是这么想的,旁边的师爷一直低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穆天扬一身麒麟黑甲坐在客座,庞伟的像大山,立坐于此更似一尊镇邪大神,喝茶时,倒显得斯文,可喝够重重放在桌上也十分吓人。好像随时剑拔弩张一样说翻脸就翻脸。
事实上穆天扬在外打仗,确实出尔反尔,签订了和谈条约,今天休战,明天立即打敌方一个措手不及。
哪怕对方投降做了俘虏,都得看他当天的心情。
若心情不好,便屠尸数万。
心情好也非善茬,常常恶趣味,将早年胡人、祖、先、收头骨的陋习继承下来。
因为喜欢头骨,穆天扬在穆家饱受争议,为穆家楚人亲戚所诟病。
穆天扬依旧我行我素一点不在意。
如今他那一对戾眸对上韩丰,韩丰就打了个冷颤。
韩丰觉得穆天扬的眼睛和官阎王很像,但穆天扬眼底的杀戮太重,所以煞气藏都藏不住,而官阎王眼底常常见不到情绪,有也是高兴的时候,可她杀人时淡淡一瞥又或者冷若冰霜,柔里藏针,显而易见藏得更深的是官阎王。
只是武将比得不仅仅是心计,他倒是没见过官阎王的身手。
穆天扬的骑术,他可是亲眼所见,一金锤一个血窟窿能直接将人脑袋卸掉。
就在韩丰在想该如何调和这沉重的气氛时,衙门传来脚步声,人未到,声先至。
“韩大人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韩丰立即像看见救星一样站起来去迎接,他从未觉得官阎王像现在那样平易近人。
上官绣一身褐色混楚风长服,她赤手空空而来,表情如遇春风和煦轻柔。
“上官总兵可算来了!”韩丰赶紧抱拳暗地里却松口气,想马上离开迎客厅。
果然上官绣还未回应,客座传来咔吱有人起身时连带将椅子退后的声音,对方一声不吭走到韩丰身后,魁梧奇伟的身影笼罩住他,衬得韩丰好似大山里一颗被霜打了的青松一样。蔫儿吧唧。
韩丰刚好脖子一缩,感觉身后发凉。
“总,总兵,交给你了。”韩丰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气氛,快速躲到上官绣身后,倒退着好几步,然后作礼逃离似的消失在迎客厅。
上官绣定身玉立,她微微仰头,盯着正在打量自己的二米大汉,对方亦是长得满脸特色,彪形大汉,眼窝很深,可却长了一张楚人书生的脸。
阴翳感十足导致他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严重的违和感。
就好像把一个胡人和楚人硬粘在一块,凑成一个人。
同样在穆天扬眼里,一个有争议硬是被族内老古董认亲上族谱的元武后人,她长得一点不像胡人,和他不同她身上的楚人特征起码有九成,只剩下那一对深眸可以证明她父亲的身份。
而且一个女子看见自己面色不惧,相反还上下巡睨自己,好像在看一件...器物。
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女子!
穆天扬并不小看一面之缘的上官绣,相反,他暗地还研究过她攥取青州人心的计谋。
连他都要打开眼界,惊叹连连,原来夺青州不一定要打你死我活,血流漂杵。
人心定,一方既定。
“外界都在传表姐是位青面獠牙的活阎王,如今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名不副实。”穆天扬突然龇牙嚣张一笑。
“我看应该将造谣的人都抓起来,然后拔掉他们的舌头。”
上官绣深湖般的眼眸不可见底:“哦,原来是小表弟来造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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