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一早的路, 她只想吃口热乎的饭,没想到遇见老熟人。
上官绣扫视楼内,有图尔和努斯, 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脸孔,或者满脸害怕和仇视的眼神。
“这位公子, 我没伤到你吧。”她主动与桑格打声招呼。
毕竟她突然在人家身后出拳, 可能吓到人。
而且桑格与云栏山的人似乎不对付。
对她来说, 收集大里墩的消息越多越好。
桑格惊讶一位女子竟然能镇住云栏山二把手。
他立即想到最近风头刚起的新人,阿官部首领。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阿官部,能被人记住完全是因为云栏山。
大里墩很多鱼龙混杂的势力, 与云栏山不对付。云栏山也不是第一次打大里墩的注意。
前几日听说几百兄弟死在一个女人身上,应该就是眼前这名女子。
桑格猜的七七八八, 他当即抱拳道:“敢问女勇士, 可是阿官部首领!”
“正是!在下前段时间刚从阿官山搬来。”上官绣客气回应。
谁都知道阿官山刚经历过大战, 还发生过更震惊的事, 那就是闻名北境的云州屠夫竟然死在阿官山反攻战上。
反攻战是北境对阿官山战役的措词。
阿官山附近曾经有过半道中落的大部落,正是阿官部。
没想到阿官部避免战争, 还顺利搬到阳城。
阳城可是楚人的地盘。
能被楚人接纳的胡人,在如今世道极其少见。
而且和他一样是混血儿。
还有讨厌的云栏山在上官绣手里吃过败仗。
无论哪点,都让桑格在身份归属上,对上官绣产生一种天然的好感。
桑格道:“恕我冒昧, 阿父曾向贵部借道,还见过老首领,今日有幸再见其血脉, 不得不叹或许是一种缘分。”
“我叫桑格, 乃云州参军, 现住陆府, 那是我岳丈家!”
上官绣自我介绍:“我现居阳城。”
“有空请桑兄到阳城做客。”
桑格眼神瞬间犀利几分,果然如此。看来这位首领应该是最近的新势力。
能到阳城一夕间灭掉云栏山几百人,还敢明目张胆与狡猾的飞降赴约。
不得不赞一声,女豪杰!
桑格主动给上官绣让路,然后迅速撤出酒楼在外等着。
上官绣带着族人全都涌进酒楼,一瞬间,楼内气氛转变,原本嚣张跋扈的云栏山胡匪,顿时乖乖坐在角落,把宽敞能做人的好位置都让给阿官部勇士。
“阿拉真,你负责大家的饭食。”
上官绣起身坐到努斯与图尔那桌,努斯鼻青脸肿乖乖在一边,图尔反倒起来先把好酒好菜往她面前一摆。
不同于努斯,图尔十分客气,甚至还有点献殷勤的意味。
“首领初来乍到,大里墩没有别的好菜,但牛肉丸却是一绝的。”
上官绣端起汤碗,轻轻一闻,的确很香。
这桌子酒菜别人刚端上来,就算想下药也得掐着份量来,她刚来就撞上别人的饭点,就算下也需要时间发酵,那菜应该是安全的。
她舀了一口,吃了牛肉丸,确实爽口弹爽。
“阿拉真去厨房交待多做点肉丸,让族人好好饱餐一顿!”上官绣吩咐道。
三百族人无怨无悔跟着她来大里墩,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她决不在吃食上委屈大家。
阿拉真带着十几个人直接去厨房要食材。
还好酒楼宽敞可以一次容纳数百人。
上官绣吃得同时不忘巡视一下环境,发现楼内只有一百多个云栏山的人,大多是努斯的手下。
还有这个图尔,她上次与他对峙过,此人狡猾,知道撤兵,避免硬碰硬。
至于努斯不重要。
待上官绣一碗牛肉丸下肚,她放下汤勺,问图尔:“我来赴约,怎么不见你们老大出来?”
图尔道:“我们老大也没想到那么快碰面,还请上官首领先歇息,吃完饭再谈。”
“反正楼上楼下不过几米。”
上官绣不动声色听着,飞降在二楼?
二楼,飞降早就听见努斯跟往常一样喧闹。
过后二楼闹剧突然平息。
手下就悄悄来汇报他。
飞降擦拭着金格刀,面无表情道:“各个路口都守住了?”
一个头领低头道:“您放心,大里墩谁敢不给您面子,只要说一声,他们怎么都得做做样子。”
“做样子?”飞降抬眼冷冷望着:“看来我的话也不好使。”
只不过今天过后,他的话就是大里墩的法!
飞降举刀,锃亮锋利的刃,闪烁着寒光。
“刘军师有令,只要我拿下上官绣的人头,这把金格刀就完完全全属于我。”
小头领立马拍上马屁:“刘军师可是马督军身边的红人,只要他发话,其他人也会对您另眼相看。”
“保不准,上官的人头一到,小的不敢说苍鹰大将的位置,起码苍鹰骑尉一定非您莫属。”
苍鹰骑尉的地位仅次于苍鹰大将。
论北草原,骑尉的地位比部落之首含金量高多了。既能拥有奴隶千人,还能每年被大汗召回主帐,接受洗礼。
是真真正正未来准将的继承人!
“刘军师说帖戈大将战死阿官山,全因上官绣勾结外敌,背叛大将所致。”飞降道:“若不是上官绣串通楚人偷袭,大将不会背腹受敌,让大汗损失一员大将。”
小头领连忙道:“就是那娘们吃里扒外造成北草原一大损失,想当初您本来该回草原享福的,都是接到临时授命,您才会留在边境创建云栏山,成为盯住北境边防的眼睛。”
“可那娘们果然是个灾星,一进北境,就害死咱们那么多兄弟!此次设局,您可一定要宰了她,给死去的兄弟报仇!”
“自然!我的兄弟不能白死,定要她的族人殉葬!”
飞降收起刀后,将桌面的一碗酒,洋洋洒洒在地板上,算是祭奠死去的人。
小头领也满脸仇意。
“只不过在那之前,我得让她成就一件事。”飞降吩咐道:“等等你让图尔带她上来。”
现在杀了上官绣得到金格刀远远不够,他还要收下整个大里墩,让云栏山和大里墩连成一片,彻底堵死阳城外出的可能。
让阳城彻底变成一座死城,而不是像现在还有葭州商人胆敢在大里墩做买卖,甚至桑格等贵族还在为葭州商人提高方便。
这在他看来桑格是在背叛他的民族,对楚人屈膝卑躬罢了!
胡人盛势的年代,怎么还会有人如此没有尊严!还要去讨好下等人!
“待大里墩被爷收纳旗下,就不许任何人再与楚人接触!”飞降眼里闪过一抹警惕的情绪。
因为楚人的文化,比刀刃还可怕!
他需要彻底摧毁,才能消灭其他胡人千年以来对楚人楚地的幻想和憧憬!
然后彻头彻尾让云州与阳城河山扭成一片,成为游牧人的天下!
楼内,阿拉真带着几个人布饭菜,三百人埋头吃饭,吃完的立马在门口站岗,要么守在街道两边。
原本今天没啥生意的小贩,更没人敢光顾了。
小贩欲哭无泪,要是其他人,早就拿菜刀砍了。
眼下这批人,可是有官刀!
要是这批胡人跟北境州衙有关系,动了州衙的人,准没好果子吃。
大里墩就是在这么复杂的法外环境下运转,不怕当地官府,却怕得罪州衙。
州衙有萧家军,云州参军桑格又和楚人势力暗昧不明。总之出事,桑格绝不可能是站在大里墩这边。只会拿大里墩的人开刀!
阿官部族人们按惯例守街,然后围着酒楼巡逻,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街道两边看戏的桑格和贵族们,正坐着嗑瓜子看好戏。
“今天保准会出点事。”
“参军,您说的云栏山那帮野蛮人?”
“还能是谁,难不成是新来的那个胡人女子?”
“怎么可能,她就算能杀死数百胡匪,也是带人一起,可单对上飞降,他手里有金格刀,她又怎能打得过飞降?”
桑格也不太信,不过对比飞降,他还蛮看好上官绣,当然这不单是身份归属的一种认同,才让他支持上官绣。
而是客观现实,他怀疑上官绣背有州衙撑腰。
她才敢英勇无畏向前冲。
能住进阳城的胡人,身份并不一般。
否则云栏山那些人怎么不住进去?
这分明是州衙对阿官部一种变相的认证!
桑格很快又慎重道:“飞降的本事,你我有目共睹,他现在又有金格刀在手,实力上更是如虎添翼!”
“如今屠夫战死,那实力仅次于他的飞降,就是继承金格刀这份荣耀最好的主人!”
此话一出,三位贵族忍不住面色凝重道:“参军!我突然明白过来飞降为何会约在十里墩了!”
“这狗东西就是盯上大里墩!什么上官女子,分明只是一个幌子!”
“如果真是这样,危险的反而是我们!谁不知道大里墩是通往云州重要的路道,他控制了大里墩,就相当于掐断云州的粮线。”
到时葭州商人还怎么向他们运输粮食。
一旦州衙那边跟云州残部断了联系,他们就什么都不是!
与此同时,上官绣已经被图尔亲自请上二楼。
上官绣并不着急,她坐着抿了口茶说:“刚吃饱,我想歇歇再见你们老大如何?”
“您歇,我们老大就在楼上等着你。”图尔客客气气道。
他背过手却在跟自己人打手势:【清空街道,不许闲杂人停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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