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腿在小孩面前坐下，五条悟戳了戳小孩的脸。
呜哇！好软！五条悟说不清这一瞬间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有一种想把小孩按在怀里揉的冲动，但想着旁边还有人在，还是忍住了。
没动静。
再戳。
还是没动静。
好家伙，五条悟跟小孩杠上了，锲而不舍地继续戳，把小孩的脸上戳去一个浅浅的红印子。
“啪！”终于，在五条悟即将第十次戳到小孩的脸的时候，小孩终于忍无可忍地皱着眉头把五条悟的手拍走。
“小少爷？”被小孩突然的动作惊到，不远处那个一身黑的女人疑惑地喊了声，声音平静，只在尾音加了一个代表疑惑的上挑。
小孩的身体一僵，没有回话，又变回最初的姿势，安静地看自己的图册去了。
那个消瘦的女人盯了小孩半晌，被面具覆盖的脸看不到表情，但五条悟打赌对方面具下的脸肯定不比面具生动到哪里去。
接下来这个看起来只有两个人其实有三个人的地方彻底安静下来了。
梦里的时间似乎时快时慢，五条悟只一个晃神就发现天似乎已经快黑了。
灰蒙蒙的玻璃上隐约可见一个圆圆的光斑缓缓移动，当玻璃完全变成黑色，花房里，雕成花朵形状的水晶灯一个个地亮起，只余下那个有着沙发的空地还被昏暗笼罩。
“小少爷，该休息了。”侍女生硬地说着，比起建议，更像是警告与命令。
在地上坐了一天的小孩默默爬起来，有些踉跄地走了几步，熟练地去了空地边缘的小房间里把自己收拾干净、套上睡衣才走出来，自觉地回到自己的小沙发上躺下。
这就是他的卧室了。
侍女在他的旁边站了一会儿，确定自己的小主人已经乖乖睡觉了，满意地离开。
侍女的裙摆消失在荆棘小道的尽头。
小孩睁开眼睛，探着头看，确定没有人在盯着自己后才小声地问：“幽灵先生？幽灵先生？你还在吗？”
什么幽灵先生啊！
五条悟哭笑不得，趴在沙发的靠背后面，伸手rua了一把小孩的脑袋。
被rua的小孩仰躺着着看五条悟，一双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哪怕没有表情也看得出他的喜悦：“好久不见，幽灵先生。”
好久不见？
“不是昨天才见过吗？”以为只是小孩子的戏言，五条悟好笑地反驳。
“不是的。”小孩认真地摇头，“上次看到幽灵先生是一年前的事情啦。”
“一年？”五条悟愣住，“那你现在多大了？”
小孩掰着指头算了一下：“我今天正好五岁了哟！”
今天正好是小孩的生日，所以哪怕对时间的观念还不甚清晰，小孩也知道距离上次见到五条悟已经过去了一年了。
“幽灵先生今年多大了呢？”许是平时里憋得狠了，在这个只有自己可以看见，独属于自己的幽灵先生面前，小孩的话尤其多。
“不是幽灵先生，是悟，五条悟。”五条悟耐心地纠正一下，“我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哦，小鬼。”
“五条悟……”小孩懵懵懂懂地重复一遍，然后又气鼓鼓地说，“我不叫小鬼，我叫里斯·德古拉！”
跟五岁小孩争论好像有点傻，虽然五条悟是不介意这种事啦，但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比较好。
“刚刚那个女的是谁啊？”五条悟指向那个女人离开的方向。
小雨宫眠坐起身，稚嫩的小奶音认真地回答自己唯一的朋友的问题：“那是爱丽莎，是母亲派过来照顾我的姐姐。”
看起来更像是个三岁小孩子的雨宫眠拍了一下自己旁边的位置：“请坐，幽灵先生。”
“上次来好像没有见到她？”上次的梦确实过于仓促，以至于五条悟没怎么仔细看周围环境，但在怎么说他也不会发现不了附近有人。
小雨宫眠沉默了一会儿，语气略微带着不解：“爱丽莎姐姐是上个月才来的啦，因为，我对母亲说，我想去看天空？反正在那之后，爱丽莎姐姐就来了。”
小小的孩子还没有办法理解妈妈这么做的原因，但五条悟却是立刻就理解了：
天空代表自由，爱丽莎则是母亲对雨宫眠的监视与禁锢。
“幽灵先生，您可以每年都来陪我过生日吗？”看到五条悟莫名沉默下来，小雨宫眠拉着他的袖子，恳求地说。
小孩子的心思简单到一看便知，母亲和侍女的冷漠只会让他恐惧不安，而这个如同童话一般的突然出现、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幽灵先生无疑瞬间就博取了小孩的好感，成为了小孩最重要的朋友。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梦”恐怕会一直持续下去。
是因为被雨宫眠吸血了，加上之前那次时空穿越导致的什么特殊情况吗？
一边思考，五条悟一边点头答应。
就在他答应的下一刻，熟悉的黑暗袭来。
梦醒了。
最近这段日子，因为对学校校长的安排即将在年底公布，夜蛾正道一天天的忙得不可开交，大多数时候都是让几个二年级生带着一年级的一起训练和出任务。
出了之前三人失踪的事情，咒术界的高层可能因此突然发现五条悟其实也没那么可怕，也不是那么战无不胜，反而对他们几个的打压轻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笑。
虽然在这边的人看来他们只是消失了七天，但实际上五条悟他们却是实打实的在过去呆了一年多的，而且托不能放出咒力的福，他们的体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锻炼和增强。
五条悟也借着这一年来的锻炼，掌握了全天开无下限的诀窍。
在家入硝子的“好家伙，你们去哪里吃了经验包”的眼神下，夏油杰悄咪咪地把人拉走，带到旁边去教她水之呼吸了。
短暂的当了一段时间的医疗人员，夏油杰意识到了家入硝子的存在对于不会反转术式的普通咒术师来说有多么重要。
因此在跟五条悟、雨宫眠商量一下后，决定把他们的经历告诉家入硝子，并且教她包容性比较强的水之呼吸的剑法。
“灰原和七海也可以教一教，不过就不用跟他们说得太仔细了。”
于是，这段时间，趁着夜蛾正道不在，没人管，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就迅速地整理了一套呼吸法的修炼手册。
他们两个虽然本身只擅长霞之呼吸和水之呼吸，但其它的几套呼吸两个天才也是有好好了解的，只是用起来远不如自身的呼吸那么顺畅罢了。
这方面雨宫眠完全派不上用场，就只能蹲在一边发呆了。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一双大手从天而降，抱着他的脸一阵猛揉。
“唔！”雨宫眠回神，挣扎起来，纤细的手腕爆发出不属于他这个体型应该有的力量，把脸上的大手狠狠地把拉下来。
“五条悟！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自从从过去回来后这家伙就一直不对劲，雨宫眠忍他很久了。
五条悟无所畏惧，他甚至把手伸到雨宫眠的腋下，把人举了起来。
“好小只啊，眠眠～”把人上下举了举，五条悟若有所思地嘀咕，“晚上也试试？”
“五条悟！”雨宫眠咬牙切齿，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璀璨得似能将人灼伤，眼底代表血族的血色开始翻腾，他伸手去敲五条悟的头，被早有准备的五条悟举远。
居然打不到！
咬咬牙，雨宫眠一脚踹上五条悟的肚子。
这一脚的力道十足，还带上了空间的力量，直接接触到了五条悟，把他踹得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被他举着的雨宫眠也啪唧一下摔到他身上。
不远处训练的几人：……
家入硝子光明正大地瞥了一眼夏油杰，然后回头对着灰原雄和七海健人郑重地建议：“也许你们该离他们几个学长远一点？我觉得男孩子还是要保护好自己的，你们觉得呢？”
“啊？”灰原雄发出疑惑的声音。
一旁的七海健人倒是感激地点头，认真地回答：“您说得对，多谢您的建议，家入学姐。”
“不，可以的话请不要把我算在里面，谢谢。”夏油杰拒绝被两个同期连累。
“嘶——也太用力了吧，眠眠！”五条悟委屈巴巴，好像是雨宫眠做错了事似的。
“呵！”跨坐在五条悟的腰腹上，雨宫眠冷笑一声，上挑的眼角是锐利的弧度，完全看不出小时候的他那双圆圆的眼睛的样子，“我还可以再用力一点！”
视线落在少年的眼尾，思绪逐渐飘远，五条悟突然问：“眠眠，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突然转移的话题让雨宫眠一愣，随后就随口回答：“不知道。”
？
五条悟的疑惑显而易见，雨宫眠烦躁起来，语气也带着不耐烦：“我说不、知、道！”
在雨宫眠的记忆里从未有过生日的存在，他没过过生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时诞生的，就好像是没有归处的孤魂野鬼，不知道自己何时诞生，何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