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壶觉得现在的情况不对劲, 很不对劲。

  按照猗窝座的说法,他选择对战奴良陆生和炼狱杏寿郎,那自己岂不是要面对剩下的四个敌人?

  其中三个是柱, 一个是鬼,和歌出人意料好的那个普通人自然忽略不计, 但是一对四要他怎么打?

  之前那个霞柱都差点砍下他的头, 面对三个柱,他要好好寻思寻思。

  求助是不能求助的, 因为玉壶占据了怪谈的位置, 不到第六夜猎鬼人还不能拿他怎么样, 但是在第六夜到来之前一个柱的处理不了的话,鬼舞辻无惨那边肯定不会让他好看。

  上弦之鬼中,没有借助妖怪的力量的鬼只有玉壶一个, 他对自己完美的身体很满意,不想破坏这份完美,所以当时他用自己的血鬼术和狂画师的妖术做了一下比较, 鬼舞辻无惨就没有让他去融合一个妖怪的力量。

  现在他和络新妇之间是合作的关系,一晚上一个轮换, 出来值班的玉壶听到外面的战斗声, 一边在内心思索,一边又再诋毁狂画师的作品, 嫌弃这神官能变成鬼的机制太离谱也太儿戏了。

  过了一会,玉壶砰砰砰地从房梁上拖着自己的壶蹦跶了下来, 站在神殿的中心, 等待猎鬼人的进入。

  廊道上,神官尸体一路横陈,死状都是鬼的面貌, 然后渐渐化为灰烬消散。

  结缘大社毕竟不是食人村,神官数量不如村人,在游客们都老老实实呆在休息所,今晚轮到炼狱杏寿郎驻守后,剩下几人可以说是一路杀到了神殿。

  蝴蝶忍被当成是没有伴侣的女性杀掉了第一个神官之后,眉眼弯弯的回望了朝日川一时一眼,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渣男。

  朝日川一时举手投降,为自己当初的贫嘴走最前头干活。

  根据推测,今晚应该是轮到玉壶出现,如果不是,那他们就可以继续处理络新妇的要求,要求对应传说应该只剩下歌仙的亡魂、卒塔婆、嫉妒的歌人、返歌四个。第六点卒塔婆是两个怪谈合一,讲述的是已经衰老的歌仙无力抵抗当初被她拒绝的恋慕之人的眷恋,从而被附身成怨毒-淫-邪的妖鬼。

  不过这四个怪谈对猎鬼人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百夜通也没有必要再陪他们继续夜晚冒险,他们便直接先把一起涌上来的神官解决了,权当热个身。

  几人来到神殿大门前,朝日川一时下意识地看了奴良陆生一眼。

  “怎么了?”

  “突然觉得我们就很像一帮黑道份子来找茬的。”

  黑道,不正好就是奴良组么。

  玉壶打不过他们,又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可不就是找茬的。

  几个猎鬼人忽然感觉到一种奇异的爽快,找上弦鬼的麻烦这件事真的太稀有了,对方也只能眼看怪谈被削弱,等着第六夜逼近。

  舒服。

  唯独和玉壶交过手的朝日川一时撇了撇嘴:“不过有些可惜,玉壶的实力不是很强,能直接杀了时最好的。”

  蝴蝶忍摇头:“不可以掉以轻心。”

  保持愤怒,保持理智与警惕,是柱们从每一次猎鬼的行动中总结出来的准则。

  甘露寺蜜璃上前,直接像猫一样跳跃而起,破坏了神殿紧闭的大门。

  诡异的水声、玉壶的怪笑从神殿内传了出来,门前的人们保持警觉,定睛一看却发现门后居然有一层水膜。

  不,不是水膜,就是水。

  神殿内灌满了水。

  淡淡的海腥味传来,木制的地面仿佛变成了海底,有嶙峋凸起的岩石和涡流暗卷出的飞沫,鱼群在海草间游过,浮动了一小片暗淡的粼光。

  偌大的神殿似乎变成了一个鱼缸,或者说一个水族馆,但可见度很低,四周是无边的漆黑,除了鱼鳞带来的微光,就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深蓝色的水纹光。

  神殿发出了像是从远方传来的波涛声。

  又一次鱼群游过的时候,他们看清这一个水族馆的海底插满了壶。

  朝日川一时:“他这不会是把所有海产都搬过来了吧!?”

  玉壶是个海产怪,这是他和时透无一郎汇报美术馆战斗的时候达成的共识。

  黏糊糊的飞鱼、巨大的章鱼、食人鱼,还有着兄贵肌肉四肢的巨大鲤鱼,都是玉壶绘在壶上的“艺术”。

  朝日川一时:呸。

  像是他说到了点上,其他人也纷纷露出感到难以言喻的表情。

  伊黑小芭内紧皱眉:“真恶心。”

  几人刚吐槽完,已经变成鱼人模样的玉壶出现在了海底深处,一身鳞片散发着暗淡的光,让门外的人们看到了他。

  上弦鬼像是这片海底的主人,盘踞在神像的位置上,诡异地笑起来:“真是惊喜,居然会有这样的效果,猎鬼人们,就让你们看看我新的大作吧~”

  他蹼爪一扫,海底荡起了一大片尘埃,遮住了他的踪影,只留下了抑扬顿挫的嘲笑声:“前提是你们敢进来我的新领域~”

  谁都没想到玉壶来了这么一出,海水像是有无形的限制,没有从殿内涌出,深蓝色的水门就浮动在猎鬼人们的门前,像一个深渊海洞张开的嘴巴,等他们自投罗网。

  “这到底……”蝴蝶忍神色凝重。

  玩笑归于玩笑,玉壶这次显然是要和他们打水战,水下的战斗对剑士来说非常不利,虽然修炼了呼吸法可以让他们维持一段比较长的窒息状态,但是在剑术施展上肯定会大打折扣,更别说还要考虑到水压和浮力。

  玉壶的血鬼术主要是利用自己绘在壶上的妖异海兽攻击伤人,怎么忽然制造出了一个水域?

  奴良陆生观察着面前的海水,像是在感觉着什么,忽然皱了皱眉。

  “这片水域的构建有妖怪的力量在内,那只壶鬼似乎和怪谈融合了。”

  奴良陆生感应着妖力的波动和来源,络新妇和玉壶是天平的两端,一个露面另一个就会隐没,按规则来说是没有机会融合起来的,所以他循着水域妖力找那一个来源,感觉十分朦胧。

  “那会不会,是纯粹和蜘蛛的那四个要求融合呢?”蝴蝶忍听完后说道,“因为我们没有投掷,所以来源的感觉很朦胧。”

  蜘蛛是怪谈,蜘蛛的要求也是怪谈,这么一说就很合理了。

  蝴蝶忍知道这次要进入水中作战,那么她的毒就不能派上用场了——紫藤花本身就是具有毒素的,她的毒液能将鬼直接致死,万一在水中扩散,就很容易伤到友方。

  因此她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想推敲判断出自己的机会。

  “看来这次你只能在水外面支援了,蝴蝶。”朝日川一时也看出了这一点,又问奴良陆生水下憋气的能力怎么样。

  奴良陆生说:“我去寻找那个妖气的源头,不参与战斗的话,足够了。”

  他又说:“而且我觉得,我们本来的目的就是解决蜘蛛的要求,现在壶鬼和要解决的目标融合,那么你们猎鬼人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直接击杀他。”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其他人一听,纷纷一喜,蝴蝶忍叹了口气:“真可惜。”

  她面色旋即一正,叮嘱道:“你们务必要小心。”

  几个人进入了水中。

  ……

  屋外是炼狱杏寿郎与神官的厮杀声,百夜通看到有一道黑色的血溅到了门上,想来应该是很干脆的一刀,他似乎都能透过门板看到剑士如火焰一般飞扬的衣摆。

  死了那么多人,失去伴侣的游客不止一个两个,天色一暗的时候,鬼就来了。

  天黑之前他恰好在与炼狱杏寿郎聊天,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再去询问他们的身份和朝日川一时身上的疑点。

  反倒是炼狱杏寿郎的好奇让他楞了好久好久。

  “阿通和朝日川是怎么认识的呢?”

  炼狱杏寿郎爽朗明快,百夜通感觉自己要被这个人的性情给灼伤了眼。

  他偏过头,回忆道:“是在一个京都的冬天……”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他感觉自己的记忆明显地缺失了一块,现在在他亲自要触及的这一刻,开始拼凑了回来。

  京都冬雪,寒风凛冽,双眼莹红的青年敲开他的门。

  青年的身后似乎有一个如云如焰影子,鬼魅而飘逸,他看得不甚清晰。开门之前,青年似乎在和这一个影子吵架。

  “别跟着我,滑头鬼!”

  “我不需要你帮忙,滚!”

  “是你自己嫌命长来阻止我开大,我没有让你来救我!”

  云焰般的影子在晃动,百夜通最后只听清有个人笑着说:“你可真别扭啊,阿时。”

  朝日川一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土蜘蛛之后,一见到奴良陆生就来气,但妖怪少主仿佛不懂看人脸色,把鬼拐弯抹角的冷嘲热讽都能给掰成白的。最后朝日川一时暴躁了,动不动就和奴良陆生拔刀相向。

  动手还是比动嘴快。

  百夜通看着朝日川一时回手就把那个影子掀到墙上,也不害怕,只觉得这两个人很有意思。

  他大病未愈,在强弩之末回光返照,不想见到什么遗憾的事,于是他看了那个跑回来的影子一眼,就和青年说了一句:“这个少年好像挺喜欢你的。”

  年轻的滑头鬼声音明快:“对,朝日川,所以和我‘交杯’,加入我的——”

  朝日川一时恶狠狠地踹开奴良陆生,回头对百夜通说道:“你这问题我解决不了,跟我去一趟东京,那边有个愿望商店,店主肯定能解决你的问题。”

  百夜通:“你脸红了。”

  “鬼不会脸红。”朝日川一时狡辩。

  “你有什么愿望吗?在去之前,你要先想好一个愿望,不然进不去那个商店。”

  百夜通记起来了,是他许下了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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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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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会觉得感情线进展很快吗(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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