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来责骂你的,也不想把自己的约束强加在你头上。这个世界、这座城市太过于污浊,你已经找到了属于你自己的路。

  英雄已经太多了,有时有那么一两个法外之徒似乎也不错。

  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你实际上对自我的约束比谁都强。

  我相信你,儿子。

  回家吧,我们都想你了。

  说的真对,言语真是比枪、比镖、比世上一切的武器还要锐利的东西,它更是一颗不受主人控制的相当危险的核弹,来无影去无踪,无声无息,不知何时、不知何地发起攻击。

  想要拔剑,却怎么用力都发现锋利的宝剑被卡在了剑鞘当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等不及后走远。

  ……

  又次日。

  傍晚。

  “喂,阿福?”不过刚从警局大门走出来,手机就仿佛掐着表一样地响起了,“对,我刚出门了……嗯,对啊,最近案子有些忙。”

  “好啦好啦,我保证,这个周末我一定会回庄园去的!”

  虽然事实上并没人看得到,在路上一边走一边听电话的欧萝拉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可怜巴巴地眨巴眨巴眼睛——小时候她每次想求阿尔弗雷德些什么事的时候,这一招百试百灵。

  哈哈哈哈!撒娇有理,卖萌无罪!

  “是……是……我要开车呢,不和您多说了!”

  挂断了老人慈祥和蔼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心的电话,欧萝拉踢了踢路面上一块小石子,心里倒是暖洋洋的。

  她在停车场绕了两圈,这才找到自己的小车,她总觉得自己记着早上时停到这一排的呀?可是为什么实际上是在那一排?——真讨厌,这两天脑子里事情太多了,搞到连记忆力好像都不太好了。

  今天有点悲催,下班了还不能回家,欧萝拉发动车辆,往反方向开去。

  好吧,案子,案子要紧!加班对于警察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事儿了,案子来了,家常便饭!

  今晚的晚餐估计是没着落了,算了,就当做是减肥吧——欧萝拉想着自己刚刚才对阿福说“我会好好吃饭的”,脸上不免有了两分羞赫,对着祖父说谎话的小朋友可不乖哟!

  这大概也算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就像所有赴约的人那样,接到催促的电话时都会说“我已经在路上了”而不是“我马上就要出门了”,虽然你知我知大家心知肚明,但就是听起来融洽多了。

  她怀疑阿尔弗雷德绝对是了如指掌的,只不过不戳穿罢了。

  欧萝拉估摸着时间——看来今天得要开快一点了,她可不想拖到蝙蝠侠出没的时间点还呆在外面回不到公寓,哥谭的夜晚可不安宁,你想得到想不到的很多事都有可能发生。

  她朝车窗外望了望日色,应该来得及的。

  只要别让我运气差到撞上塞车。不会这么背的吧?

  ……

  很好,就是这么倒霉!果然Flag是不能够乱立的,哪怕是想一想也是不能够。

  去程很畅顺、找相关证人一找一个准、做证词也很清晰,哇哦,一切听起来都很完美——结果,回来的路上倒是堵起车来了。

  堵在立交桥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没得转弯只能够硬着头皮等着往前走,欧萝拉无奈地扁扁嘴。

  车载音乐正播放完《匈牙利狂想曲》,李斯特的狂二,太过于出名的钢琴曲了。时而缓慢庄严,时而豪放而富有速度感,不依不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壮烈,热情,昂扬,澎湃。

  这是一曲群像的史诗。

  下一首却是跳到了《鬼火》——怎么会就播到这个了?

  欧萝拉不满地皱皱眉,抽了抽鼻子,手指跟着节奏在方向盘上敲了两小节之后,终于忍受不住了。

  她直接关掉了音乐。

  傍晚的哥谭如同所有的大城市一样,下班的人流与车流在一寸一寸暗下去的天幕之下织就出一条又一条灯色的绸带,而这绸带并非硬邦邦的静止的,而是柔顺得仿佛在流动一样——谁又能否定它不是在真正地流动呢?若是从高空俯瞰,大概就能看见这座城市的亮起的一条条动脉吧?

  在这半明半暗的光线下,这座冰冷尖锐的如同哥特式教堂直插云霄的尖塔一般的城市,竟然也渲染出了几分的喧嚣的烟火气——橙黄色的、带着几分暖意的烟火气。

  车内很是安静,之前还有音乐在低声吟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挤牙膏似的,终于好不容易挪出了拥堵,很好,又是遇到红灯了。欧萝拉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手指在方向盘边上跟着仅仅只是播放在脑海里的旋律轻轻跳动,似乎那并不是方向盘而是一架钢琴。

  没弹上几个小节,红灯转为绿色,动脉的血液、每一个血细胞都开始奔腾流动。

  终于拐弯,上了条六车道的主干道,欧萝拉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没遇上大大大堵车,反正堵车是不可避免的,不过小堵怡情大堵伤身呐!到了这条路后就基本算是一条路可以回到公寓了,回到家应该不会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