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朱小五千呼万唤始出来,我笑道:“‘来的是客’?谁请你来的?不速之客还想蹭吃蹭喝?”

  又笑向老三和嘉兴:“送一封信,怎么三个人都来了,跟约好了似的?可是有事?”

  嘉兴笑道:“倒没什么事,大哥哥走时本就跟我说,怕你寂寞又怕你劳累,让我多来陪你,我过来路上正巧碰见三哥哥和五哥哥。”

  老三接话道:“这家伙说怕你无聊,就拉了我来,借着送信陪你说说话。”指着小五。

  小五笑道:“是不是很有良心?值不值得你这儿一顿东坡肉、一锅‘腌笃鲜’?”

  老三笑道:“在四川的时候,到了开春,在叔祖那儿吃新挖出来的笋,还真惦记若微姐姐这儿的腌笃鲜。”

  我笑着吩咐小莲:“既然三弟想吃,那就做上一锅。”

  我特地将“三”字咬重了。小五笑道:“有吃的就行,不管沾谁的光。”

  老三在蜀地待了几年,活泼不少。洗去了呆板迂腐之气,眼界开阔,心胸豁达。自从回来,也常和我们说些见闻。他见多识广,一举一动又儒雅有礼,朱祁镇这龟娃子特喜欢他,缠着他讲故事。

  老三待人温柔,待孩子尤其有耐性。龟娃子问题那么多,黑蛋好性儿都会被问得烦了编瞎话敷衍他,但老三总是耐心细细讲解,不厌其烦。

  这样的人,若结婚生子,定能做个好夫君、好父亲。

  但因为以前红叶那件事,他的婚事谁都不敢轻易提起。

  永乐三年正月生人,今年虚岁已经十八。我和黑蛋婚事波折,到十八岁也成婚了,可老三这连正式议婚都还没开始。

  因老三婚事未议,长幼有序,小五的婚事也就没法提。

  小五虽然仗着是太子妃膝下幺儿,总爱孩子气地闹,终归也已经十七岁,是个大人了。

  我曾和黑蛋说过,无论如何,都要保小五和嘉兴的婚事顺心如意。

  可现在小五这茬,怎么看都不像会顺利的样子。

  好在他还没有心上人出现,没有相思病,无忧无虑,每天就知道上墙爬屋,下树讨打,捉弄祁镇。

  放眼望去,大大小小五个娃。

  我忽然有种“长嫂如母”的沧桑感。

  被弟弟妹妹一闹,这一天里还真没怎么去想黑蛋。

  晚间众人散了,金桔交给奶婆,哄睡了龟娃子,取出黑蛋的信来反反复复看,给他写回信。

  原本想问他什么时候回,一想,这才走了不到两个月,问得太早了些,又把那句划掉。

  划掉,却只划一道,不涂,留个字形儿给他看,让他知道我确是盼着他早回来的。

  又写龟娃子的乖巧事迹,嘉兴老三小五组团来陪我的“感人”事迹,让他不必牵挂。

  还写了今天吃的“腌笃鲜”馋他。

  琐琐碎碎写了足有五张纸,收进信封里用蜡封好。忽又想起一事,喊了范进来:“明儿得空时,去打听打听之前的红叶姑娘近况如何。动静小些,别惊动旁人,知道个大概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