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龄龙,我们铭记于心。师父原先说过,站在台上,下面坐着的就是衣食父母,父母哪有害人的,这些我们也记着。但是我和九龙私底下也交流过,比起一条街外就没人听说过的偶像,我们更想成为师父那样走到哪都有人认识的明星。”

  他们的初心与坚持,是张九龄的不撩大褂,是王九龙的宁愿不火也不愿忘词。

  只有互动的相声一文不值。

  舞台大灯照在张九龄身上,墨绿大褂如一朵风吹不散的云,他的脸暴露在灯光下,乌眸清透,明亮如星。

  这些星星闪耀在王九龙心里。

  他看了张九龄一眼,面向台下,和师哥一样站姿端正,拿出最好的状态回馈观众。

  人生的路很长,踽踽独行太累,好在六年前的那个夏天,他们得以遇见彼此。没有故作清高的恶俗,也没有孤凤单凰的狗血,默契如天定般水到渠成,时至今日,两个圆滚滚的少年终于得以修成正果。

  他们之间,说爱情太过单薄,友情又不够浓烈,太多复杂成分融化在逝去的时光里,细节如烟迹,不知所起,只记得当年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们是彼此的支撑,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他们在南京的日子所剩不多,走之前打算再去周边逛逛,张九龄换衣服的时候王九龙就在旁边看着——都习惯了,张九龄也不是矫情的人,又不是没见过,随便看,反正他也看王九龙,怎么算都不吃亏。

  他刚把大褂脱了挂衣撑上,冷不丁被推到柜子门上,王九龙手掌撑在他肩膀上边,垂眸看着,来了个柜咚。

  “你是要疯。”张九龄推了推他,乌黑的眼睛笼在王九龙投下的阴影里,更纯粹了几分。

  王九龙莫名想起曾经收到的粉丝写的卡片,上面是一首小诗:你黑色的眼睛是一小片夜晚,这夜晚很黑,也很漫长。

  他捏住了张九龄的下巴,吻上唇角,内心澎湃的河流终于找到出口,猛然决堤。

  “师哥,我......”

  这次换张九龄土匪头子一样扣住他脖子,额头抵着他,眼神明亮,像抢夺领地的猛兽,比起Omega更像贴近本性的Alpha:“别说了,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现在想跑也晚了......这辈子都老老实实给我当个臭捧哏的。”

  王九龙眼眶有些红,睫毛眨了眨,低声道:“放心吧,张九龄永远是我的角儿。”

  四方台上的少年也长成了长身玉立的君子,往后依然一起,伴水天闲话,江海余生。

  

  南德确实发生了很多事,一桩一件,蝇营狗苟,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却着实让人恶心。成角路上困难重重,他们眼下所面对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看看张云雷就知道了,被造的谣能装一箩筐,粉粉黑黑的混战,无良媒体带节奏,给所有师兄弟都上了一课。也是无可奈何,网络沟通了思想,也放大了不同观念间的冲突,拿起键盘,所有人都是相声祖师爷,睥睨群雄,指点江山。

  真的没有必要。

  张九龄和王九龙毕竟还年轻,跟时代联系紧密,没事也爱刷刷微博,有些事不必他们讲,护角儿的粉丝也会冲锋陷阵。

  她们热忱,莽撞,满心守护,是玫瑰花底下盛放的刺。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还是那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不怕这个。

  半个月其实很快,时间藏在马道街的繁华和秦淮河的光影中,一去匆匆。饼哥四哥,张番刘铨淼,都有别的安排,结束的时候只有半拉五队来了个不大规矩的小合唱,是首应时应景的再见,三对搭档站在台上,做最后谢幕的演出。

  主意是小哥俩出的,张九龄朝控制室做了个手势,熟悉的音乐前奏响起来。

  “明天我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张九龄仍是一身墨绿大褂,端端正正站在逗哏固定的位置上,拍手打着节奏,调子难得很准,不管是说相声或唱歌都很认真。他今天戴了个耳钉,银白的环在灯光下闪着亮,正是王九龙亲吻过的那只。

  王九龙站在旁边,姿态比起他师哥放松了许多,一看就是唱K的麦霸级别,握住话筒翘起食指挡住上唇,接着唱下去:“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不会抹去......”

  两人没有对视,却默契地笑起来,想起了这半个月发生的事,有沙雕有煽情,好的坏的,都攒在这一首《再见》里说再见。最难以忘却的都在心照不宣的沉默中,从北京到南京,他们跨越了半个中国,谈了场好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的恋爱。

  那些惊叹的桥段,终究没有沦为老生常谈,遁入传奇。

  王九龙现在脸上的笑就很甜,除了出差回家的开心,还有少年人特有的,得偿所愿后那种挡不住的酸甜,像夏天里冰凉凉的草莓汁,连颜色都明艳鲜活。

  他在台上腾挪着站位,目光时常停在张九龄身上,第一千零一次感叹:师哥就算后脑勺也是可爱的。

  和王九龙不笑时硬朗的线条比,张九龄侧脸都没太直楞的转折,头发顺软,五官柔和,肩膀也圆圆的,举手投足充满了少年感,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是萌萌的。

  也是头九A爆了的硬气大师兄。

  张九龄抬眸看了他一眼,歪了歪头,圆圆的眼睛带着笑,猛然轰进了王九龙心里。

  歌词卡了一瞬,还好有刘九思的beatbox遮掩,白塔低头,扫了眼台下的观众,脸红红地笑起来。

  南京站人永远多,天南地北的乘客或出发或抵达,或者是行程匆匆的过客,都挤在候车室里。高顶上排着细密小灯,空气里混杂着各种食物的味道,还有车站特有的“车味儿”,乱糟糟塞在鼻子里,混浊不适。

  张九龄一身深色打扮,戴着白帽子黑口罩,墨镜卡在胸前口袋,拉着行李箱,沉默地穿过人群。他个子不低,此时终于显出来,整个一身高腿长的冷酷帅哥,阔步往前迈时仿佛能听到裤腿划开空气的猎猎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