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禹并不想通过新娘的手给自己再增加多少死亡条件,因此在一开始,他只想拿着婚服尺寸作为借口,做好不在场证明后,就带着布鲁斯他们溜。

  但当远处那抹高挑的身影逐渐走近时,余禹彻底僵在了原地。

  女人是很美,黑发微卷,似波浪般最后收束在脖颈后。个子高挑,带着些高雅与干练。但就是这样一张脸,让余禹陷入沉默,并默默地把目光从女人的眼睛处挪到了她修长的脖子上。

  其他三人都注意到了余禹的不对劲。布鲁斯隐晦地打量了一下女主人,也微微愣了一下,大致明白了余禹呆滞到原地的原因。

  因为余禹处于石化当中,布鲁斯便暂时顶替了余禹,代替他和女主人交流关于衣服尺寸问题。

  所幸游戏场提供的衣服和女人的身高吻合,倒也不用他们去修改什么。在确认了没有其他问题后,四人就被女人随意地打发了。

  巴基微微靠近余禹,站在他身后,眼睛谨慎地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低头询问道:“怎么了?”

  余禹回过神后摇了摇头。在想清楚一切后,他已然从那种震惊的情绪中恢复过来:“没什么,就是突然被事实真相砸在脸上有点懵。”

  他看到了托尼和巴基好奇的眼神,却只是用手指指了指眼睛,笑道:“视觉上的,不能说,我还不清楚我和布鲁斯之间的秘密究竟是哪个。”

  他看了看天,随意摆摆手,道:“害,时间不早了,先去吃饭,我只能提示一句‘我在梦境里见过她’。”

  ……

  时间确实不早了,他们回到屋子里时,已经有房间的灯开始熄灭了。余禹警惕地望了望门外,确认无人后,才将门锁上,静悄悄地吹了灯,让黑暗涂满整间屋子。

  但熄灯并不代表着睡觉,也或许只是一个掩饰罢了。布鲁斯也知道余禹会对今天的事情做一个解释,便一直站在床边等待着。

  果不其然,他没一会儿就感受到身边有一个热源偷偷摸摸地越过自己往本属于他的床上爬去。

  男人淡定地伸手一拉,直接拉住了余禹的衣领,把人扯得往后一仰:“欸?布鲁斯你怎么在这里?”

  黑暗里,布鲁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只是挨着余禹坐了下来:“看出来你有事要说。”

  “你说你在梦境里见过女主人。”他率先提出自己的猜测,没有给余禹再一次跑题的机会,“她、或者说他就是梦境里的那只鬼。”

  余禹下意识点了点头却突然意识到黑暗中布鲁斯也看不到自己,便开口道:“对。”

  “他和你一样,女装从不掩饰喉结。”布鲁斯插话道。黑暗中,仗着余禹看不见自己,他的眼睛里带上了笑意。

  余禹沉默了一会儿,对布鲁斯话中的意有所指视而不见,想着以布鲁斯的观察力那么快就注意到了也无可厚非,若无其事地躺到了布鲁斯的床上,转移话题道:“新郎和新娘也一直是一个人。”

  “我和那家伙在梦境里聊过几次,但‘女’主人在看到我的时候,脸上只有‘陌生’。”他在讲述事情真相前,先把线索摆在了开头。

  余禹把手放到脑袋下枕着,想到自己脑海里的那个真相,“哒”地弹了一下舌头,小小声地感叹了一句“牛批”。

  “你还记得我之前问的那个仆人口里说的‘少爷’了吗?”他开始一点一点通过自己所得到的线索,向布鲁斯剥开真相,“现在想来也算是一个提示。”

  “我不知道游戏场翻译到你那里会变成什么,不过有一点还是要提醒一下,但在我们这里,‘少爷’是对旧社会富家子弟的称呼,非主人家的才会加上姓或名。”

  “之前那仆人直呼的少爷,也就只能是宅子主人家了。”余禹听到了布鲁斯躺下的声音,微微侧头说道,“也就是说,除非又是一对双胞胎,他俩那相同的面容和性别只能让我猜测是同一个人。”

  “而如果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就是他自己用道具把自己催眠了,然后上演了这么一出‘我爱我自己、我找我自己、我坑我自己’的大戏。”他把线索全部摆在布鲁斯面前,却只简略地把自己猜测的真相概括了一遍。

  他一边说着,便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昨夜一夜没睡,加上今天身边又有布鲁斯存在,余禹的精神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他说着说着,声音渐低渐弱,迷迷糊糊又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堆布鲁斯听不清的话。

  仿佛是嘱托完毕了,他才安心地陷入沉睡。布鲁斯望了望远处余禹的床,扭头又瞅了眼紧挨着自己睡的余禹,最后不作声地铺开被子也挨着余禹躺了下来。

  ……

  余禹被梦境中的男人吵起来的时候还非常的不情愿。他倚着墙眼睛眯起一条缝,看到了男人姣好的面容后,又不耐烦地闭了起来:“干嘛?”

  “起来走个程序。”男人拍了拍余禹的脑袋,说道,“走完你回去继续睡,我不打扰你。”

  男人的话让余禹清醒过来,他皱着眉坐起身,看着男人:“你还记得我?”

  “记得啊。”看到余禹醒了,男人直起身,拿着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扇子,轻轻晃悠着。

  “三天的轮回又不包括我……怎么样?我说你们只剩两天时间也没说错吧。”他勾起嘴角,说出的话却证明了他对于白天发生的事完全了解,也知道了余禹他们解密解到了哪里。

  只是他的话只能让余禹了然地点点头。男人无趣地歪歪头,接着自己原先的话题道:“来吧,告诉我,你们的秘密是什么?”

  余禹顿了一下,扭头看向男人,目光灼灼:“你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男人侧了一下脑袋,似乎在疑惑余禹为什么要再问一遍自己记不记得。

  “上一次我们商量好的,去试一试如果你不走‘流程’会怎样,你试了吗?”余禹询问道。

  “我们商量了吗?”男人眯起眼,反问道。

  他不相信余禹说的话,但对于余禹的提议却也很感兴趣,合上扇子拍板道:“不如我现在就试试。”

  “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他随手挥了挥,就准备送余禹出空间。然而,还没等他将余禹送出去,男人连贯的动作却突然停顿了一下,迷茫地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等等,你还没回答我‘我们的秘密是什么’。”

  余禹阻止的话还没从口中出来,就被男人的反应给砸得一愣。他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表情,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又试探了两次。

  他注意到,不论他在这里停留多久,也不管他提示了男人有多少次,只要当男人准备送他离开时,男人就会募地遗忘试探规则的事情。

  是规则搞的鬼。余禹意识到了什么,不再折腾男人,顺着男人不知道问了多少遍却完全不自知的问题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们的秘密。”

  他回答后便安静地等待被男人传出梦境。

  他考虑的要更多一些。比如说规则不允许人想一些超越规则的事情,在未被提及时,会可以使人忽略这些事情,一旦被提及,就会用遗忘了事。

  除此之外,在进入游戏场之前,白门的出现让余禹之前脑海中的某些念头再一次被翻找出来,虽然不至于像之前那样怀疑超英世界就是游戏场,他目前猜测最多的反而是游戏场在影响超英世界。

  而此刻,规则的影响逐渐显现出来,余禹却想到了另一些事情——那就是他为什么会有关于布鲁斯他们的记忆。

  甚至在巴基还没有变成冬日战士时,他都已经在记忆中看到了那些与冬日战士有关的画面。那么他又为什么会有这些有关未来的记忆?

  余禹不作声地沉思着。

  他扭头看向无所事事准备送走自己的男人,突然打断他道:“如果我提前把我和布鲁斯的秘密告诉你,你会怎样?”

  “提前?”男人饶有兴趣地挑起了眉,肯定道,“看来你已经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他看到余禹并没有回答自己,便用扇子抵着下巴,耸了耸肩,好心情地回答了余禹的问题:“自然会杀掉你。”

  “你要不要考虑说一下?”他故意用恶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余禹,眼睛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当然,没触发规则我也不会碰你,更何况……”

  “我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被偏爱着?”男人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还未等余禹皱眉提问,就挥了挥扇子,将余禹踢出了空间。

  ……

  余禹在被踢出梦境后,就睁着眼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有些睡不着了。很明显,男人的话让他十分在意。

  被偏爱?被谁偏爱?游戏场里的鬼说出来的,最大可能就是游戏场的偏爱了。余禹想着很久之前、他莫名拉全场鬼怪仇恨值的那段时间,抱着肩膀打了个哆嗦。

  永远出不去游戏场、以及被鬼怪疯狂追赶的这种喜欢还是算了吧。

  他扭头看向裹走全部被子变成一团的大蝙蝠,使劲儿扯了扯他的被子。在成功将大蝙蝠扯醒后,他顶着在大蝙蝠直勾勾的目光,理直气壮地叫嚣着“冷”,硬趁着空档钻进大蝙蝠暖得热烘烘的被窝里。

  瞧瞧什么叫偏爱?余禹窝在大蝙蝠身边,撇撇嘴想着。

  这才叫偏爱,这要是别人早就被大蝙蝠给踹下去了。他闭上眼,打了个哈欠,用脸蹭了蹭被子,又极其嚣张地拍拍布鲁斯叫他别再盯着自己快点睡觉,这才再次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