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幸村精市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趁着假期,幸村精市动作迅速地通过对方发来的图片找到了当地,拦下了正准备离开前往非洲的不二周助。如果他没有去拦那一下,他和不二之间或许还有很长时间需要一起走过才能再次重叠。

  那一次他们正式确立了关系。

  之后又经历很多,不论是双方父母的阻拦、朋友的不赞同和社会的歧视,他们都走了过来,用时间和毅力证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终于获得了大家的祝福。

  如今他们、他也老了。

  幸村精市白发满头、脸上皱纹密布再也不复当初年轻时那副容貌,他现在看起来精力不足似乎已经日薄西山,但他强撑着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咳咳……周助。”

  “我在这,你怎么自己起来了?”不二周助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水推开门,入目就是身体衰老后的幸村精市自己坐了起来,“精市,有什么你可以叫我的。”

  幸村精市年少时曾患过重病,即使他在国外医术高超的大夫医治下康复但终究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严重伤害,中年时身体尚且还好,可一进入老年他的身体迅速衰败下去就像是一个已经破掉了的水桶,生命力源源不断地流了出去。

  才八十多岁的他看起来已经是期颐之年。

  “周助,你还是这么好看啊。”幸村精市手颤颤巍巍摸上了不二周助的侧脸,与他皱巴巴的手不同的是不二周助的脸一如五十多年那样光滑细嫩,幸村精市看向自己不老的爱人,“我们去看海吧,就跟以前一样。”

  不二周助神色悲戚,几次张口想要不答应终究是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好,我们去看海。”

  年老的身体经不起海边的风吹,不二周助给幸村精市穿上厚外套,又盖上了一层毛毯后,这才推着他走出门。

  一出门,不二周助就又听到了大街上人们的低声细语,

  “看,那家温柔的孙子又推着他的爷爷出来了。”

  “啊,他好帅,对自己爷爷真好。”

  “孙子都这么帅,爷爷年轻的时候肯定也不差吧。”

  他低着头加快速度推着幸村精市走向海边。

  又是这样,不二周助难过的想着,自从三十岁后时间就再也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四十岁时还好可以说是保养得好,五十岁后他再也不敢在公众露面,哪有一个人二十年来分毫不变呢。

  “周助。”幸村精市轻轻地握住不二周助紧紧抓住轮椅的双手,“我们到海边了。”

  “抱歉,我想事情太入迷了。”不二周助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抱着幸村精市离开轮椅,两人来到海边一处高大的石壁上坐着,“精市,我……”

  “今天就不说以前那些事情了吧。”幸村精市双手无力根本不能像年轻时那样再压住不二周助的嘴唇,他只是拍拍不二的手背,这是老后他们约定好的动作,如果有什么话是幸村不想让不二说的,他就会拍拍他的手背,“陪我看看这最后一个落日吧。”

  不二周助咬紧下唇,他压住自己悲戚的心情,露出了漂亮的笑容,“好。”

  年轻的时候,每每赏日他们都会坐在这块石壁上相互靠着,看着那太阳或是升起或是落下,如今也是这样。

  衰老的幸村精市不像青年时期那般坐的稳,因此不二周助常常会伸手抱住他,让他不至于跌落下去。不二周助抱着幸村精市,他的目光一直望着海边下落的夕阳。

  夕阳西下,日薄西山。

  “周助。”

  两人看了许久的夕阳,看着它逐渐从高空落入晚霞的怀抱,被一望无际的海水即将吞没,幸村精市再次说话了,比起上次开口时的虚弱无力,如今他的声音充满了生气,“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不好。”不二周助拒绝了幸村精市的要求,他望着自己一瞬间恢复精力的爱人眼神痛苦,“只有这件事情我没法答应你。”

  “真是啊,要是这个世界也有诅咒就好了。”幸村精市还记得不二周助曾经讲过的另一个世界情况,他不甘心地嘟囔了一句,“那我要一直诅咒周助,在生命到达尽头前努力活下去。”

  不二周助靠近幸村精市被他拥住,他埋在幸村精市的怀里闷闷地说道,“真要这样,我可能会像乙骨里香那样诅咒精市永远陪着我吧。”

  幸村精市抚摸着几十年都未曾变化的爱人,熟悉的毛茸茸手感让他感慨,“我知道周助,所以我死后周助的人生就有自己来决定吧。”

  “能认识周助、闯进周助的生活的我也到了该退场的时候了。”

  他有些不甘的抱紧不二,他们相伴了大半辈子年少时的鸿沟没有阻断他们的缘分,但他们终究败在了时间上。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逐渐变成了一片白茫茫。

  他要死了吗。

  明明还有些话没说完啊,幸村精市内心遗憾,在身体尚能动的最后一刻他用力抱紧了怀中的人,道别吻吻在了不二周助的额头上,“我爱你,周助。”

  不二周助再也撑不住,幽蓝色的眼眸闭上他回抱住怀中彻底失去气息的人,眼泪滑落脸庞,他发不出声音张开嘴也只是吐出了几个气音,“我也爱你。”

  ……

  幸村精市的葬礼不大,不二周助一手操持,他没有办得很大,只是邀请了那些他们熟悉的朋友过来,在网络上发布上了讣告。

  这么多年下来,他们的朋友剩下的也没多少了,再加上不二周助身体特殊情况,能过来的就更少,曾经的立海大队伍里还活着的也不过二三之数,加上后来认识的好友如今这个葬礼竟只有一手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