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惠特尼愿不愿意, 总之他们这支小得不能再小的队伍,就这样建立了。

  史蒂夫安排给他们的任务基本上都在环太平洋一带,偶尔也要深入中亚地区, 协助主力部队剿灭九头蛇残党——自从X教授失踪后, 复仇者就一直没有放弃过追查九头蛇的下落, 因为从各种线索来看, 九头蛇与X教授的失踪绝对脱不了关系。

  X教授能力特殊, 在火星猎人牺牲后, 他已经是世界上仅剩的唯一一个具有思维控制能力的变种人, 对任何一方来说,他都至关重要。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这一年年底。

  这是2018年, 超人统治世界的第三年, 人类陷落的第三年。

  等今晚过后,他们就会迎来2019年的第一天,超人统治世界的第四年。

  今天晚上没有训练, 所有人都拥有半天的短暂假期, 以供度过今年的最后一天。

  罗夏上午刚和队友们去了一趟阿拉斯基, 排查他们收到的九头蛇情报,回到基地时, 身上到处都是在雪林里打滚蹭上的松针碎叶, 连脸上都不知在哪里蹭到了一片棕灰色的污斑。

  他急忙把外套脱了, 扔到宿舍里, 穿着一件旧抓绒卫衣, 跑去了蝙蝠侠的病房。

  经过几个月的修养之后, 布鲁斯现在已经可以在机械外骨骼的辅助下开始复健了。

  他和托尼共同打造了这套能够辅助他走动和完成一些体术动作的机械外骨骼装置,然而,虽然他能穿戴上这套装置, 但他的脊髓神经已经受到不可逆的损伤,想要依靠这套装置的支撑达到曾经的状态,仍然需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罗夏走进病房,脸上还未褪去被外面零下几十度的气温冻出来的淡红,鼻尖红通通的,衬得皮肤更加白皙细腻。

  这间房间的大半区域已经被布鲁斯改造成了实验室,剩下的一小部分则安装了一些扶手架之类的复健装置,罗夏进去时,就看到布鲁斯正用双手拉着单杠,尝试向上引体。

  “布鲁斯,小心!”罗夏差点没被他吓死,赶忙奔过去抄起两根腋下拐杖,“你别冲动啊!快下来,你、你这样太危险了,容易受伤——”

  布鲁斯额头青筋直迸。

  他光着上身,双臂肌肉线条分明,宽肩窄腰,即使几个月疏于锻炼,胸大肌依然性感得能闷死人。

  那个外骨骼装置贴附在他的背部,宛如一根黑色的机械脊椎,连接着双腿内外两侧的活动骨骼支撑架,让他能够自主站立以及行走。

  他放下双手,推开罗夏抱来的两把拐杖:“拿开。”

  罗夏看着布鲁斯从自己面前走向工作台,惊喜地说:“你能自己走了吗,布鲁斯!”

  布鲁斯强行无视腰部的剧痛,一脸镇定而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

  罗夏却有些担忧地跟上来,他还记得之前布鲁斯刚能够下床行走时经历的那些痛苦,不由伸出手:“我扶你吧,布鲁斯。”

  布鲁斯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甚至还绕开了他的手,走到工作台前拉开椅子坐下。

  罗夏跟着走过去,眉头微微皱起,鼻尖的冻红在室内的暖气中化成淡淡粉红。他靠在桌子边上,纠结地开口:“布鲁斯,我想你可以不用那么苛求自己,恢复的过程注定是很漫长的——”

  “试试这个。”

  布鲁斯打断他的话,从实验台上拿起一个黑色的圆盘状物体丢给他。

  “这是什么?”罗夏忙张开双手接住,把这个东西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屏蔽器?”

  布鲁斯相当生硬地自鼻腔中发出一声低哼,算是确认罗夏的猜测。

  他抬眸看向罗夏,视线蜻蜓点水般落在他泛红的鼻尖上,很快又挪开:“我给你重新调整过声波屏蔽器功能,现在它能直接覆盖你的心跳声和说话声,而且防弹抗压,内置紧急信号发射器,必要时你可以直接联系到我。”

  罗夏直接拉起卫衣下摆,卸下他胸口他原本自己改装的屏蔽器,安装上了这个新的屏蔽器。

  新的屏蔽器像章鱼的腕足吸盘一样,轻轻松松就吸附在了他的两肋之间,也不用再额外固定,既便捷又牢固。

  罗夏显然很高兴,他摸着这个屏蔽器,脸上的喜爱之情根本掩饰不住:“谢谢你,布鲁斯,你太好了!”

  布鲁斯转过了脸。

  他审视着面前大大小小的屏幕,荧光屏上画面一帧帧变换,在他脸上照出浮动的光影。

  罗夏欣赏完蝙蝠侠给他做的新屏蔽器,忽然布鲁斯的在工作台上,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部件。他拿起那个部件,“这是……”

  “一个残次品模型。”布鲁斯道。

  罗夏有点费解地观察着这个部件,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结构的东西……在哪里呢——

  一段久远的记忆突然浮出水面。

  他愣了一下,猛地看向布鲁斯:“你要做重力场发生器?”

  “不。”

  布鲁斯声音沉了下去,他从罗夏手里拿过那个“模型”,“很接近,但不是。这只是某个备用计划,而且还缺少必要条件。”

  ——那大概就是蝙蝠侠不知道排到第几百号的备用计划了吧。罗夏心想。

  但他还是有点好奇,便问:“什么必要条件?”

  布鲁斯看着屏幕,没有吭声。

  罗夏知道,这大概又属于布鲁斯不想和别人透露的内容了。这时候,再怎么问也不会问出一个结果,他只能讪讪地摸摸鼻子,却把自己的鼻子摸得更红了。

  他在病房里和布鲁斯聊了一会儿,很快就被布鲁斯赶出了病房。蝙蝠侠对谁都是那样——冷冰冰还不近人情,非要说罗夏呆在里面碍事。

  罗夏被他扫地出门,只能回宿舍,想去欺负彼得解压。

  没想到却彼得神神秘秘地拉去了一条基地最下面的走廊。

  “等等,等等,你要带我去哪里??”

  罗夏眼见他们的路越走越偏,几乎都快深入地下一千五百米的位置,这里是基地的基础设施所在地,到处都是管道和线路,平常都很少能见到人影。

  罗夏有一瞬间,都快怀疑是彼得·帕克不会是平常被他欺负多了终于怒向胆边生,要把他拖下去偷偷放开手脚揍一顿。

  “你到了就知道了。”彼得打死不肯透露出半点口风。

  这彼得·帕克还是第一次嘴巴这么严实,罗夏更加迷惑了,什么事情能让彼得这么守口如瓶?

  他跟着彼得一路向下走,最后终于拐进一间逼仄拥挤的杂物房。

  小房间里堆满了当初建造这座地下基地时使用的建筑工具,两边两个货架上都满满当当,地上却铺了一块还算干净的餐布,他的另外两个队友——惠特尼和孔克南,正坐在地上等着他们呢。

  餐步上摆放着两只烤鸡、一截火腿香肠、一盘玉米面包,还有零零碎碎的一些干果和酸奶,以及一盘饺子。

  比起这些食物,更吸引罗夏目光的,却是放在边上的,整整两打罐装啤酒!

  他一下惊得合不拢嘴巴:“你们哪弄来的酒?”

  ——基地里是不允许喝酒的,而且在这种物资短缺的情况下,酒精本来就是稀缺品,别说啤酒,谁能弄到带酒精的饮料都算是有本事了。

  孔克南满脸自豪地举起手:“我我我,我弄来的,咱们今天出去的时候,我顺便到别的地方逛了一圈。”

  罗夏狐疑地看着他:“你付钱了吗?你是黑户,哪来的信用点买外面的物资?”

  孔克南顿时倍感委屈:“我没白拿!!我是从俄罗斯人开的小店里拿的,我和他谈妥了价钱,帮他卸了所有的货!”

  “不行,这太危险了,如果他向统治政府举报你怎么办?你带面罩了吗,他认出你了吗?”罗夏连连追问道。

  惠特尼坐在旁边,“嗤”地冷笑了一声,“你能不能行了,伦纳德,他只是想跨个年,让我们都吃顿好点的庆祝一下。”

  “——可这不是你提出来的点子吗?”孔克南立刻在旁拆台。

  惠特尼差点没背过气。他瞪了孔克南一眼,“你他妈——”

  “罗夏,快来这边坐!”他们的战火没烧到彼得身上,彼得依然快乐得很,他开开心心拉着罗夏坐下,递给罗夏一罐啤酒,“庆祝新的一年!”

  罗夏接过啤酒,到底还是笑了出来。

  他拉开拉环,拿着啤酒向孔克南道:“虽然你的行为很危险,但谢谢你给我带来了酒,好了,来,敬新的一年。”

  他举起啤酒罐。

  孔克南朝他咧嘴笑,露出白白的两排牙齿。

  “敬新的一年。”孔克南拿着一罐啤酒与他碰杯。

  他们四个人就在这间小小的储物室里喝着酒,就着简单的食物,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啤酒瓶一罐又一罐地被拉开拉环,其实四个人都许久没有碰过酒精,谁都馋得要命,喝起来全是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罐,不一会儿就全都喝得醉醺醺,连衣服上都洒满了啤酒的麦芽香气。

  那些食物被吃掉大半,孔克南还特别骄傲地向罗夏宣布,那盘饺子是他偷偷在厨房里包的,用了热射线煮熟——罗夏不知道孔克南根本不会下厨这个恐怖的事实,他以为所有亚洲人都精通厨艺,特别天真地夹起一个饺子就吃,结果差点被一口辣椒辣得抢救不过来。

  ——怎么会有人在饺子里加辣椒???

  这和他以前在唐人街吃的饺子根本不一样!!

  罗夏辣得把舌头吐在外面嘶嘶抽气,脸色比辣椒还要红,眼泪汪汪地控诉:“我从来没吃过饺子里还带辣椒的!!你是假亚洲人!!”

  孔克南无比心虚,赶忙用寒冰呼吸帮他冰了一罐啤酒:“这个,这个,饺子也有很多口味的,我还以为你们会觉得加辣的比较好吃——真的,你们就应该多尝试一下辣椒,加辣的东西最好吃了!”

  罗夏打开啤酒猛灌一口,用手背擦了擦嘴角,“太可怕了,我不信!”

  “这你真的得相信我,”孔克南信誓旦旦地说,“等以后外面恢复正常了,我带你去我们那吃火锅!没有人能抗拒火锅的魅力,你保证你一吃火锅就会爱上吃辣的。”

  “不吃,我不吃!”罗夏拼命摇头。

  彼得却兴奋地举手:“我吃我吃!我喜欢吃墨西哥菜,我爱辣椒!”

  “还是你上道,”孔克南赞赏地拍拍他的背,“行,以后你来上海,我一定罩着你,我带你吃遍上海。”

  他们喝了酒,开始无拘无束地畅想起那个世界恢复到从前模样的未来。

  孔克南和彼得就这么敲定了以后的伴游协议,而惠特尼却对他们的志向表示不屑,并声称等他们胜利后,他要补上这几年所有没看的橄榄球比赛录像,还要去夏威夷好好玩个尽兴。

  最后他们问起罗夏,回到外面后,有没有想做的事。

  罗夏已经喝到半醉,躺在他们中间,被这个问题问得突然愣了愣神。

  “我吗?我……”他举高啤酒罐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酒,酒液却从三角口边缘溢出来,全都倒在了他脖子里。

  他忙坐起身,抹掉脖子上的啤酒,一手紧张地摸进裤子口袋,摸到了一张他藏了很久很久的,破旧不堪的拍立得照片。

  他从兜里悄悄拿出照片,拇指抚摸着照片上的两个人。

  一个人是他,他那天还因为打了个喷嚏,居然被拍糊了脸,只能看见那顶红色的针织帽。

  另一个人,则是站在他旁边的,正微笑看向镜头的十八岁的克拉克。

  “我想回到那一天。”他小声地,轻轻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孔克南是上海人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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