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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切斯特再一次醒来,神智有些迷蒙,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这个梦里,他中邪了,而伯纱,也没有发疯,变成了正常人。

  他皱起眉头,虽然他经常后悔自己出于冲动结婚,但从来没有设想过伯纱没有病的场景。

  因为她纵使没有精神病,他也不再爱她。

  她的浅薄无知,浪荡下流,和他追求的东西完全不同。

  “爱德华,你醒了?”一声惊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皱眉转过头,那速度几乎拉伤他的脖子。

  原谅他用“惊悚”来形容他的感觉,因为那个声音和梦里一摸一样,那是一个噩梦。

  声音的主人则是疯女人伯纱,这个毁了他一生的女人,他的妻子。

  可惜这不是一个梦,其他人很快出现在了他眼前。

  “主人醒了。”他的仆人莉娅说。

  “先生醒了?”他的管家法尔克斯太太马上进来了。

  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像猎鹰一样在她们脸上扫视,又看向那个陌生的伯纱,动了动嘴唇,却又沉默了。

  如果噩梦是真的,他现在说真话是没有人相信的,伯纱是个疯女人这件事,他根本没有证据。

  而且伯纱已经暴露了,再掩藏也没有意义,就让她自己发病吧。

  到那时,他终归是要把她关起来的。

  “爱德华,你还好吗?”一只柔滑的手放在他额头上,让他瞬间回过神。

  “你干什么?”罗切斯特皱眉看着伯纱,咬牙切齿地说,“给我滚远一点,你这个…”疯子。

  最后这个单词他没有说出口,因为周围几双眼睛都在紧紧盯着他,好像他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他瞬间明白,如果不想再次到教堂里去驱魔,他就不能再说“疯子”之类的话。

  那就暂时忍耐一下,伯纱最多清醒七天,她得意不了多久。

  他这么想着,却很快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只听一声微弱的抽泣在房间里响起,此时的房间里很安静,这个声音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关注。

  伯纱用手帕轻轻擦着眼泪,眼眶发红,清澈的泪水像小溪一样汇聚,她哽咽道:“爱德华,可怜的爱德华,过去的你多么温柔啊,你说你爱我,没有我你就会死。可是现在呢?你不是我的爱德华了。”

  随着她一句一句的哭诉,气氛又发生了变化,很微弱,但是另外两双眼睛顿时透露出怀疑和审视。

  莉娅和法尔克斯已经在怀疑他了,怀疑魔鬼还没有驱走。

  该死的,她们怎么就那么相信她?

  这个疯女人,他过去怎么没有发现她这么会演戏。是的,他已经肯定了,她一定是演戏。

  因为过去的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除了蜜月期,他就没有和她私下里说过什么。

  他蹙起眉头,用锐利的视线逼迫她,希望她赶紧停止无聊的表演。

  如果是过去的伯纱,此刻肯定会被吓到,像狗一样温顺。

  但是他遇见的不是原主,事情自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发展。

  “爱德华,我可怜的爱德华。”伯纱哭诉着,就转头面向法尔克斯,“法尔克斯,快把…”

  “好了,伯纱,是我错了,适可而止吧。”他磨了磨牙,决定暂时妥协。

  他知道,如果他不这么做,一定会被再次送去教堂,因为伯纱此刻的眼神。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落,那个女人用一种狐狸一样狡猾的眼神看着他,带着一丝得意和威胁。

  “她绝对不是伯纱,纵使是清醒的伯纱,也不会露出这种眼神,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个女人看起来就很聪明。”罗切斯特在心里想。

  不,她不是一般的聪明。

  她是怎么骗过他的眼力,从他眼皮子底下逃脱?又是怎么赢得仆人的信任的?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他不清楚她的身份,她的目的,她的能力,这很危险。

  “好了,你们出去吧,我要和夫人单独说话。”他想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仆人吩咐道。

  法尔克斯和莉娅下意识看了看伯纱,等待她的指令。

  虽然罗切斯特才是正经的主人,伯纱只是女主人,但是谁叫罗切斯特有中邪的先例呢?

  但是这种情形无意让罗切斯特不悦,他再次喝道:“出去,立刻。”

  “好了,爱德华。”伯纱可不想让其他人给他吓住,立即插话,“法尔克斯,莉娅,你们先出去,我会没事的,我相信爱德华不会伤害我,因为我就是他的生命啊。”

  她的话让两个仆人十分感动,罗切斯特却听得要起鸡皮疙瘩。

  天哪,这个女人,是怎么说出这么恶心的话的,他快要吐了。

  但是他只能附和着:“是的,我怎么会伤害你呢,我的爱。”

  仆人们犹豫着退下了,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伯纱看了罗切斯特一眼,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还拿起旁边的一个橘子慢慢剥起来。

  他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发现她似乎不打算开口,顿时皱眉。

  她的样子和伯纱一摸一样,亚麻色的头发,淡棕色的眼睛,还有高挑的身材。

  但是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伯纱,清醒的伯纱在他面前只是一个等待宠爱的猫,眼睛根本不会离开他。而不是现在这样,对他视而不见。

  “你是谁?”他皱眉问。

  但是他没有得到回答,因为那个女人开始吃橘子,一瓣又一瓣,慢慢地咀嚼。

  他喘了一口粗气,喷出愤怒的气息,然后立即下床,几步走到她面前。

  “你是谁?”他抓住那只不紧不慢地可恨的手,力度很大。

  “嘶,很痛。”她立即皱眉看他,带着一丝谴责。

  他本能地低下头,目光一凝,将衣袖往上推,就看见一条红色的血印,那是捆绑出来的痕迹。

  他还记得,伯纱在马车上的时候流血了,然后他给她松了绑,但是痕迹没有那么容易消失。

  所以,她真的是伯纱?

  傻了吧,没想到她就是伯纱本人吧?

  在他疑惑的视线里,伯纱将袖子重新拉好,把没吃完的橘子重新拿在手上。

  她低头看了看,叹息一声:“你一定很好奇吧?一个人怎么能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呢?

  “一个又疯又傻女人,是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聪明,让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她说着抬起头,挑了挑眉,眼中带着一丝得意的流光。

  此时正是黄昏,惨淡的夕阳在地板上落下冷寂的痕迹,她的眼神却像夜空的流星,带着无比绚烂的姿态,划过寂寞的黑夜,注定惊艳至极。

  罗切斯特有些被刺伤一样,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起来好像挫败,他低沉的嗓音响起:“是的,我很好奇。”

  “那就看我怎么把你忽悠瘸。”她想。

  “你当然会惊讶,为什么这个人和伯纱长得一摸一样,性格和言谈却完全不同?”她说着站起身来,姿态优美地走到窗边,语气带着一丝忧伤,“因为我本来就是伯纱的双生妹妹。”

  寂静的夜里,这句话好像雷电划过天空,几乎震聋了罗切斯特的耳朵,他下意识地反问:“什么?伯纱的双生妹妹?”

  他疑惑地看着那个背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伯纱有一个妹妹的事。

  “不错,我生来就和伯纱一体,她的记忆就是我的记忆。只是,过去的我不喜欢和外人交流,你们见到的是伯纱。”

  她说着转过头,带着一丝谴责和怨恨,“可是你,伯纱的丈夫,却把她逼疯了,永久地陷入了沉睡,我被迫代替了伯纱。”

  罗切斯特惊异地看着她,几乎不能理解她的意思。

  但是他很快,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她只是住在伯纱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却自认为是伯纱的妹妹?

  她说自己有伯纱所有的记忆。

  不知道为什么,罗切斯特有种奇特的感觉,好像自己重新拥有了一个妻子一样。

  他的眼神不知不觉追随着那个身影,带着一丝惊异和莫名的兴奋。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一件事,于是他开口:“不,伯纱不是我逼疯的,她是自己疯的,你是伯纱的妹妹,不可能不清楚。”

  她却好像一无所知,眉头轻蹙,诧异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如果不是你,伯纱怎么可能会疯?”

  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仔细打量她的表情,发现那张熟悉的脸上露出一种天真的表情。

  伯纱是美的,不然他不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答应娶她。

  此刻这具身体换了一个灵魂,却好像注入了一种全新的内涵。

  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天真又妩媚的气息,对男人来说,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皱了皱眉,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看着她旁边的窗帘,此刻晚风吹来,那里像水波一样荡漾起来。

  “伯纱不是我逼疯的。”说完这一句,他张了张嘴,在她好奇的视线下,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因为她也是梅森家族的一员,如果他们有遗传精神病,那么,她也不能幸免。

  “那是怎样?”伯纱眼中划过一丝诡异的光,她紧紧盯着罗切斯特,却发现他好像有所顾忌,不想说出真相。

  可是,不应该啊,他说出来明明更有利,洗白自己,在她这里获得主动权。

  她仔细打量起他来,想知道这种莫名的顾忌的来源。

  她的视线仿佛带着穿透力,他不自觉偏了偏头,低声道:“总之不是我,如果你想知道,可以问问你弟弟理查德。”

  “我会给他写信的。”伯纱的语气带着一丝骄纵,好像在撒娇一样,但是她的表情却告诉你,撒娇只是错觉。

  罗切斯特又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视线盯着旁边的窗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冬夜的寒风呼呼得往里吹,将窗帘打得噼啪作响。

  罗切斯特皱眉看了窗户一眼,伯纱好像感觉不到温度一样,专注地看着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等了一会,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终于忍受不了一样,几步走到窗边,把窗户粗暴地关了起来。

  伯纱被他粗鲁地撞开,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看了他一眼,就快步出了房间,很快消失在了视线里。

  房间里瞬间寂静了下来,仿佛一个空寂的坟墓。

  罗切斯特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却只看见光秃秃的树木,此刻在冰冷的月光下,犹如恐怖的鬼影,在夜风下张牙舞爪。

  法尔克斯太太此刻正站在主卧外,格瑞斯这时来问主人什么时候用餐,她示意再等等。

  莉娅此时小声说:“夫人和先生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了。”

  先生会不会化身魔鬼,把夫人吃了?

  这正是法尔克斯担忧的地方,她的脑海中产生了各种可怕的猜想,正在犹豫要不要擅自进去营救女主人。

  正在此时,房门突然打开了,她们瞬间往那里看去,顿时舒了一口气。

  因为出来的就是女主人罗切斯特夫人,虽然她此刻说不上愉快,但是看起来完好无损,精神也很好。

  “夫人,要用晚餐吗?”法尔克斯顿时上前。

  “好啊,我正好饿了,今晚吃什么?”伯纱顿时微笑着问。

  她脚步轻盈地走下楼梯,好像刚刚的不愉快完全不存在。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轻松了起来,仆人们眉开眼笑地介绍晚餐,其乐融融地走向餐厅的方向。

  女主人坐下不久,男主人也随着进入了餐厅,在夫人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伯纱看了看他恢复原样的头顶,马上意识到他应该是戴了假发。

  此时的假发造价十分昂贵,罗切斯特这么快就弄到了假发,不禁需要强大的财力,还需要丰富的人脉。

  看来,罗切斯特家族还是有一定的底蕴的。

  不过她很快就抛开了这些想法,因为丰盛的晚餐很快被端上了餐桌。

  烤云雀、烹海鳗、炖狗鱼……

  美食一道接着一道,伯纱专心致志地享受着晚餐,除了向仆人示意换菜,一眼也没有分给别人。

  餐厅里十分安静,除了细微咀嚼声、她偶尔的命令声、仆人衣服的摩擦声,几乎可以说得上寂静。

  但是英国的餐桌并没有食不言的习俗,贵族们很喜欢在用餐时交谈。

  罗切斯特喝了一口佐餐酒,擦了擦嘴角,突然问道:“伯纱,桑菲尔德的厨子还可以吗?”

  流动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卡顿,法尔克斯太太瞬间看向夫人,期待她的回答。

  伯纱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话,切烤乳鸽的动作顿了顿,抬头审视着他,却见他那双黑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

  “当然,我很满意。”她说着对法尔克斯笑了笑,“厨师在哪里,我要奖赏他。”

  法尔克斯正要答应,却听见男主人又一次开口:“就只奖赏厨师?那聘请厨师的人呢?”

  法尔克斯惊讶地看着罗切斯特,又看了看他对面的夫人,顿时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看来先生应该完全恢复正常了,他像夫人说的那样,两人的感情很好呢。

  他竟然在夫人面前讨赏,这可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罗切斯特小时候是个温顺的男孩,只是越长大脾气越发不好了。

  特别是他的父亲老罗切斯特先生出于家族考虑,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他哥哥罗兰之后,他常常看起来很暴躁。

  他这副样子,还真少见呢,还有点可爱。

  和法尔克斯的观感不同,伯纱只觉得罗切斯特莫不是有病,好像他们关系很好一样。

  天知道,昨天他还想把她关起来,像囚犯一样关进黑暗的阁楼里。

  但是她已经立下了深爱丈夫的人设,如果不想让人设雪崩,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假笑:“当然,亲爱的,我最感激你了。”

  罗切斯特仿佛心满意足,放下餐叉,对法尔克斯说:“厨师做得很好,每年工钱加十英镑。”

  然后他又看了伯纱一眼,就快步走出餐厅,往书房去了。

  伯纱此时也结束了晚餐,她站起身,走到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准备安静地度过寂静的夜晚。

  桑菲尔德真是偏僻啊,附近一英里毫无人烟,此时寒风凛冽,在窗外发出呼呼的声音,听起来就很凄凉。

  如果今晚的“伯纱”被关在阁楼里,听到这种风声,她会想什么呢?

  一定很无助,很孤独,仿佛风暴中的海浪,被打击得破败不堪,越来越疯狂吧?

  伯纱真可悲啊。

  亲爱的丈夫把她抛弃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自己却到欧洲四处留情,法国舞女、意大利交际花、德国的穷姑娘……

  他玩弄她们,再一一把她们抛弃,好像伯纱一样。

  这桑菲尔德就像一座坟墓,禁锢了伯纱的自由,埋葬了她的幸福。

  最后,却有一个单纯的姑娘要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取代她最后一丝位置。

  所以,何不烧了它,把罗切斯特和自己烧毁,这样他们就永远也不能分开。

  这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不,傻姑娘,你死了有什么用,他更加不会记得你,只会只会彻底遗忘你,把你当成一粒灰尘。

  过自己的人生吧,珍惜现在,自尊自爱,享受生活。

  炙热的感觉在指尖流淌,伯纱瞬间回过神,发现自己此刻离烛火很近,手指几乎已经触碰到火苗,瞬间缩回了手。

  太可怕了,这种危险的感觉随时会纠缠过来。

  在她放松精神的时候,产生负面情绪的时候,她就好像被“伯纱”主宰,总是试图作出毁灭行为。

  她深吸一口气,收敛心神,尽量不去想消极的东西。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的目光在房间里四处搜寻。

  “夫人,要弹弹琴吗?”法尔克斯刚刚在旁边编织,此时抬起头,发现她的视线,立即询问。

  伯纱也看到了窗边的钢琴,她不自觉站了起来,在钢琴边的长凳上坐下。

  在昏暗的烛光下,漆黑的钢琴反射着幽幽的冷光,在这寂静的夜里,她突然开始想念。

  埃里克,她在舌尖默念这个名字,手指不自觉在键盘上飞舞。

  钢琴的音质很好,是罗切斯特家族的传家宝之一,此刻在她的手下,重新焕发了生命。

  钢琴的音色十分饱满,音符如涓涓细流一样飞下山涧,渐渐的,它如江入大海,发出咆哮的怒吼,在黑夜里翻滚着,席卷着所有的浪花。

  这声音席卷了桑菲尔德的空气,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听得入迷,忘记身在何处,心中随着这音乐在空中飞翔,在大海中翻腾。

  音乐停下了,房间里寂静无声。

  法尔克斯震撼地看着走神的女主人。

  平生以来,竟然从来没有听过比这更美妙的音乐。她难以置信,这竟然是出自房间里的这架钢琴。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咯哒咯哒的脚步声,带着一丝急切。

  房门很快打开,露出罗切斯特有些黝黑的脸,那双黑眼睛此时闪闪发光,在室内搜寻,很快定格在钢琴旁的伯纱身上。

  “是你在弹琴,伯纱?”他缓步走到钢琴边,扶住了钢琴架。

  伯纱看了他一眼,就迅速移开视线,简洁地回答:“是的。”

  他感受到了她抗拒的态度,手指在钢琴上无措地敲了两下,然后又开口:“是什么曲子,我没有听过。”

  说着他看似无意地往身后看了看,法尔克斯和仆人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注意力却集中在他们身上。

  伯纱受到暗示,看向他背后,此时法尔克斯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仿佛对自己的态度感到奇怪。

  她眉头微蹙,但很快舒展开来。

  她重新抬头看罗切斯特,带着一丝微笑:“爱德华,这是急流,曲子的名字。”

  “哦?是哪位音乐家的作品?”他低头看着她,黑色眼睛在灯光下凝聚出专注的视线。

  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世界上有很多音乐家,我们又能知道多少呢?”

  说着她重新垂下视线,手指微动,重新弹奏起另一首曲子。

  他没有得到回答,也失去了再开口的机会,只能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她专注的侧脸。

  法尔克斯一直含笑看着他们,越来越觉得两人非常般配。

  罗切斯特先生的身材中等,却十分健壮,此刻一身黑色西装,平添几分清雅,专注的身影散发着尊贵的气息。

  而女主人罗切斯特夫人,更是高贵动人,多才多艺,她此刻就像音乐精灵一样,把先生都迷住了。

  伯纱不知道管家的想法,她弹完一曲,看见罗切斯特还是站在那里没动,眼波一转,想到一个好主意。

  “爱德华,让我也好好欣赏你的琴艺吧,你应该不会拒绝?”她说着站起来,把长凳让给了他。

  罗切斯特看见她狡黠的目光的时候,就知道她打算捉弄他,没想到果然应验了。

  世上最出色的钢琴家在她面前,也很难出彩,何况是他这种业余水平,恐怕只有丢脸的份。

  他动了动嘴唇,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只能无奈地在凳子上坐下。

  坐下以后,他的第一想法,是这张凳子刚刚被她坐过。这么一想,他仿佛能感受到那里的余温。

  但是他知道这是错觉,因为冬天很冷。纵使点了壁炉,衣服也很厚,很难让体温传递到凳子上。

  他很快就意识到,一时失误,将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听过天籁之音,普通的音乐根本难以入耳,几乎是一动手,他就皱起了眉。

  平时还算流畅的旋律此刻显得那么的苍白,技巧粗糙,感情寡淡。

  他不自觉地去看旁边那个身影,此刻伯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正面对着他,仿佛在认真倾听。

  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就能很快发现,她的眼神根本没有焦距,正在走神。

  她还真是毫不掩饰啊。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那两条漆黑的眉毛皱成一团,在越来越凌乱的音符中,烦躁的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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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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