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乔楚生来找，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这大半个月里也没有什么新案子，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不找他，还是最近的租界真太平了。
路垚难得有好心情坐在家里，慢慢地泡着茶叶，这功夫茶的泡法还是当年留学时候跟福建同学学的，好在这么久了也没忘记。
想来这茶具和好茶叶，也是从乔楚生那顺的，可惜乔楚生不来呐。
路垚摇了摇头，一边感慨着，一边端起茶杯，打算浅唱一口，慢慢品味时，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了。
“哟，”乔楚生这次倒是一个人来的，“今天好兴致。”
“那当然。”路垚拿了个空杯子给乔楚生倒上，放在茶几一侧，嘲人挥手道，“你快来快来，尝尝这茶，还是你送的。”
乔楚生从鼻息里轻“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吹了吹气，说：“还挺会享受。”
路垚腼腆地笑了笑：“没有没有，你送我的这茶我平时都舍不得喝呢，你送我的每一样我都当做了心头肉好不好？”
“比如？”
“钢笔，留声机，手表，”路垚摊开手掌说，“你看这三样，听起来是不是普普通通，但上次我穷到没钱交房租的时候，什么都收拾出来卖了，就是舍不得卖这些。”
“哎呦，给你能的。”乔楚生无情地戳穿道，“是因为它们限量吧？要是真普通，你现在手上这块表也是我送的，你舍不得卖，摘下来还我总行吧？”
路垚顺着乔楚生的一瞥，往自己左手手腕上看去，还真是乔楚生送的一块表。路垚赶忙捂住了那块表，往怀里缩说：“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乔楚生淡淡一笑，对此人的油嘴滑舌不置可否：“今晚去喝一杯吗？”
路垚略微有些心动，咽了咽口水道：“我先说好啊，我是不可能跟白幼宁结婚的，你想贿赂我也是不可能的。”
乔楚生没直接回答这句话，只说：“好地方，绝对高档，我请客。”
“那行。”
乔楚生了然一笑。
晚上到了酒楼，乔楚生开了个小包间，经理也是熟人，一路亲和地带着二人进去。
“那就不打扰您二位了。”点完餐后，经理笑着，替他们带上了门。
桌上早已摆好了酒瓶，乔楚生开酒，替人倒上。
路垚观察着房间四周景致，边说：“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哪个会所呢。”
“要去？”乔楚生抬了半边眉，“行啊，现在才六点，吃完饭最多九点，我再带你去，来得及。”
路垚有些诧异地看了眼乔楚生，问：“你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
“忽然吗？”乔楚生跟往常一样耐着性子笑，“因为你不是还没跟老爷子说你不娶幼宁么？以后我们也算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什么以后，我！我……”路垚的声音弱了下来，凑到乔楚生身边，“我这不是不敢吗，你陪我一起去呗。”
乔楚生握着酒杯脚，轻晃了一下，灯光从头顶照下来，他们两人的眼睫毛都在眼前落下条条阴影。路垚身高比他略高了些，只是身材比例过分优越，腿长，坐下来时便差不太多，这会某人又是怂怂地缩着，就更显小了。
乔楚生咬了下牙：“拉个垫背的，陪你一起找死？”
“你说这么难听做什么？”路垚皱着眉头，拉住了身边人垂在桌沿边上的衣袖，“哎呀，你陪不陪我去嘛，你都说是找死了，我就更不敢一个人去了。”
“撒泼呢？”乔楚生看了眼衣袖，又看了看那只手，“行吧，我陪你去，你想什么时候去？”
路垚见他同意，当下便松了手，喝了一大口酒后说：“那自然是越快越好了。”
乔楚生沉默了一瞬，靠在桌子边的手默不作声的手回，捏了捏尚有另一个人余温的衣袖，说：“好，那就明天？”
“嗯。”路垚应声，正好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话题也告一段落。
吃到半程时，乔楚生才又问道：“真就那么不愿意娶幼宁？”
路垚边吃边白了一眼：“你愿意你娶？全上海能有一个人愿意娶她吗？”
“注意点言辞，”乔楚生伸出手按住那人不断往嘴里递东西的手，受了一记眼神，顿了一下，又默默收回来，“幼宁只是任性了一些，毕竟从小衣食无忧，受白老爷的保护，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脾气到底都没那么顺，等她过了这个叛逆的劲或许也就好了。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吧，她很善良……”
路垚挥了下筷子：“打住，你再夸我就跟白老爷说你娶。”
“我？”乔楚生扯着嘴角笑了下，“我配不上。”
“所以你不想娶，又觉得白幼宁有个更好的，”路垚放下筷子，正色道，“也就是我。”
乔楚生愣了一下，点头：“是。”
他的脑海里想起那天，他靠在桌沿边上，半叹了口气而后说：“她有个更好的。”他那会脑子里显现出的事路垚带着单纯痞气的那张脸，他一直很好奇，是怎么样的一个少年才能在油腻和干净之间保持一个平衡，哪怕耍无赖也只会让人无奈地笑着买单。但想来想去，自然都离不开“富家公子哥”这个范畴。
平生没受过什么伤害，但是见识很广，很聪明但还不知道怎么和江湖中人相处，不知道什么是摸爬滚打，看起来油嘴滑舌，内心里白白净净的，让人……想保护。
就这么个富家公子。
乔楚生微微眯了眯眼，苹果肌挤起卧蚕，露出了一个宠溺又无奈的笑容。
没有人告诉他，他那天笑起来的时候眼底有爱，也有泪花。
乔楚生一边想着心事，一边鬼使神差说：“路垚，你……”也应该有更好的。
路垚伸着食指，指着乔楚生，打断对方话头，将人带回现实，他说：“白幼宁有个更好的，你有没有想过，那你有吗？”
乔楚生一怔，下意识拍了下桌子，带了点怒气道：“你说什么呢？”
“配不上个鬼，白幼宁八辈子都高攀不起你。”路垚没再往乔楚生那看一眼，也没管餐桌上还有很多没吃完，自顾自骂了这么一句，就开了门出去，摔门的力道，还从没这么大过。
乔楚生坐在原位，粗喘了一口气。
出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向日常
其实伏笔挺多的 但我总担心没写好 只有我一个人内心疯狂脑部 然后你们看不出来
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