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
我不是。
我没有。
昨晚只是兔子的一个普通的春梦。
每一只兔子都会这样的。
真的。
你相信我。
小兔子醒来,强装镇定实则惊慌地与枕边大妖怪对视,企图用这种不染杂质的眼神来欺骗对方,告诉他其实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我还是一只纯洁的兔子。
邵群对他这样子喜欢得要了命,拖住后脑勺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坏笑着摸他软乎乎的脸蛋儿:“都早上了耳朵都收不回去,昨晚舒服坏了吧。”
完蛋了,居然有证据……
“……嗯。”小兔子默默藏起自己的耳朵。
“后边儿疼么?”
“……”
你让我怎么说呀。
“嗓子疼么?”
“……”小兔子缩进被窝里。
“都叫唤成那样了,生怕外边儿的人听不见是不是?”
知道我不舒服还要一直问,你坏透了!
但大妖怪一直都是行动派,嘴上的调戏完了还要动手,让人备好热水让他进去好好泡了一会儿,喂了好几口温茶,还有一碗燕窝润润嗓子,一边泡澡一边被投喂,洗完还有人烘毛梳毛,巨软无比的软垫睡进去,小被褥一盖,后头跟着就有人揉腰亲脖子蹭脑袋,耳边还有温柔害臊的情话。
温存腻歪很久,神仙般快活。
这就是宠妃的待遇。
王的宠妃终于又睡了过去,小嘴微张,鼻翼轻轻耸动,安静得如同初生小奶兔,和以前一样可爱秀气。
谁看了心都得软成一片。
“禽兽。”温小辉抓着一把瓜子边嗑边散步,正好碰到他推门出来。
大妖怪眼神冰冷。
黑兔子:这是夸奖的意思!我完全没有任何恶意!
“你可以走了。”
黑兔子:……
黑兔子在后边儿默默眯眼竖中指。
用完就扔,不愧是你们禽兽。
但他不可能这么快走的,他就等着这时候去逗小兔子,肯定特别有意思。
“啊?”小兔子歪着脑袋,耳朵都偏到一边。
你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就是问你们那个啊……和不和谐啊?”
啊?
“比以前呢?”
啊?
“你俩这么多年没那个,上回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你就不好奇他的技术有没有退步嘛?”
小兔子持续歪脑袋: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呀。
黑兔子默默一笑,我还治不了你了。
“看你这样子,肯定很满意吧?”
小兔子默默脸就一红,好在身上有毛,挡住了。
“那都是他这么多年拿别的兔子练出来的。”黑兔子啧啧感叹摇头唏嘘,“就为了让自己的心肝宝贝儿一爽到天明这么多年没少在这方面琢磨功夫呢。”
李程秀直接僵住。
嘭的一声。
说坏话当场就给抓住,这拳头的力道真是一点儿没变,连大包都跟以前一模一样大。
“关心完了能走了?”邵群斜睨着他。
能能能,这不是来收拾书的么。
黑兔子嗖的一下蹿飞了。
大妖怪把自家兔子拎起来。
李程秀以为他又要亲亲自己,已经开始提前害羞。
结果大妖怪伸出手指拨开他腿间的毛毛一看。
小兔子划拉着四肢抱住他手腕就是吭哧一口。
不许看!
“腰不酸了?”
我听不懂人话!
小兔子别开脑袋。
“乖,出来,让我亲两口。”
小兔子耳朵一抖,趴在被褥上,刚化成人形背后就贴过来一个沉重的身体虚压着他,他被捏着下巴转过去,缠绵地吻了很久,久到人都快给他亲化了,侧躺在榻上气喘吁吁。
一只大手毫无阻碍地伸进他两腿间……
“不要……”他不由自主收紧了腿,却将那只手死死夹住。
邵群一挑眉,看他这样子估计也不是不可以,就让他放松地舒服了一下。
完事后又调戏了两句,俩人躺床上腻歪着,邵群摁着他酸软的腰,不知不觉手就越收越紧。
怀里的身体动了动:“邵群……”
“别动,再给你揉一会儿。”
“不是,我……”李程秀挣了挣,抓着他的胳膊用力也掰不开。
“让我抱一会儿。”邵群嘴唇在他后颈的皮肤上轻轻摩挲着,时不时印下两个轻轻的吻,“你知道我有多少年想抱你抱不着么?”
小公子耳朵一红,不动弹了,只在心里默默抗议。
那你也不能这么自私啊……
我也想抱你……
又不冲突。
你就是坏……
邵群闭上眼,就能想象到当年那个画面。一只无助又茫然的白兔子,孤孤单单蹲在树下等他,或者是他清瘦的身影,半坐在山顶,遥望天际,一袭白衫沐浴着风,衣摆飘摇。
小公子很快就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天又黑了。
他这两日睡得太多了,吃完没一会儿就犯困,完全就是刚出生的状态。
可今夜,似乎有些不一样……
隔着眼皮,都有虚无的光点照映进来。
他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以为是邵群在做些什么,却恍然呆住。
黑暗中漫漫光点漂浮,每一个都又小又软,朦胧可爱,散发着各自微弱的光芒。
他忍不住伸出手,那些在半空中上下漂浮的柔软光球便争先恐后往他掌心里挤,好似见到了主人一般。
小公子茫然眨眨眼,手一顿,那些簇拥过来的光点们又一窝蜂散了。
“这是什么啊?”小兔子竖起耳朵好奇道,双眼都在发光。
“满天星。”邵群坐在他身边,把他用被子裹住,一起抱进怀里,“喜欢么?”
“可他们怎么还会动啊?”小公子又试着伸出手,它们又缓缓聚集过来,小心翼翼飘进掌心落下。
小公子凑到眼前看,明明是一团白光,却一点都不晃眼,反而很亲切,很……
温柔。
“他那颗只是普通的珠宝,自然不会动。”而这一颗被大妖怪从地下带出来的满天星,可是被泡在世上绝无仅有的那坛酒里一百多年。
那坛酒到了现在能不能喝也没有人知道,可是用来重现过往的某一幕,应该足够用了。
“哪里来的酒?”小公子感慨,为什么这么神奇?
“我从江南一个酒楼里高价买来的。”大妖怪将那颗饱满圆润又剔透的珠子搁在他掌心里,带着他的手把玩,“花了我多少银子你知道嘛。”
小公子忽然就被戳中了勤俭节约点,扭过头质问:“多少钱?”
邵群看他这样子都好笑,真是没怎么变,伸手逗逗他的侧脸:“人家父辈传下来的,你说多少钱?”
“你为什么要买人家祖传的东西?”
小公子扭开脸看着他。
太过分了。
那是人家留给子孙后代的!你怎么能为了讨我欢心就这么做呢?
邵群:……
小公子知道他身为一族之长一方之王大手大脚惯了,而且固执,脾气又差,十几年来这个人几乎所有的臭脾气自己都见识过了,知道他吃软不吃硬,遂将手盖在他手背上,语重心长循循善诱:“你不用想办法让我高兴……真的,你在这里陪我,我就已经很满足啦。”
大概是怕邵群真的生气,他还小心翼翼抬眼看看他:“……你不信我么?”
“那你信我么?”邵群不答反问。
“当然相信啊。”
小公子点头,你把我养大的嘛。
“这些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包括这些……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毛做的。”邵群用力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把人揉的东倒西歪,顺势就又给搂进怀里了,在他耳边儿小声地道歉。
可是李程秀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为什么需要邵群跟他道歉,只是看这些小东西都很乖,他也实在是很喜欢,就算了。
要是他哪天真的想起来自己那满山的兔子,希望这些小绒光能稍微缓解他的难受和不舍。
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接踵而至。
俩人终于尝到了甜头,而小公子也没有表现出因为相公在床上不听话而发脾气的征兆,成亲这件事就被提上了日程。
而且就在半个月之后。
“听说你们过几天就要成亲了?!”黑兔子背着大包小包,气都不打一处来,往地上就是一撂,“为什么上次不告诉我!!!”
让我走南跑北这一通,到家都没喝口水就要跑回来!
趴在庭院的大槐树下晒太阳的大黑狼眼皮都没抬一下。
“程秀人呢!”
“不在。”大黑狼鼻子里哼气。
我在啊!
在的!
大黑狼下巴忽然耸了几下,漆黑的毛发里钻出来一个白绒绒的兔脑袋。
小兔子挣扎了好久,邵群的脑袋实在是太重,他拽了好几下才把耳朵从他脖子下拽出来:“我也是刚刚知道的。”
“你就不生气?这么大的事儿不跟你商量也不经过你同意?”黑兔子唯恐天下不乱。
“我不生气啊。”小兔子挠挠侧脸的毛毛,而且我同意啊。
“没有原则!”黑兔子恨铁不成钢,一般这种情况,按照小话本里的情节,肯定是这只大妖怪让你未婚先孕了,你才妥协的对不对!狼兔小话本简直就是预言书,说中不止一次了!
兔子生南国,春来生几只!
《狼兔三生传》我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小兔子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因为大妖怪说了,送给他的那颗珠子比送给小辉的珍贵多了,他那么喜欢珠宝首饰, 心里肯定不平衡的。
“你的外甥呢?”小兔子一边把自己从大黑狼的压制下拔出来一边问道。
“他除妖去了,结束了就来找我。”
小兔子:“哇,他好孝顺啊!”
黑兔子:这又关孝顺什么事啊!
小兔子:他不是为了挣银子孝顺你么?
小公子想干脆变成人站起来,周身白光才闪了半闪,电光火石之间,眼前的景致啊大槐树精啊黑兔子精啊就全没了,整个人被扔在榻上。
“在外面变人是想不穿衣服给谁看?”
“……还不都是你。”
邵群眯起眼:“李程秀。”
小公子也眯起眼,只不过是弯弯的,伸手抱住他,侧脸贴着侧脸:“邵群……”
大妖怪被他的动作取悦,用脑袋拱了拱他:“宝贝儿,叫我什么呢?”
小公子软软地:“爹爹。”
邵群:……
“你再说一遍?”
“爹爹……”
“李程秀!”
“爹爹。”
大妖怪: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