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叶白衣回到房间,两个人定下了成亲日,有些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三日后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小伊思潮起伏地看着叶白衣,两个人隔着桌子,拄着下巴互相看着,傻了吧唧的也不说一句话。

  隔了不知多久,小伊噗嗤笑了一声,挪开眼神。

  “今天吃什么?”她站起身,准备去稍微做点饭菜,突然有种自己是一个家的女主人的感觉。

  叶白衣跟着站起身,两个袖子宽袍大袖往里一扑,从身后抱住她。

  叶白衣比她高好多,这样从后面扑个满怀,小伊整个人都埋在他袖子里跌着,叶白衣托着她的腰,下巴磕在她肩膀上。

  叶白衣贴着她耳朵说:“我不饿,你不用做饭。”

  “……”

  小伊感觉这个人好像是要开始了。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之前太疼,可能会再次致使她耗费灵力疗伤。

  她不想过多损耗寿命,叶白衣疯起来太可怕了,就不能节制一点。

  小伊动手去推他的大脸,一推推好远:“……三天之后结婚再说。”总之先拖延。

  叶白衣不甘寂寞,凑过来试图亲她,小伊一狠心抓住他袖子,从下面埋头钻出来,地鼠一样溜了出去,动作无比敏捷。

  怀里空空叶白衣:“……”

  叶白衣一屁股坐在床上,他大睁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小伊,她真的好绝情。

  “不行,看我也不行!”

  小伊苦口婆心地对他讲道理,她一只手比在脖子的位置,“这个以上是可以的,这个以下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叶白衣不理解,他们明明做过更多。

  “不为什么,因为我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小伊严肃地看着他,“新婚之夜,你可以随意发挥,除此之外,你想办法自行解决!外面有水杉树林,你会喜欢的!”她一只手指着窗外郁郁葱葱的一大片东西,那个东西比她皮实很多。

  “……”

  叶白衣:“……”

  为什么是树,叶白衣现在想问和毒菩萨一样的问题,虽然他隐隐知道答案。

  可是有些事情一个人做是很悲伤的,是很傻逼的,是很丢人的。

  两个人就不一样,是很浪漫的,很幸福很圆满的,虽然对小伊而言可能是很疼痛的。

  ……然而这件事终究很难商榷,他已经失去过信誉,小伊无法轻信他,也是情理之中。

  大婚就大婚吧,三日之后,忍耐两天也不至于说就白了头发。

  叶白衣注意过自己现在的形象,其实还是青年的状态,白头发基本是没有的,天人五衰的作用还几乎没有产生,只是自从谈恋爱之后,他自己对这个非常敏感,非常神经质,一直在关注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

  从医理的角度来讲,真正产生肉眼可见的衰弱和大撮白发,应该是要再过半年左右,至于五感丧失,可能会更晚一些。

  他现在还是健康而年轻的,情况暂时很乐观。

  但这不代表他就想日树。

  他继续悲伤而心碎地看着小伊,希冀着她能够网开一面。

  “……”

  小伊本来是想去做饭的,正准备出门,感到身后这道目光迟迟就没有消失,一直如芒在背。

  她叹了一口气,忽然改主意了。

  小伊把手里的食材放在地上,转身走了过来:“叶前辈,其实温客行那个混账东西,还教了我一点别的。”

  ……

  小伊出去做饭了。

  叶白衣呆滞地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放空了,枕头边是小伊留给他的换洗衣物。

  ……他感觉温客行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一个真正的疯子。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人,太可怕了。

  小畜生三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这个人可以轻易让人词穷。

  这么个混账玩意,成天跟在四季山庄那病小子身边,那个病小子的身体真的会好起来吗?感觉并不会,只会一天天坏掉的吧!!!!!!!!

  一个问题解决了,产生了更大的问题。

  ……小伊把饭端回来的时候,叶白衣已经睡着了。

  衣服都没脱,四仰八叉倒在那里睡得很死。

  他平常其实比较容易失眠的,尤其跟自己谈恋爱之后,成天想东想西,像这样睡成一个智障还是很罕见的事。

  小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总之今天多漱口。

  叶白衣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才醒,醒来的时候看小伊的眼神都比较躲闪。

  到底是谁轻薄谁。

  小伊觉得很无语,两只手把他从床上薅走,拉着他去沐浴,勒令他把脏衣服换掉,然后把他关在屋里,自己出门去了。

  叶白衣可能需要休养一下精神状态。

  过两天大婚,他们还要顺便出席那个杀鬼动员大会。

  那之后随时可能要进行殊死战斗,他轻易掏空了身体,其实不太妥。

  小伊希望叶白衣能赶紧好起来,恢复过来。

  也是没想到温客行那一套操作起来效果会这么可怕,早知道就不这样了,感觉有点后悔。

  小伊在高崇的岳阳派里随意闲逛,她其实是想寻找合适的地角,做一些战斗复健训练。

  毕竟过几天就要上战场了,她会作为叶白衣的治疗辅助出席,虽然不一定能派上用场,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最近和叶白衣在岳阳派里白吃白住,就跟养猪一样,几乎从来就没锻炼过身体,如果一直这样堕落下去,肌肉和头脑反应可能跟不上速度,她以前在空桑当少主的时候,锅包肉每天都在训练她身体素质,让她倒挂在悬崖上背菜谱,日日夜夜从未落下。

  ……蝎揭留波确实训练了她几天,但是那之后她又松散成一个废物了。

  一曝十寒是大问题。

  叶白衣倒是没什么,他好像练了一百多年已经定型了,许多东西构成条件反射,练不练都差不多。

  但是小伊不想拖他后腿。

  小伊走到练功场,那边很多弟子在自行配对切磋,态度很认真,氛围很学术。

  小伊试图寻找一个这样的切磋对象,但周遭弟子都是男的,这些人一看到她走过来就避嫌了。

  都知道是长明山剑仙的女人,谁敢碰。

  溜达了一整圈,看到高小怜,想了想也不好意思跟她打。

  小伊有点高小怜PTSD。

  高小怜倒是主动走过来跟她搭讪,因为她的父亲想开了,她没有遭到更多的迫害:“上仙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边?想去哪里,小怜可以帮忙带路!”高小怜很礼貌很体面地对她笑着,好像以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

  小伊被她叫得不好意思,“你叫我小伊就好,我应该没比你大很多。”高小怜应该十六岁左右。

  “……长明山剑仙那家伙和我不是一个辈分。”小伊跟高小怜解释,“小怜你可以对我随意一些,不要这样拘谨,不然我会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她拍拍高小怜的肩膀,这小姑娘也是不简单,承压能力其实还是挺不错的。

  可惜她那个狗父亲就知道霍霍她。

  “之前很多事我很抱歉,我请你吃点东西吧。”小伊拉着高小怜的手,决定跟那段糟糕的记忆和解。

  高小怜有点惊讶地看着她。

  不知道是被她哪一句话震慑到了,她大睁着眼半天没说话,就愣愣地和她对视。

  “怎么了吗?你可以问任何问题的,我不介意。”小伊有点被她的反应吓到。

  “你……小伊,你和……剑仙前辈……你们……”小怜有点语无伦次。

  不是一个辈分是什么概念,她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

  之前还以为两个人都一百多岁,只是样貌年轻。

  “那个剑仙……他也就比我大一百多岁吧。”

  小伊咳嗽一声,“一开始我们也比较有代沟,后来慢慢地就好了。”

  好家伙,一开始差点被那老无赖揍死,后来的展开实在是她自己也料想不到的。

  谁能想到,之前越州城外小山坡上,风风火火拿四十米大剑把她当泥鳅砍的男人,现在正因为她的缘故,在水桶里没骨头地泡着,一脸自闭地恢复精力。

  ……那她确实是想不到啊。

  缘,妙不可言。

  “……”

  高小怜:“……”

  高小怜忽然就释然了。

  这两个人的组合何其诡异,何其尴尬,他们的存在就宛如一种行走的伦理艺术。

  ……他们两个都能如此自信地活着,那她好像也没必要矫情太多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一个紫衣服的女孩子蹦蹦跳跳走过来。

  看到高小怜和小伊站在一起,她稍微愣了一下。

  “湘姐姐!”高小怜热情跟顾湘打招呼。

  小伊看那个什么湘姑娘眼神错开了一下,好像对她条件反射抵触,就知趣地准备撤退:“那你们聊,我继续找个人切磋。”她是来练功的不是来聊天的。

  “我跟你切磋吧!”那个紫衣服的姑娘一下子就转过身来,从身后抽出一条长鞭。

  顾湘早就想试试这个小伊了,之前他主人在叶白衣和她这里吃瘪,一半都是因为她。

  听说这个小姑娘脑子好,但是功夫一般,她有点想打她一顿。

  他主人现在还昏迷在床,顾湘真的急死了,但周子舒还不让她守着,非要自己一个人守着。

  然后张成岭也被周子舒抛弃了,一个人在院子里孤零零挥剑,锻炼身体。

  顾湘真的好郁闷啊:“我们好好打一架,不要跟我客气,我叫顾湘!你叫小伊对吧?我听过你的名字!”她一抖手里的鞭子,那鞭子质地很好,虽然不是橙武,但感觉也是紫装。

  小伊抽出银玉箫,握在手里,练功场不是殊死搏斗的地方,她并不介意和高手过招。

  “顾姑娘,那有劳了,不过我很烂,你不要嘲笑我。”她真的有很久没锻炼了,除了打周子舒那一场,然而那一场真的全靠的叶白衣的那张嘴。

  “好啊,爽快!”顾湘开心,长鞭哗啦一下伸展,那东西仿佛拥有灵魂,章鱼腿一样吸附过来。

  ……

  这是什么,我主克苏鲁。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温客行以一种迂回的方式完成了对叶白衣的谋杀。

  其人正在昏睡,并不知道自己既已取得了大满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