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往往都是一线之差。灰蛇连避两击,左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左眼,右手抬腕举枪!

  “砰!”的枪响,骆闻舟开枪,灰蛇手腕炸出一蓬血花,手枪脱手。

  紧接着他被一腿扫倒,手臂被拧到身后咔擦卸脱了臼,被跟着冲进来的突击队员利落地铐了起来。

  骆闻舟没顾得上看被几个人按在地上的匪首,大步冲过去,从地上扶起费渡。

  费渡抬眼看到骆闻舟,愣了一下,脊椎里一直强撑着的那股力气突然消失了,全身的疼痛这时才后知后觉地袭来。他身子一软,被骆闻舟扶住,一直被强行压抑着的呛咳铺天盖地卷了过来。

  “咳咳……师兄……咳……我好疼……”

  费渡这混蛋,外人面前撑得一片无坚不摧、强大无比的英伟形象,一回到自己地盘就原形毕露,专门捡骆闻舟心窝子最软的地方戳。

  骆闻舟抱着眼前咳得快喘不过气的费渡,飞散在外太空的三魂七魄这才逐渐缓缓归位,他开始听到了自己的血流在耳膜里汩汩流动,一直冻僵了的心脏总算化了冻,吧嗒一声落回了胸腔里。

  从费渡失踪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把自己的所有惊惧、害怕、无助和焦虑都封堵了起来,硬是让这个躯壳冷静理智地运作,快速高效地从一团乱麻中条分缕析,寻找线索,调动资源,展开营救。

  此刻,那被他封闭起来的诸多负面感情随着冰山笑容而轰然砸下将他吞没,他眼前一片氤氲模糊,灵魂和双手都颤抖着,紧紧搂住怀里的躯体。

  热的,软的,会动的,有心跳的。

  活着的。

  “……咳咳,师兄你把我抱得太……咳咳……太紧了……”

  费渡的声音把骆闻舟惊醒,他松开一只手,迅速从头到脚把费渡检查了一边。

  看起来四肢健全,没有明显的伤,比当时从范思远手里捞回来时要好上不少。

  唯一吓人的是脖子上的勒伤,赤红一道如同蛇一般蜿蜒绕脖子一圈,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突出。

  突然,骆闻舟注意到了一个地方,他把费渡的头掰向一边,仔细查看他的勒伤,轻轻地“咦”了一声。

  脖子上一圈的勒伤,在气管的部分中断了形成一个豁口,而有个淤青的指印,刚好压在气管的位置。

  这时门口喧闹起来,似乎是灰蛇被特警队员从地上拖起来时非常不情愿。他看到费渡在骆闻舟的帮助下站了起来,双目欲裂,近乎癫狂地挣扎起来,要靠两个特警下死力气才能钳制住。

  “不可能,不可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你为什么还能活着!我明明看到你窒息了!我明明听到你的颈骨断掉了!”

  费渡看了他一眼,拍了拍骆闻舟的手示意没事。他走到灰蛇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灰蛇。

  “你是说这个么?”

  费渡把左手摆到自己脖子前面,恢复成方才被勒住的姿势,转了个角度给灰蛇看——他的手指刚好卡住自己的气管。

  “勒住我的不是你的绳子,是我自己的手指,那自然是我想什么时候用力就什么时候用力,想什么时候放开就什么时候放开。”

  ——所以那时候手臂的青筋暴起,是他一边用全身力气对抗灰蛇的绳子,一边还暗暗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不可能,你的身体反应不可能造假,那分明是已经窒息了……”

  “哦,你说这个啊,”费渡弯了眼角,“不巧,我刚好是一个在勒颈和窒息方面都特别有经验的人,演技得到你的认可,我很高兴。”

  “可是你的颈骨!”

  费渡温和地笑了笑。他垂下手,两根断裂的筷子从袖子里滑到他的掌心,是方才在挣扎中一直藏在手腕内侧用来借力支撑的。

  他把断成两截的筷子插到灰蛇胸前的口袋里,优雅地勾了一下他的下巴。

  “我把‘颈骨’送给你,留着做纪念品吧,不用谢。”

  做完这一切,他回头看向骆闻舟,懒懒地伸出一只手。

  “师兄,回家吧。”他说,“我想喝你炖的汤了。

  第二天

  那碗鸽子汤,费渡还是未能如愿喝到。

  虽然他自称没什么大事,但是被折腾了这么一遭,又是撞车又是电击,还被勒了半天脖子,骆闻舟心再大也不敢就这么把他放回家。

  于是费总被拎进了医院,从头到脚做了一遍深度检查,还留院了一晚,直到医生再三向骆队拍胸脯表示除了软组织受伤外其余并无大碍,骆闻舟这次放下心来。

  “所以,灰蛇都交待了?”

  单人VIP病房里,没啥大碍的费渡斜靠着床头,张着嘴一口口被骆闻舟喂着汤。

  虽然医生说了并无大碍,但不知为何,他的手平时好好的一点事也没有,一见到他家骆队就这也酸了那也疼了,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反正就是生活不能自理,只能让骆队喂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