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千夏闯入薨星宫时,天元结界被触动的信号立即反馈到了总督部。不论是天元想向外界传递消息,还是外界想与天元取得联络,都需要通过总督部,而总督部也是咒术师一派的高层所在地。

  薨星宫中应天元的要求没有设立监控,打给天元的电话也无人接听,此时没有任何人知道薨星宫内的情况。除此外,交流会出现严重问题的消息也传到了总督部,高层们头疼地紧急安排了数名咒术师支援,由禅院直毘人这一现今最强一级咒术师带着他的“炳”部队和其他咒术师一起赶往东京咒高。

  禅院直毘人带人赶到东京咒高后,作为领队先安排好了支援人员的任务,随后阴沉着脸看向接待他们的教职人员,“京都校禅院直哉的情况有消息了吗?”

  禅院直哉不仅是他的儿子,也是目前禅院家年轻一辈中最有天赋的那个,如果伏黑惠没有觉醒“十影法”那么禅院直哉就会是下一代的禅院家主,可以说禅院直哉的生命安全可能关系到禅院家未来几十年的发展。

  “禅院直哉同学和京都校的其他学生一同从东南方向进入赛道的,比赛刚开始没多久就出现了异常情况,他们应该没走多远。京都校的乐岩寺校长也前去支援了。”

  听到乐岩寺也去了,禅院直毘人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自己也带着人手进入了赛场内。

  赛场上的结界因为最开始构建的人中有几名结界师还没有稳下结界,就被咒灵吓到逃走,所以结界正处于有缺口但勉强还能运作的状态,结界此时像一个C型,缺口处聚集的咒灵数量最多,难以突破,所以他们是从另一侧进入结界中的。

  禅院直毘人他们进入后只觉眼前一花,一只巨大的类人型咒灵一掌朝他拍下来。几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咒术师了,慌而不乱地躲过了咒灵的攻击,重新观察四周时才发现树林中有更多一级咒灵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大约有十只一级,二十只二级……该死,那个‘咒灵操术’的小鬼真是,控制不了就别收服那么多啊!”队伍里有一个人抱怨出声,其他人也默默地在心底赞同。

  这些咒灵数量虽多,但他们也是一级咒术师,不至于会害怕能碾压的目标,但是咒灵数量超过咒术师数量时还是会有些棘手。为了效率,除了高专的学生外,咒术师们通常是单人作战,现在变成团体作战,能缓解数量上的压力,但是也会因为互相之间的不了解而有被友方误伤的风险在。

  禅院直毘人明白此时需要立即控制住场面,他正要开口指挥,一道年轻的声音从咒灵们的后方传来。

  “不好意思,能麻烦你们停在这里吗?”夏油杰骑在虹龙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我不想用暴力手段来阻拦各位,如果听话就不会受伤哦。”

  他这副嚣张的模样,让禅院直毘人下意识地想到了五条家的那个小子,他曾在大家族的聚会上见过几次“六眼”,每次见到他都是一个印象——嚣张的天才。

  夏油杰无疑也是一个天才,情报上说他的“咒灵操术”失控才造成了这次的骚乱,现在来看,根本就不是失控,而是他有意为之。

  那么目的呢?

  用咒灵大军搅乱这次的交流会,目的是什么?

  有能力阻拦他的五条悟在哪里?被戏称为握着两人缰绳的将千夏又在哪里?

  禅院直毘人担任家主多年来养成的政治直觉,让他在夏油杰现身后第一时间发现了这次骚乱的疑点。

  *

  薨星宫内,将千夏坐在天元创造出的和风会议室内,他的手指拨弄着面前的粗陶茶杯,魔眼一直观察着这间会议室内的能量流动方式。

  天元的结界里很有意思,在达到根基的大树前,有无数个“空性结界”能拦住入侵者,这些结界像是一个个房间,擅长结界术的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设定其中的构造。

  将千夏和天元此时就是处于其中一个房间,这里被天元设定为了方便谈话的商务场所。将千夏并不介意和天元坐下谈话,他可以了解到咒术界深层的更多消息,而高层也只知道有人进入了天元的特殊结界中,结合高专内部的骚乱,他们马上就会派出两波援助。

  一波是走外场,也就是去解决高专这一表面上的混乱,另一波则是更为隐蔽地从其他地方,通过薨星宫中那一排的隧道出口赶来。

  前者多是高层以下的普通咒术师,例如御三家的那些人。而后者则有可能是高层的咒术师亲自带队,他们不敢赌天元能不能保护好自己,因为“同化”的失败,天元已经处于一种飘忽不定的状态,就连她现在这幅异于常人的模样都是靠结界拘束住的形体。

  如果薨星宫内的特殊结界崩溃,天元很可能再也无法回到人型状态。

  这是只有高层才知道的秘密,对外则是宣称天元大人本次的“同化”也已完成,避免咒术师内部陷入恐慌状态。毕竟人人都知道,天元如果咒术初始化失败就会进入进化状态,届时她很有可能会从人类的守护者变成难以攻破的敌人。

  此时的高层们比任何人都要焦急。

  将千夏听完天元的叙述,语气淡淡地问道:“所以你其实还有一个备选的‘星浆体’,但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良心作祟,或者说不想再挣扎了,所以才没有占据对方的身体。”

  天元:“你的语气可以再好一点,虽然我并不介意,但等协会的那些人来了之后你还是这样的语气的话,就和宣战没两样了。”

  “我以为在我进入薨星宫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宣战了。天元,你知道羂索这个人吗?”

  “……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个名字的。”

  “不是听说,我拷问过他,从那个可笑的东西嘴里套出了不少消息,”将千夏看向长得像个大拇指成精的天元,“他是千年前的结界师,而且与你相识。我也挺好奇的,千年前的结界师难道盛产你们这种能跨越时间的短生种吗?”

  在这一刻,天元奇异地感受到了羂索被拷问时的复杂心理,“据我所知,这千年来只有我和羂索两人将生命延长到了人类不该触及的岁月。你知道羂索的消息?”

  她抓住了拷问这一词,这意味这将千夏曾经控制过羂索的人身自由。

  “他混迹在盘星教中,用的身体还是协会高层的亲戚,在协会中是辅助监督的身份。盘星教关于‘星浆体’悬赏的事就是他推动的,天内理子的位置泄露出去、协会得知Q和盘星教的意图,都是他刻意传递的。”

  听到天内理子的名字,天元那四只眼睛明显地耷拉了下来,“……我很遗憾,但他确实像条滑手的泥鳅,我曾经也下令拘捕他,但是他的术式太过特殊,只要随便往人群中一藏我们就无法控制他了。”

  将千夏直击关键,“因为咒术师在追捕他的过程中放了水。”

  “什么?”

  “他活了千年,你知道他在协会中收买或者劝服了多少人吗?不管是高层还是底层,每一代都有他的从属,在这种管理层被蛀烂了的情况下,你永远也抓不住他。”

  “……”过去她发觉羂索的存在,向协会提出派遣合适等级的咒术师追击,结果每次不是扑空就是在追捕过程中失败,原来的是因为有内鬼干扰。

  天元很久以前就在薨星宫中家里蹲了,协会一直尊奉着她,她也不需要管理或者服从任何人,在咒术界里,她的存在就像是一个必要的支柱,又因为她的性格不需要人陪同,所以社交对她来说是最不需要也最缺乏的东西。

  将千夏看到她沉默,就知道天元真的不清楚咒术界糟糕的现况,又或者说她知道但是认为协会高层的做法也有其道理,所以一直没有详细了解,更没有进行干涉。

  “‘全知’的你,其实也只能知晓在你的结界覆盖面积中所发生的事吧。现在你已经进化,既然已经可以说是无处不在了,不如试试还能不能感应到羂索的所在吧。”

  天元依言照做,片刻后她震惊到四只眼睛都睁大了,没有,整个日本完全找不到羂索的踪迹。

  她下意识地说道:“难道他去了国外?”

  将千夏被她的猜测逗笑,“也可以说是国外吧,地狱算不算出境?”

  “他死了?”天元感到不可思议,羂索通过术式不断延续着生命,就像是某种生命力极强的昆虫一般,如今一个少年告诉她,羂索这个阻击她的“星浆体”多次的威胁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死了。

  这种不真实感令她有些恍惚。

  将千夏点头,给了她一记重锤,“嗯,我杀的。”

  天元沉默了,这个消息对她来说过于重磅,要消化掉实在有些为难。

  “最大的害虫死了,接下来就是把被他蛀出的空洞填补上。和羂索相关的人、蛀空咒术界的人、将咒术师视作工具、消耗品的人,我都会送他们一起下地狱。”将千夏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天元。

  “你要配合我做这个清扫工作吗?还是不要?”

  天元看着自己茶杯中立起来的茶梗,“你想怎么做?”

  这是妥协倾向的信号,将千夏这才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那就要麻烦你帮我演一出戏了,尊敬的天元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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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将千夏:羂索不是白蚁也得是个啄木鸟。

  五条悟:分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