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脆响惊醒了震惊中的柯南。
柯南猛地回头，就看见了站在房门口，脸色惨白的灰原哀。
一个玻璃杯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开了。
“灰原！”柯南先是一怔，随即想到，雪莉的监护人是卡慕，卡慕把她从5岁带到13岁，就算作为直属手下的莱伊、波本、苏格兰不认得卡慕的真实身份，就像也没有人认得朗姆一样，但雪莉不可能不认识一直相处的监护人！
灰原哀盯着屏幕上定格的夜神枫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全身颤抖，随即抱着双臂，靠着墙慢慢滑坐到地上。
“灰原，为什么你不说夜神老师是组织的人？”柯南的眸子里充满了愤怒的火焰。
“……”灰原哀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什么，只是声音太轻听不清楚。
“新一，小哀她是害怕吧！”阿笠博士说道。
“但是就算害怕，可你看着夜神老师他……”柯南心梗，而且灰原哀居然让他去卡慕的实验室里偷APTX4869的资料！
咦……等等？
“你不知道就没事，知道了……会死的……”灰原哀低声说道。
“果然是这样吗……”柯南的怒火散去了些，又看她那副样子着实可怜，终于还是心软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拉她，“先起来，喝杯热……呃！”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猛地觉得脖子上微微一痛，浑身力气飞快地流逝，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新一！”阿笠博士吓了一跳。
“没关系，只是让他冷静一会儿。”灰原哀神态自若地站起来，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没有丝毫恐惧和不安。
“灰……原？”柯南背靠着椅子，努力了一下，没能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我不想你一冲动就直接跑出去找死。”灰原哀把手里一支还剩下一大半药水的一次性针剂丢进垃圾桶，冷淡地开口，“这点药只能让你在这儿安静呆一晚上，不会有副作用。一会儿让博士抱你到床上去，睡一觉起来就没事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柯南不敢置信地看她，“你说你从组织里逃出来，那也是假的吗？”
“不是，琴酒杀了我姐姐，我不逃的话也是死路一条。”灰原哀说着，走到电脑前，把那个视频从头开始，又播放了一遍□□版本。
阿笠博士顺便把声音也恢复了原装，毕竟改造视频的人并没遮掩得太严实。
灰原哀面无表情地看完了这段可以称之为八点档狗血剧的画面，扶着额头叹了口气。
——枫哥，你明明是个警察，但怎么看都比琴酒还更像反派，你要不要反省一下自己？
“小、小哀，夜神老师他真的是那个组织的高层吗？”阿笠博士忍不住问道。
灰原哀瞥了一眼仿佛大受打击的柯南，摇了摇头。
连她都能猜到夜神枫是卧底，所属大概是日本公安。柯南拿到的线索并不少，只要冷静下来，应该也能想到。
不过……
再听了一遍夜神枫说“我的行动代号：Camus”，果然还是一言难尽。
真的好恶趣味。
“为什么？”柯南忽然开口。
“什么为什么？”灰原哀一怔。
“夜神老师知道赤井先生的身份，为什么没有报告组织？”柯南问道。
“工藤君，永远不要去试图猜测一个疯子的想法。”灰原哀冷冷地回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夜神枫喜欢赤井秀一……害她担心了这么久他们的立场问题，就怕哪天卡慕死在“色”字上。弄到最后小丑原来是她自己！
一个公安警察，一个fbi搜查官，虽然立场还是有问题，但起码不会死一个。
“他是真的……喜欢赤井先生？”柯南忍不住吼道，“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要骗他？”
“你喜欢你那个青梅小女朋友吗？”灰原哀忽然说道。
“哎？我和兰？”柯南一愣。
“你不是也在一直骗她？你和卡慕又有什么不同。”灰原哀反问。
“当然不一样！我是、我是……”想保护她。
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出口，他就恍然了灰原哀想表达的意思。
夜神老师，在保护赤井先生？
那么夜神老师也不是坏人是不是？
“那个……”阿笠博士迟疑着开口道，“公安的那位卧底警官安室君这么喜欢夜神教授，会不会……他也是卧底？”
“这不能吧……”柯南脸上的表情不停变化，喃喃自语，“卡慕可是挑了cia的总部的卧底克星啊，他要是卧底……如果他是卧底，那算什么啊……”
灰原哀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纠结，忽然就有点理解了他的心情。
或许在工藤新一看来，夜神枫如果是组织成员也罢了，大不了把他平时的善意都当做伪装。可要是夜神枫是卧底……一个卧底警察，用别的卧底的命作为自己向上爬的功绩，冷酷冷血，反而更让他无法接受。
人的本性都是这样，宁愿看到反派身上还存有人性和善念，也不愿意明明是正义的一方，却冷酷残忍无情。
就像是坏人作恶了一辈子，临终发了一回善心就成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可好人只要做错了一件事就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仿佛之前所有的功绩都成了伪善。
人心最容易被感动，可也最容易被煽动。
“也是，如果夜神教授是卧底，光是他挑了cia总部这件事，就超过卧底能做的底线了吧？”阿笠博士摸着脑袋干笑。
灰原哀也头痛。
关于夜神枫挑了cia这件事，确实是无从辩解。
她也是关系者，不是不知道，当初夜神枫其实完全没必要做得这么绝，至少没必要把人家总部炸得这么彻底，也不必杀那么多人。然而，也正是因为那件事，卡慕在组织里的地位猛然拔高——他干的这一件事，胜过在美国五年的功绩！
从此后卡慕牢牢扎根在组织里，成了boss最信任的行动组员之一，甚至那个看谁都像卧底的琴酒，唯独没怀疑过卡慕。
灰原哀不知道，当年夜神枫下狠手的时候到底有没有那种利用cia特工的命让自己往上爬的念头。那个时候的夜神枫是什么心理，除了他本人，谁也不知道。
但是……夜神枫想回去的话，只能寄希望于公安。
波本，安室透，降谷零。
“你不去帮忙？”赤井秀一拿起针织帽戴在头上。
“这计划里本来就没有我们。”夜神枫一脸无所谓。
原定的是让贝尔摩得把动物园引过来，和朗姆的人火拼，消耗双方实力。但他和赤井秀一还有琴酒三个是多出来的人，本来并不在计划内。
“我可不想被连累啊。”赤井秀一笑道，“我的枪还我？”
“那不行。”夜神枫已经装备好了自己的武器，左手M29，右手FN57，对他挑衅地一挑眉。
赤井秀一被抓的时候，他从不离身的FN57自然也落在朗姆手里，然后被夜神枫要了回来。当然，哪怕他坚称也抢了赤井秀一的配枪，但失落这把带着杀出cia总部勋章的FN57失落，还是难得被朗姆抓到了嘲讽的机会。
“说起来，你让苏格兰传过去的那个视频，新一的话，会发现的吧？”赤井秀一说道。
“当然，这点小把戏，肯定瞒不过他。”夜神枫笑了笑。
“真是恶劣啊。”赤井秀一感叹，“孩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崩溃呢。”
“这能崩溃他也不是那个平成的福尔摩斯了，顶多唬他一晚上。”夜神枫并不在意，顿了顿，又说道，“还要看志保愿意告诉他多少。”
“等他冷静了，还是能想到你是卧底吧。”赤井秀一无奈，“其实到了这个地步，告诉他就行了。”
“那不行，他不肯老实交代自己的秘密，我凭什么告诉他。”夜神枫理直气壮。
“你也是小孩子吗？”赤井秀一简直哭笑不得。
这口气……有什么好争的？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人了，跟一个高中生计较。
“有些事，必须要他自己想清楚。”夜神枫收敛了笑容，语气带着些厌倦，“我不是你，也不是景光和零，我杀过很多人，不乏无辜者，甚至盟友。我做过的事从不找借口，新一要接受真正的我，就必须正视这些血债。他不能一边觉得卧底警察付出很多很伟大，一边感情上找借口把那些罪恶从我身上剥离。那是自欺欺人。”
赤井秀一也沉默了。
他们也杀过人，但他们幸运的是，进入组织后没多久就到了卡慕手下。自从卡慕知道手下有卧底，挑选任务的时候就不动声色地留心，凡是要杀人的任务，选的都是黑吃黑、灭口之类的，最不济对方也是该死一万遍但法律无法制裁的那种人渣。
夜神枫尽力保护了他们的精神状况，但那些最为难最违背良心的任务，他全自己做了。
卡慕是最失格的卧底，也是最成功的。
“那个孩子会想清楚的。”赤井秀一只能叹息着，从身后抱住了他。
“想不清楚也没什么关系。”夜神枫一声低笑，他有快斗，有志保，做人不能太贪心。
“但是……等等，你在做什么？”赤井秀一看见他的动作，惊讶道。
“我真录像了啊。”夜神枫回头，很无辜地看了他一眼，当着他的面打开摄像机，取出里面的记忆卡。
“毁掉！”赤井秀一黑了脸。
“不！”夜神枫手指一翻，记忆卡消失，“我要收藏起来，当护身符！”
“你确定拿这玩意儿当护身符，不会立刻就会遭报应！”赤井秀一怒道。
“我……”
“轰！”
一句话没说完，房子又是猛地一震，这次爆炸已经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