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扭曲断成两截的手铐掉在地上。
仓库里所有人都僵住了，表情煞是精彩。
安室透揉了揉被手铐磨红的手腕，一脸懵。
夜神枫吹了吹枪口的硝烟，把手|枪放回口袋里。
“卡慕，你什么意思？”琴酒冷声问道。
“什么意思，这话该是我问你。”夜神枫一声冷哼，“不是说过了，东京区的清理我负责，你现在把我排除在外是什么意思，怀疑我？”
“你确定自己不会徇私？”琴酒显然摆明了就是不信。
“好像当年我追杀Rye是假的一样……那还是我亲手抓出来的卧底。”夜神枫嗤笑。
“Rye至今还活着。”琴酒说道。
“你去试试？”夜神枫嘲讽道，“我记得上回组织派去美国的人被他一个人清理了……起码我还差点杀了他两次。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迟早我会杀他第三次。”
“那你就解释一下卧底名单吧。”琴酒烦躁地一抬手，伯|莱|塔指着他。
“Gin……”贝尔摩得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闭嘴，贝尔摩得。”琴酒喝道。
夜神枫一耸肩，转头看安室透：“自己解释。”
“我不是卧底。”安室透咬牙，仿佛赌气一样说了一句。
解释的办法是有的，可一旦用了……后果也会很严重。倒不如，先赌一赌卡慕的态度，实在不行再说——至少刚才自己面対枪口没有私自挣脱手铐是赌赢了不是吗？
夜神枫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如果不知道安室透是卧底，他会觉得这种故意和琴酒呛的作死行为是他平常惯出来的脾气。但是现在他却更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安室透绝不是苏格兰策反的，这个人……一定原本就是卧底。因为，心太软了。
就算対敌人能做到毫不动容，也能压抑良知放任自己被染黑，但关键时刻却做不出牺牲同伴保护自己的决定。
也罢……恶人自己来做就好，反正也习惯了。
“卡慕，不要挑战我的耐心。”琴酒的手指在扳机上摩擦。
“你随便绑人，还不许人有点脾气了？”夜神枫轻描淡写地把他的枪口拨到一边，在他发火之前，干脆地开口道，“因为波本是日本警视厅准备派回组织的卧底，名单上有他的名字有什么奇怪的。”
“……什么？”琴酒也愣了一下。
“你是耳朵聋了还是脑子不好使了？我说得不够清楚么。”夜神枫皱了皱眉，没好气道，“我知道的时候，这件事还没定下来，所以我没想到他的名字已经在卧底名单上了，不然也会提醒你一声。”
“……”安室透脸上的表情管理得很好，几乎没有动容，但心底的震撼却不亚于8级地震。
卡慕说的，正是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能完美脱身的理由。只是……他和公安商议，借口重新回组织卧底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和卡慕说过。毕竟他进警校才一个多月，这种事要决定，怎么也得等到毕业前。
那么，卡慕为什么会这么说？单纯是为了包庇他，还是……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琴酒看向安室透。
夜神枫没有提醒，一手插在口袋里，抚摸着冰冷的枪支。
“我又不是你的下属，不想告诉你！”安室透一抬下巴，理直气壮道。
夜神枫慢慢放开枪，轻轻舒了口气。
当断则断，总算还不是太优柔寡断。
毕竟，他能圆回去也架不住本人不领情。如果安室透拆台，不愿意顺着台阶下，那他就是自己把把柄递上去——如果安室透不是卧底，是组织安排的试探陷阱的话。
想想还真是报应，当年他推赤井秀一给苏格兰挡刀，现在同样的场景，又要拿自己给安室透挡刀，仿佛一个轮回。幸好，这一次是陷阱的可能性很小。
“但是，有一个问题。”说话的是贝尔摩得，“如果波本是从警校被日本警视厅看中，准备派回组织卧底，那卧底名单上的资料就应该写的是22岁的安室透。如果他原本就是卧底……”
“那名单上是安室透还是别的什么不知所谓的名字？”夜神枫不耐烦地问道。
“库拉索回来之前，谁也不知道。”贝尔摩得一耸肩。
琴酒摩挲着□□，若有所思。
安室透擦了擦脸上的血，也没说话。
贝尔摩得说的，确实是他这套说辞里唯一的破绽。他自己知道，卧底名单上写的是什么。
降谷零，29岁，组织代号：波本。
如果库拉索活着回来，他的卧底身份还是会被戳破，甚至连带卡慕也会被牵连到……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夜神枫，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个人，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
“波本的事可以等库拉索回来，但是……”琴酒上前一步，再次抬起的枪口直指跪坐在地上的基尔，一声狞笑，“既然波本的名字确定在卧底名单上，那就证明，和他相提并论的你，确实是卧底吧。”
“……”基尔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就算能说出点勉强的理由，琴酒也绝対不会信。
安室透垂下眼帘，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但心里却感到一阵无力。
他没有一开始就拿出这套说辞就是因为知道，只要说出来，基尔一定会死。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再把自己搭进去，那毫无意义。
仓库里静得落针可闻。
“看起来是没话可说了。”琴酒冷笑着，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呯！”
“小心！”夜神枫一把将安室透拉到身后。
墙壁上的灯被人打灭，整个砸下来，仓库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谁？”琴酒立刻转移枪口，向着仓库门的方向连开三枪。
夜神枫差点想拔枪把琴酒毙了，但仅存的理智还是让他按捺下来。
以□□的精准度，在一片黑暗中，打中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赤井秀一不会这么倒霉吧。
安室透却在枪响的一刻就提起了心，那是狙击枪的子弹！是谁？难道是Hiro来救他？那要不要趁着黑暗逃跑——不，只要趁机在仓库里躲起来，让人以为他跑就行了。可是跑就等于自爆是卧底了，好不容易暂时洗脱嫌疑。但不跑的话，又摸不清卡慕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犹豫之间，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肩膀，耳边传来淡定的声音：“别动。有我在，没事。”
安室透一愣，整个人都僵住了。
明明还是平常的语气，但在这一片黑暗中，却无端让人安心。
一瞬间，脑中掠过一道惊雷，一个曾经从来不敢想象的可能性完全占据了思维。
不会吧？不可能吧？
那可是卡慕，组织的高级代号成员，被琴酒称为卧底克星，一个人挑了cia总部的疯子卡慕。他怎么可能会是……
“啪”的一下，贝尔摩得翻开手机，用屏幕的光略微照亮了周围。
“大哥，基尔跑了！”伏特加惊呼。
却见那根立柱下，基尔已经不见踪影，地上只留下了一副手铐和一小滩鲜血。
“该死。”琴酒身上的杀气掩饰不住地往外飚。
“别那么生气，有人来救她，不是正好证明她是卧底吗？”夜神枫却很淡定，“要是你不行，我去清理。”
“不用你多事。”琴酒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
“随你。”夜神枫一耸肩。
“Gin，我们现在怎么办？”贝尔摩得问道。
琴酒停顿了一下，转身看过去。
“喂喂，你要是不信，他由我监控，等库拉索回来再确认。”夜神枫不动声色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把人挡在后面。
“我就是疑惑，警视厅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已经出名的侦探、在入学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就决定让他去卧底。”琴酒一针见血地问道。
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气，从夜神枫身后走出来。他和公安商议的时候，就为这个破绽找好了理由，这本是他迟早要回答的问题。
“因为，他像我。”旁边的夜神枫忽的一声低笑。
琴酒一愣，疑惑地看他。
“大约是当年我退学的事给他们启发了吧。”夜神枫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道，“日本是排外的，警校也不例外。虽说出了一个心志坚定的夜神枫，但不保证每个人都是夜神枫是不是？有个被打击了之后一条道走到黑的学生也不稀奇。”
“而且公安看中我是夜神教授的学生的身份，希望我以组织成员的名义留在他身边保护，以免真正的组织成员対他不利。”安室透终于补充了一句。
夜神枫闻言也不禁暗赞了一句。
看来是早就深思熟虑过的计划，那么安室透不但是卧底，而且是日本警视厅……不，不是警视厅。一个部门不会同时派出两个卧底还横向联系，警视厅公安部已经有一个苏格兰了。所以，安室透是警察厅派来的——他是在自己失联后，零组派出的继任者！
“我记得，当初波本获得代号的时候，没有经过审讯考核。”琴酒终于缓缓地开口。
“你想用药？”夜神枫皱眉，“他明天一定要回警校，不能耽误计划。”
“就是因为这个计划太过重要，不容许有半点闪失。”琴酒毫不退让，“让他回到警校，再想抓回来就难了。如果不能放心，宁愿中止计划。”
夜神枫抱着双臂，手指轻轻点着上臂，思考了一会儿，点头，却加了一句：“我亲自审。”
“可以。”琴酒说道，“我和贝尔摩得旁听。”
“OK。”夜神枫同意。
他很清楚，琴酒原本就対卧底很敏感，影后贝尔摩得更是微表情管理专家，这一关，并不好过。但是，再不好过也要硬过！
安室透由着他们决定了一场审讯，没有反驳权，心里虽然有些不安，但脸上却笑得自信：“反正我不是卧底，再怎么审也不是。”
“最好是这样。”琴酒冷冰冰地盯了他一眼。
“那就立刻去审讯室，我赶时间。”夜神枫不耐烦道。
安室透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但又忍不住推翻刚刚的想法。
审讯药剂他自己虽然没试过，但Hiro说过，当中有10分钟左右的时间是真正失去意识，问什么说什么的。Hiro的意志力都抵抗不了，他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行。何况几年过去，药剂的成分又有改进，药效如何就更不敢说了。
如果……万一的情况，他真的露出了破绽怎么办？
卡慕，难道是真的相信“安室透不是卧底”而徇私包庇，所以理所当然认为他能扛过审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