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常常有人供奉海神, 送上各种牛羊牲畜做祭品,还有送童男童女的, 祈求出海平安, 满载而归。他们自己供奉海神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就这么两口肉塞牙缝都不够, 道尊知道了打我!”

  “我对人族的幼崽根本不感兴趣, 他们是天材地宝还是世间罕有的宝贝!海域之中各种宝贝多得是,想吃什么吃什么,就是每天拿灵石当饭嚼,本君也能躺在灵石山上吃到爬不起来。瘦不拉几的人族幼崽送嘴边都嫌塞牙!何况他们供奉的海神压根不是本君,只是附近的蛟族而已!”

  “人家对人族幼崽同样不感兴趣, 供奉的童男童女都是人族自己给扔海里淹死的!”

  “偶尔有个嘴馋好奇的尝试了一下!”

  “然后这些人就跟得到启示似的, 一直送,一直送,蛟族没吃,都叫海里的鱼给吃了!”

  “道尊为什么不打他们?!这些连本族幼崽都不放过的家伙简直丧心病狂,为什么不打死他们?!”

  龙君声泪俱下的控诉, 诉说那些年在道尊手上挨打的原因,越说越伤心。

  天知道察觉原因后他有多么委屈,就算是能够号令海族的龙君,也不可能把整个海域的边边角角发生什么事情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人族的傻逼们自己丧心病狂泯灭人性,跟他一条龙有什么关系。

  一没上岸吃人, 二没勒令人族供奉自己。

  一个在水里生活,一个在岸上生活, 你们岸上生活的非要在水里讨生活, 自己磕到绊倒关他屁事!

  龙君完全不懂这些智障人族在想些什么, 送些牛羊牲畜也就算了,为什么会连本族幼崽都当做祭品送上?人族幼崽是啥特别稀罕的宝贝蛋吗?就算是宝贝蛋,那也是人族的宝贝蛋儿,在海族眼里还不如一条大鱼。

  像这样的智障居然还挺多,东边不亮西边亮,凡是沿海靠海吃饭的地方总会冒出这种家伙。

  后来赤轮道尊终于认识到不是海族的问题,可他莫名其妙挨的打难道就白白过去了?

  龙君表示不服气。

  听得兰惜和临霜辞都默了,微妙的感觉到龙君的委屈点。

  因为生活环境不同,海族的食谱里确实没有人,人家吃的是海里的大鱼,不过有机会吃人的话可能不会介意,总会有奇葩想要尝试一下猎取口味,满足好奇心。

  对他们来说,送牛羊牲畜乃至童男童女,都不如送一条大鱼来得心动。

  为了这种事情挨打,真的好委屈。

  就像老虎这样的猛兽喜欢捕猎大点的猎物,兔子山鸡之类的,就不是很感兴趣,小鸟啥的,落头上了才会给点反应。

  按照成年蛟族的体型,送童男童女真就跟送两根牙签似的。

  道尊以为是蛟族要吃人,于是供奉海神的人可怜兮兮悲痛万分的送人,狠狠打了龙君一顿,龙子龙孙犯错当然是找家长,打痛了就知道管教底下熊孩子,思路清晰。

  因为妖族吃人的风气盛行,前科太多,道尊并不相信龙君出淤泥而不染,同样也不相信其他海族。

  大概是后来发现不论怎么打都没用,才幡然醒悟的吧。

  可把龙君委屈坏了。

  能从道尊手上活下来,他也是不容易。

  作为妖族八圣之中肉身最为强悍的龙君,没点东西早就提前GG了。

  至于海怪袭击来往船只,龙君苦大仇深,“你们人族上山难道不会遇到野兽吗?这也能怪到海族头上?海族自己出门也会被海怪袭击啊。”

  海兽是被海族圈养的牲畜,海怪是野生野长的野怪,袭击谁都正常的。

  人乘船被海怪吃了,跟上山砍柴挖草药被老虎野狼吃了是同一种性质。

  兰惜轻轻咳嗽一声,听龙君这么

  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简直闻者落泪,确实冤枉的很。因为这种原因挨打,人家还根本不听解释,谁都会有怨气的,龙君想打赤轮道尊简直太正常,怕是做梦都想打一顿出口恶气,不然实在咽不下这委屈。

  临霜辞轻轻捂脸,好半晌才终于放下来,“我会想办法帮你早日恢复实力,到时候你就命令海族们全都退回吧。这一战双方都有损失,人族与海族本就井水不犯海水,各自生活领域不同,没有生存空间上的冲突,犯不着打得你死我活。”他顿了顿,“虽然你说得无辜,可蛟族横行跋扈是事实,若非师父盯得紧,连带你也不得不盯紧底下海族,别犯到师父手上,恐怕他们根本不介意多一块地盘,也不介意食谱上多一种肉类。蛟族生活在海中又如何,照样能够奴役沿海人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划了一块海域给人族。”

  他神色淡淡,平静道:“他们若真是什么无害的种族,你为何不敢以这幅姿态在金蛟王面前现身。”

  蛟族这么大的地盘可不是其他海族谦让给他们。

  龙君见好就收,能屈能伸,“多谢上尊。”

  乖巧飞到一个蒲团上趴着,闭目养神。

  临霜辞靠着窗户,外面星空璀璨,他发了一会儿呆,回头看到兰惜正翻看着凤雏送的蛟皮和蛟筋,沉思片刻后,开始剪裁,似乎想要炼制一件战甲。

  他的手法很熟练,没有多余动作,很快战甲的雏形便出现,然后仔细处理每个细节,灯光下瞧着特别有贤惠的味道,还有种温情脉脉的感觉。

  兰惜制作战甲,临霜辞撑着下巴看他,看着这件战甲逐渐完成。

  时间不早,两人一起回里间卧室休息。

  第二天的时候,兰惜唤来凤雏,将昨晚连夜制作好的战甲拿出类,递给他,“你看看,喜不喜欢?要是哪里不喜欢,为师给你改改。”

  凤雏抱着战甲不知所措,好半晌他才道:“弟子很喜欢,可是……蛟皮和蛟筋都是送给师尊的。”

  兰惜眼里含笑,温和道:“凤雏打下第一条蛟王,送给为师,为师真的特别高兴,所以就把这样难得的蛟皮和蛟筋炼制成战甲,同样作为一片心意送给凤雏。你送了蛟皮蛟筋,开心,为师送了战甲,也开心,我们互赠心意,都得到了快乐。不比为师把这样难得的东西收起来,作为收藏不晓得藏到什么时候才派上用场更有意义?”

  凤雏低头,抱着战甲,轻轻道:“弟子很高兴。谢谢师尊。”

  他带着战甲回房间,当场穿上,战甲自动贴合,没有一丝不适。站在镜子前照了照,忽然身侧出现一个虚幻的人影,看得出是个少年,身穿战甲,披着混天绫,“你这师父对你挺好的啊。”

  凤雏:“师尊对我恩重如山。”

  少年:“切,假正经,你明明开心的恨不得跳起来旋转劈叉,飞出去再串几个小泥鳅。”

  凤雏正色:“我不会这样失态。”

  少年不置可否。

  然后凤雏出门了,他遇见第一个人,薛念。

  薛念:“师兄,一起抓鱼吗?”

  凤雏:“没错,这是师尊给我炼制的战甲。”

  薛念:“……”

  薛念:“???”

  薛念:“!!!”

  瞬间不想抓鱼了,酸溜溜的看着凤雏身上这件新鲜出炉的战甲。

  凤雏师兄简直太狡猾了!

  凤雏继续走,遇到第二个人,沈青雀。

  沈青雀:“哇塞,凤雏师弟哪里来的战甲?太帅了!”

  凤雏矜持道:“师尊亲手给我炼制的战甲。”

  头一份,懂?

  沈青雀:“……………………”

  他狐疑的看了看跟在凤雏身后,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薛

  念。

  薛念回以一个假笑。

  然后凤雏身后跟了两个人,薛念和沈青雀。

  他们遇到桑茶与商陆。

  桑茶热情打招呼,“三位师兄一起出去玩吗?打海怪?”

  凤雏嫌弃,“海怪的血会弄脏师尊给我炼制的战甲。”

  桑茶:“………………”

  商陆:O_O

  有被炫耀到!

  经过凤雏不经意的偶遇,其他人都知道师尊给他炼制了一件战甲,用的还是他献上的蛟皮蛟筋,打得第一条蛟王,特别有意义。师尊也觉得很有意义,于是用这些东西炼制了一件特别有意义的战甲,送给凤雏,他们都得到了快乐,师徒情深。

  可恶啊,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凤雏居然偷跑!

  他们当中出了一个叛徒。

  大家表示不服,想要上手摸摸,然后都被凤雏放倒,踩在大家的尸体上,身上的战甲更加鲜亮了。

  谢清澜忍着笑安抚炸毛的师弟师妹呢,一贯稳重成熟,似乎对什么都波澜不惊的凤雏居然也有这么一面,让他觉得格外有趣。

  谢清澜:“你们要是喜欢,正好打了不少材料,大家可以做一件自己喜欢的战甲法衣,想要什么样的就做什么样。以后穿起来上战场,也能给咱们翠微天增加风采,个个威风凛凛,英姿飒爽。”

  作为大师兄,谢清澜在一众弟子中威望很高,他这样说,自然没有唱反调的。

  虽然没有师尊亲手做的战甲,但他们可以定制同款,把凤雏淹没在汪洋大海之中,变得平平无奇,哼!

  兰惜看到弟子们一个个换形象,还在疑惑,什么时候翠微天换校服了?而且瞧着怎么这么眼熟?

  临霜辞笑了笑,“大概是弟子们见了凤雏的战甲实在喜欢,专门让人炼制了相似的吧。”

  兰惜恍然大悟,那不就是潮流同款。

  这次打了这么多材料,换装备很正常。

  比如打了这么多条金蛟,完全可以把金鱼宫升级一下,变成金鳞宫。

  龙君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大本营可得跟上才行。

  兰惜和临霜辞一起蹲房间里,将金鱼宫升级成金鳞宫,完成后,整个形象发生巨大变化。下面那条金鱼没了,宫殿保留着,成了飞天的浮空宫殿,外面罩着修复升级的天穹壁,成为等级更高的法宝。

  估计是凤雏的战绩太过骇蛟,一枪将十几条实力不低的金蛟扎成串串,直接惊动金蛟王。

  秉着“若叫此子继续成长,他日必定成为蛟族心腹大患”的预感,金蛟王亲自出马。

  作为一个老奸巨猾的蛟,他非常阴险卑鄙的选择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术。

  他率领金蛟精锐,带着无数海族,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漯河外面的海域,一眼望去都是海族,还有数不清的狰狞海兽。

  论人海战术,海族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就在漯河之中各派严阵以待的时候,金蛟王开口了:“本王已经派人各地部署,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人族各地海域就会掀起前所未有的惊天海啸,还会下起暴风雨,令山峰崩塌,普通人族无处遁逃,海水倒灌,浸泡大地,叫草木难以生存。”

  “蛟龙族与人族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你们人族竟然残忍杀害我蛟龙族人,实在可恨!”

  “若交出凶手,任凭处置,本王看在人族并无与蛟龙一族你死我活的份上,就当这次的事情只是个误会。”

  金蛟王体型巨大,浮在漯河上空宛如一座蜿蜒的大山压下来,光视觉就十分具有压迫力。

  司南舟以洪亮的声音回应金蛟王:“你们海族骤然侵袭人族地界,此次战争本就是你们发起,战场无眼,杀死敌

  人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蛟族若是没有参与到战争中去,怎会被杀死!叫我们交出本族为打赢战争立下莫大功劳的英雄,如同折辱人族脊梁,更是逼迫我们人族自辱!叫其他人寒心,再不敢奋勇杀敌,以保全自己为先!若无大家的众志成城,人族一盘散沙,以后还不是任由你们践踏!”

  “你的条件,我们不可能答应!”

  金蛟王冷笑:“为了一个人,牺牲万千族人,值得吗?本王答应你,只要交出凶手,海族立马收兵返回海域,不再侵袭人族地界。”

  司南舟怀疑里面有诈。

  如果能够早日结束战争,他当然没有不乐意的,可金蛟王的态度太过于干脆,让他捉摸不准。

  金蛟王:“侵袭人族地界乃是龙君的命令,我等也不过是听命行事。如今龙君失踪,再不用做这等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杀死蛟龙族的这口气本王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你们势必要给出一个交代!蛟龙族乃海域霸主,更是本王的血脉后裔,如何容得下旁人践踏!还残忍无比的将其剥皮抽筋,歹毒至极!不杀凶手不能解本王心头之恨!”

  不等司南舟开口,立马有人迫不及待喊道:“金蛟王是说真的?!”

  金蛟王傲慢道:“本王说到做到。”

  顿时,一双双目光落到翠微天,尤其是凤雏身上。

  杀死金蛟时有多么耀眼,此刻这些人就有多么幸灾乐祸。

  感受到自己这边人心浮动,司南舟顿时面色铁青,丹阳派掌门与灵兽宗掌门同样面色难看。

  韩谦启气得额头青筋暴跳,“这些贪生怕死的家伙!先前不肯与我等一起出发拦截海族大军,非要跟着大部队一起来,就怕自己吃亏!现在竟然如此没骨气,明知道金蛟王不怀好意,还是被说动了!”

  司南舟:“因为即将被推出去送死的人不是他们自己,牺牲一个人就能停下战争,从这个漩涡里全身而退,何乐不为。海族势力庞大,单看金蛟王率领而来的海族便如此触目惊心,海面下还不知道隐藏了多少海族,冰山一角便如此望而生畏。从气势上已经输了,金蛟王果然老谋深算!”

  灵兽宗掌门叹息:“恐怕不止如此。经过此战,翠微天崛起已经是注定的,如此大功劳,谁不眼红,眼馋,若是能断翠微天一臂,将一眼便能看出将来风头无限的少年英才斩于马下,他们的人才有更多出头之地。何况……先头那位从仙门杀到魔门的战绩,他们瞧着如何不发憷,根本不想再来一回。若能扼杀于摇篮之中,简直再好不过。”

  丹阳派掌门咬牙切齿:“这些家伙!简直无可救药!平日里看着冠冕堂皇,到了关键时刻个个丑态毕露,无耻之极!”

  三派的附庸门派个个闭嘴不说话,安静如鸡。

  他们这么生气,却奇怪发现兰惜好像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

  莫非是气糊涂了?

  却听见兰惜笑吟吟的对金蛟王说:“你等等,我们这边商量一下。万事以和为贵嘛。”

  随后兰惜对各派掌门一脸和颜悦色道:“我见大家似乎意见不一的样子,不妨投票做决定。”他神色悲天悯人,“我等修行之人,自要有心怀天下的胸襟,苍生为重己为轻。我还记得一位先贤的各种语录,每每思及都感动的潸然泪下。更有言,朝闻道,夕死可矣。”

  随后兰惜背过身去,“诸位,投票吧,同意金蛟王的站左边,不同意的站右边。爱惜生命,人之常情,何况还关乎万千人族的命运,我等纵然有匹夫之勇,百姓无辜,为何要承受这样的灾祸。”

  这个背影看起来悲痛极了,看得司南舟、丹阳派掌门和灵兽宗掌门心里难受。

  韩谦启性子急躁,“兰掌门,怎么连你都这么说!”

  其他门派却是不管,彼此使了个眼色,很快站

  好。

  果然这些不敢跟着先头部队一起出发的,根本不愿意继续与海族交战,明哲保身的很。

  左右两边,泾渭分明。

  其中一个掌门还落了一滴鳄鱼眼泪,“兰掌门,现在停战对双方都有好处,我们也是不愿意事态继续恶化,演变成席卷整个人族与海族的大战。”

  兰惜善解人意道:“我能明白的。”

  随后马力全开,身后当场幻化出高大的虚影,乃是兰惜的法身,低下头凝视左边一众门派,居高临下,宛如俯视蝼蚁。

  抡起四百米大刀,直接将这些人都给收拾了,跟割麦子似的倒下。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些人以后都别想好了,一身修为,灰飞烟灭。

  反正修了也没用,何必留着。

  然后兰惜一脸诚恳真挚的对金蛟王说:“经过投票决定,我们都不同意。”

  金蛟王:“………………………………………………”

  兰惜:“倒是有件事,我希望金蛟王能够答应。”

  金蛟王警惕。

  下一秒,兰惜道:“为了两族和平,借金蛟王蛟珠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