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彦斌突然皱眉,似乎才意识到刚才他又说了什么:“唉……我怎么又想起那些事了。森月啊,你说,完全放弃一个人,到底需要多长时间,到底,有没有可能?”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你现在的痛苦只是惯性而已,久了就好了……你一定还会遇到更适合你的人。”

  “是么。”

  程彦斌说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森月也躺在草地上,抬头看天。

  夏夜的天空是如此的漆黑,点缀着零星几颗不甚明亮的星星。

  如果只是粗略的看过去的话,除了黑幕,以及几颗星星,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只要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颜色略淡的云……一朵一朵,一片片,流动、挣扎、翻滚、膨胀、奔腾、喷涌……就像人类的心中,在那些寂寞的夜晚,如期而至的灰暗欲求一样,渴望着,叫嚣着,却永远得不到回应,永远只有自己一个人才能看见。

  不多时,身边的人呼吸就均匀了。

  森月就这样安静地听着他的呼吸,接着,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笑了。

  有时候,森月会有些荒诞的想法。

  比如,程彦斌跟自己成为朋友,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气场和子轩的类似呢?

  如果是这样,可悲的是为什么自己不再长得俊秀一点,好看一点,高一点,也长着茶色的头发和眼睛?脾气也可爱一点,开朗一点,偶尔闹别扭,任性一点,是不是,程彦斌也会顺带,喜欢上自己呢?

  哈哈,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种想法简直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笑话——天方夜谭。

  无法成为那个人,程彦斌就不可能喜欢上自己!

  退一万步讲,就像刚才说的那样:时间可以治愈他,让他忘掉这段爱恋,找到更合适的人,但是——那个人,也永远也不可能是自己——

  还记得以前某次,做了一个测试同性倾向的测试。

  程彦斌测出来是完全弯的。

  他当时就说这个测试一点都不准。

  森月笑他,事实摆在面前还狡辩。

  而他只是淡淡道:“喜欢过一个男人又不代表就变成同了。再说,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喜欢过的同性,也

  只会是他一个而已。”

  基本上马上就判了森月死刑。

  从那之后,森月就不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只要呆在他的身边,好好地扮演朋友的角色,不是很好吗?看吧,在他心烦的时候陪他喝酒,在他需要比赛的时候充当他的竞争对手,当他需要倾诉对象的时候坐在他的身边,当他终于在T大找女人谈恋爱的时候,偶尔帮他们弄一两张电影票,啊对了,上回那个试胆大会,就是他要和他女朋友参加的游戏,只可惜那女孩子胆子小最开始就放弃了,只得由自己代替那个名额——对了,最后拿了个一等奖,奖励是情侣版冬季嘉年华滑冰场不限时入场券呢。

  当时自己直接将票送给他,开玩笑道:送给你再次喜欢上的人吧。

  呐,他送给谁了呢?

  呵呵,送给谁,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时候,晚会的音乐声安静了下来。

  森月看了看时间,快10点了,看来要结束了呢。叫醒他吧。

  这样想着,他就转过身看向身边已经睡熟的人。

  他睡得很安静,金色的发丝微微凌乱。

  忍不住伸手帮他梳理发丝。抚平他皱起的眉头。

  看吧,成为他的朋友还有这样的好处,就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偷偷地观察他。即使没有戴眼镜,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凑近,看个清清楚楚。

  他小麦色皮肤上,无论是浓密的眉宇,高挺的鼻梁,还是嘴唇的弧线,都犹如雕刻般分明俊朗,充满着隐匿的力量,犹如银色的十字架项链下,那细细的筋络一样,森月知道当那些筋络膨胀起来的时候,他会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无论看多少次,告诉自己多少次,跟他根本没可能,但是人总是很贱地喜欢着这些无法得到的东西,总是会奢求着得到,探索到更多。

  即使只是个自欺欺人的梦也好,也想要得到。

  起风了,芳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