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 顾展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着东西, 周永奕跟他说话, 他也爱答不理。
“大哥, 你到底是怎么了今天？你听没听见我晟都被你给吓得弹错音了？”周永奕气哼哼地在房间里踱着步，一边踱步一边道，“你要是把我晟的演唱会给搞砸了, 我……我看你明儿怎么跟粉丝们谢罪吧就！”
周永奕说完，气鼓鼓地坐到了床上。
顾展仿若未闻，径自在一口樟木箱子里翻了半天，终于翻出来一个通体透明的水晶奖杯。
翻出来这个东西之后，他像是松了口气似的站起身，坐在了周永奕旁边的钢丝床上。
“大哥，你到底听没听见啊？”周永奕郁闷坏了, “听见了吱一声行不行？”
顾展一直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手里的水晶奖杯。
听见这话，他的眼珠终于动了动, 向周永奕抬起了手。
周永奕以为他想跟自己打架，连忙伸手护住了头，半晌才发现, 原来顾展只是想把手里的奖杯递给他。
“干嘛？……这玩意儿怎么了？”周永奕余怒未消，一把接过顾展手里的奖杯，一边瞅他一边怒哼哼地念道, “星海杯全国少年儿童钢琴比赛业余六组优胜……哦, 很牛逼嘛, 所以咧？”
顾展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把周永奕手里的奖杯翻了过来，黑色的底座朝着上方。
周永奕这才看见，在黑色底座的角落里，有一个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伤的痕迹。
那痕迹不甚清晰，但看上去像是个什么字。
周永奕眯缝起眼，对着光细细地瞧着：“X……S……”
一直沉默着的顾展忽而长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抬起眼帘：“X、S，萧晟。”
“？？？”
周永奕风中凌乱：“不是，萧晟？”
顾展略显浅淡的眼神在他的脸上逡巡半晌，这才肯定地说道：“是的，萧晟。”
周永奕看了看手里烙着“XS”的奖杯，又看了看顾展，半晌说不出话来。
“所以，那句歌词……什么‘我的名字烙在另一端’是这个意思？……也就是说，这个萧晟，就是那个‘萧晟’？”周永奕的思维都已经快要逆流成河了，舌头打结地艰难道。
顾展抬眼与他对视，半晌终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不是，哥们儿，你怎么不早说啊？”周永奕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坐到顾展旁边，巴住他的肩膀，“可以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顾展蹙眉，长睫再次垂下：“我没想到他是真的……我当时就没在意。”
“我靠，哥们儿，到底怎么回事儿？”周永奕疯了，追问道，“咱都认识多久了？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啊？该不会是你来H城之前的事儿吧？在B城？”
顾展点头，视线慢慢挪向了不知名的远处：“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六岁。有一次我参加比赛，获了奖。没错，就是你手里那个奖。我记得当时我身后有一个小哥哥，是另一个组别的。他长得很高，他还跟我说……说他喜欢我，长大以后要跟我结婚。我当时觉得可笑，就一笑置之了。后来，小哥哥借走了我的奖杯，但很快又还了回来。因为当时我很开心，所以没太注意，后来还是老妈发现，我的奖杯底座上有个疤……”
顾展笑了笑：“现在想想，恐怕是他把脖子上的坠子烧红了，烙上去的。”
周永奕噗嗤乐了：“当时他才几岁啊？心眼儿这么多？”
“按晟大的年龄算，当时应该是十岁左右。”或许是因为想起了过去的事情，顾展的语气里带了些感慨的情绪。
周永奕哦了一声，低头把玩手里的奖杯。忽然，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跳脚道：“等等，他也跟你求婚了？”
顾展：“……也？”
周永奕抓了抓头发：“那晟神呢？他的求婚又怎么办啊？他要是知道，他这趟差把媳妇儿出没了，还不得哭死？”
顾展：“……”
顾展：“这正是我要跟你说的重点。”
“什么重点？还有什么重点？我靠，我喜欢的idol搞上了我的哥们儿！这居然还特么不是重点！”周永奕暴躁了，咬牙切齿地跳脚道，“行，你说，还有什么重点？！”
顾展就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发飙。
等他终于激动完，呼哧呼哧坐下的时候，顾展指了指一旁的双排键电子琴道：“前段时间我编写的曲子你听见了吧。”
周永奕当然听见了，点头道：“听见了啊。”
“这曲子是晟神拜托我编写的，你知道吧。”顾展继续解释。
“知道啊，所以咧？”周永奕还没转过弯来。
顾展却不继续说了，对他挑了挑眉，做了个你自己慢慢想的表情。
周永奕看他不答，只好自己理清楚这里边儿的逻辑。他皱着眉，喃喃自语道：“这歌是晟神拜托你写的，结果今天在晟大的演唱会上被唱出来，然后他们的名字又都叫萧晟，所以……”
顾展看了过来。
“所以，他们俩，是同一个人！”周永奕手握着水晶奖杯跳了起来，大喊大叫道，“所以晟神才会第一句话就直接求婚！”
顾展刚要说话，谁知这几天被他们吵翻了的邻居终于不乐意了。
隔壁有人探出头来，在窗户外面吼了一句：“仲训唔训觉哇，你个扑街冚家铲！（还睡不睡觉了，你个哔——）”
周永奕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低声道：“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顾展看得心惊肉跳的，伸手把奖杯从他手里重新拿了回来，重新压回箱子底，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晟大啊！他跟你表白了也！”周永奕绝不允许他装傻。
顾展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半晌才如实道：“……我不知道。”
*
顾展蜷进被单里，睁着眼半宿没睡。
就这样翻来覆去地烙着饼，也不知道到了夜里几点，窗户上突然传来笃笃的声音。
唐楼这种老房子，住的人多了，半夜里发出什么怪声音的都有。
顾展估摸着多半又是哪家的邻居在搞事情，翻了个身懒得搭理。
可过了一会儿，窗玻璃上的笃笃声又响了起来，这声音持续不断，大有不吵醒人不停的意思，顾展这才翻过身瞧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吓出来一身冷汗。
他房间的窗外有一棵历史悠久的歪脖子古槐，每晚映在窗帘上的影子都是古槐那飒飒的叶片。
而今天，却不知何时映出来了一个人影，这道身影立于窗外，身材颀长，瞧不出模样，只能从映在窗帘上的英挺轮廓隐约瞧出来，是个男人。
“谁？”顾展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摸索着找到了墙角里的一根球棒。
“……是我。”
一个声音从外间传来，隔着玻璃，声音低低的。
“……”
顾展松开了球棒，眼睛都睁圆了。
是他？
他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不是，这里是二楼啊！
他是怎么悬浮在外面的？难不成他还会轻功？
“我只是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你要是实在不想见我，那我说几句话就走。”
萧晟见房间里迟迟没有动静，垂下了头，用手撑着窗台说道。
“顾展，今天……其实……”
萧晟的话还没说完，玻璃内侧的白色窗帘忽然在眼前被分开了。
透明的窗玻璃里，正是顾展那近在咫尺的脸。
这张脸和小时候一样，白皙、干净，就连眼神也依旧如那时候一般的清澈，好像这十五年过去，他依旧不染纤尘，还是那个被顾家保护在羽翼之下的小少爷。
萧晟伸出手，把指尖贴在玻璃上，隔着窗户描了描顾展的轮廓，想说话，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在大半夜跑到这儿来的，他只知道在演唱会结束的时候，他就逼着艾伦立马开车带他过来。
一路上发生了些什么他已经全然想不起来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站在了这棵老槐树的树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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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晟：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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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的伏笔其实在第一章 就已经埋好了哈哈哈哈结果26章才终于写出来，龟毛作者真是太开心了【开心得摔桌子
虽然因为笔力的问题，并没有把我心里的完美景象表述清楚，但……暂时先酱吧【后悔地把桌子又拼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