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那男人会拿出什么他亲手制作的个人等身雕塑之类的来恶心他, 但出乎意料的,他只是拿过来一张单子。

  辛禹暗暗送一口气, 想着还好,可能只是他写给自己感情真挚的情书而已。

  那男人缓缓蹲在他身前,脸上是因为过度兴奋而漫上的潮红。

  “我知道你很喜欢我, 但你可不可以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感情。”辛禹开始好声好气地劝他。

  那男人跪坐在他面前,手中握着那张单子还在微微发抖。

  “这个,我一定要给你看。”那男人说着,瞳孔扩大。

  接着他将那张单子颤巍巍举给辛禹看。

  是一附院的诊断报告书。

  在结论一栏中写着几个字。

  当辛禹看清那几行字时, 一瞬间, 整个世界都在他身后崩塌——

  抗体联合核酸检测呈阳性。

  换句话说,这人已经被确诊为艾滋病……

  辛禹瞬时瞪大双眼,几乎是尽全力向墙角缩去。

  那男人望着辛禹, 因为他这一明显的躲避举动而稍显失落, 他慢慢放下手中的报告单, 接着忽然抬手将辛禹从地上拖起来。

  “亲!生了病就要去治,我不是医生你找我也没用啊!”辛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

  他死命挣扎着,但怎奈手脚被绑的结实,又是宅男体力,于是几乎是轻而易举的就被那男人拖到了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

  那房间里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陈旧的吊灯在天花板上一晃一晃, 映照出他极其阴森的一张脸。

  辛禹惊恐望过去,就见一旁桌子上放着一只托盘,托盘中有几根针管, 针管里漫着殷红的血液,还有几丝顺着针管外壁流了下来。

  辛禹明白艾滋病的传播途径主要是液体传播,但这人就像一个□□,光是和他共处同一屋檐下辛禹都觉得怕得要死。

  “你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啊!别这样!”辛禹这会儿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那男人将他推到一边的床上,接着慢慢脱掉西装外套,笑得阳光灿烂的。

  “别怕,不会很痛哦,我会轻轻的。”那男人笑着,从桌子上抓起一根装满血液的针管。

  “我为了见你一面,一直在勤勤恳恳地工作赚钱,可是我那个毫无良知的老板,竟然让我陪客户睡觉,可是,可是那个客户,他有艾滋病啊……”

  那男人说着,眼眶渐渐发红。

  他迷茫地望着自己长满红斑的双手,忽然捂住了双眼,就这么跪在辛禹面前,泪水顺着指缝滑下……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想当面和你说一声喜欢你,为什么付出的代价,却是生命呢?”

  辛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人是有点可怜,为了区区一点分红甘愿□□,为了见自己一面的确是付出了太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艾滋病不似其他不治之症,它有着极强的传染性,所以在生命的尽头,他甚至没有一个愿意陪他走完这一生的人。

  “不如,不如你陪我一起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太害怕了。”

  那男人几乎已经陷入癫狂,他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他慢慢凑近辛禹,试图离自己的梦近一点,再近一点——

  辛禹不自觉瞪大双眼,几乎快要窒息了。

  接着,那男人伸手抚摸着辛禹纤细的脖颈,眼神中是难以遮掩的迷恋。

  他举起手中装满自己血液的针管,虽然在笑,但是眼泪却一直流不停。

  “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

  指针指向十二,辛禹还没有回来。

  此时严汐文感觉心跳得特别快,总觉得好像有事要发生。

  “这死小子到底跑哪去了,电话也不接。”辛智抱着手机,心中也莫名涌上一股不安。

  这时候,门铃响了声。

  辛智还以为是这小子终于疯够了知道回家了,于是便骂骂咧咧去开门。

  结果一开门,门口站着物业的经理,以及两个警察。

  “您好,请问这边是辛禹先生的家么?”那警察敬了个礼,恭恭敬敬问道。

  辛智愣了下,缓缓点了点头:“是辛禹的家,请问你们……有什么事么。”

  一瞬间,什么杀人抛尸的新闻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辛智忙拉住那名警察大力摇晃着:“该不会是我弟弟出什么事了吧!”

  那警察挣脱开她的手,笑道:“没有,我们是江上罗兰案的调查组,这次是特意登门拜访,因为上次有些事情没问明白,这次过来问个清楚。”

  辛智一听,这才稍稍松一口气。

  她让开身子,将警察请到家中:“你们先进来吧,我弟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还没回来。”

  那警察看了眼手表,道:“麻烦您能通知他一下么,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马上赶下一家。”

  辛智望着手机中弟弟的联系方式,略显担忧道:“我也联系不上他啊......”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严汐文也从辛禹的房间中恋恋不舍地走出来,看到警察,先是一愣,接着便意识到哪里不对头,忙冲过去:

  “怎么了,是辛禹出什么事了么?!”

  警察内心OS:为什么这一家人看起来都不太聪明的亚子。

  待警察又解释了一遍来意,严汐文这才稍稍松一口气,但还是不放心:

  “刚才我和他一起从外面回来,他先进了小区,我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也跟过来了,但是没看到他从小区里面出去,这边可是住着他的朋友之类?会不会是去朋友家了。”

  辛智想了想,摇摇头:“我们刚搬过来没多久,而且这孩子你也是知道的,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有什么朋友。”

  “那真的很奇怪呢。”

  “不对,不对。”这时候,一直站在一边沉默的物业经理却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不对?”严汐文问道。

  “前两天我们收到业主投诉,说近期出现一名奇怪的男子在小区里来回闲逛,而且一站就是一晚上,我们当时也派人看了下,那男人说是等朋友来着,但是今天似乎没见到人?”

  此话一出,旁边两名警察瞬时警觉起来:“现在也没在么?”

  “会不会是.......”那物业经理犹疑问道。

  “应该,应该不可能吧,我弟弟他一个大男人,别人绑架他做什么。”

  “我先去调一下刚才的监控,安全起见,这种事不能抱有侥幸心理。”扔下这么一句话,物业经理便急匆匆向监控室跑去。

  而此时,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特别是听到物业经理说有这么一号奇怪的人存在之时,严汐文更是坐立难安。

  他掏出手机,再一次拨通了辛禹的电话号码,可是那边依然提示无法接听。

  正当严汐文打算先出去找找时,那物业经理回来了。

  即使是严寒天气,可他的脑门上还是沁出了一层薄汗,然后上气不接下地说道:

  “我觉得,你们还是赶紧过去看看,事情,不太对啊......”

  ——————————

  警车呼啸而过,疾速穿过空旷的大街。

  “定位是定位在这里吧。”其中一个警察看了眼导航,不确定地问道。

  这时候,坐在后排的严汐文看到了刚才在辛禹家小区门口差点撞到自己的那辆车,焦急喊道:

  “肯定是这里没错,这辆车我见过。”

  “做艺人这一行是很容易得罪人,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惹上祸端,有些人也莫名其妙的,特别是那些黑粉,恕我直言,辛禹先生该不会惹了什么人吧。”那警察停好车,却不急着上去。

  “看你不顺眼的多了,有时候就算你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还是有那看你不顺眼的人,错的不是艺人这种职业,而是那些是非不分的偏执狂。”

  严汐文说着,委身下了车。

  “先不急着上去,我们先观察一会儿。”那警察出声喝止道。

  “再观察下去黄花菜都凉了。”严汐文可不管那么多,在他眼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辛禹重要。

  太恐怖了,直接把人迷晕弄走,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严汐文压低鸭舌帽,进了那破破烂烂的楼道,长腿一迈径直上了三楼。

  来到目的地门口,严汐文极没耐心地敲敲门,但是敲了将近十分钟也没人过来开门。

  这时候那两名警察才姗姗来迟,随之而来的还有满脸焦急之色的辛智。

  “什么啊,到底在搞什么啊。”辛智现在浑身都在发抖,小脸煞白。

  “姐姐,别着急,一定没事的。”严汐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一颗心却已经提到了半空。

  “没人开门么。”那警察问了句。

  “没有啊,你们赶紧想办法把门踹开吧。”严汐文说着,低头看了看门缝,“里面有灯光,肯定有人在的吧。”

  那两名警察互相对视一眼,接着达成了共识。

  “往后退。”那警察说着,抬腿冲着那扇木门便是一脚。

  总之没踹开就是了。

  气氛稍显尴尬,严汐文看不下去了,推开那名警察:“让开,我来。”

  说着,他抬起自己的大长腿,狠狠一脚踢在门上。

  大门轰然打开,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一声响。

  “辛禹,你在哪!”严汐文火急火燎地跑进去,四处张望一番。

  接着他发现了墙上贴满的辛禹照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看来这人把辛禹绑过来不为别的,就是单纯他妈的变态。

  倏然间,严汐文似乎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声,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力推开门——

  眼前的一幕令他惊呆了,甚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那暗红色的房间内,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入眼便是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以及四肢被绑起来紧紧缩在角落里瞪大惊恐双眼的辛禹。

  严汐文捂住嘴巴,呕吐感铺天盖地袭来。

  那两个警察见势赶紧将那个男人从床上揪下来,手铐一铐,那男人手中装满献血的针管,应声落地——

  “小禹,小禹你没事吧!”辛智赶紧跑过去想帮辛禹解开捆住手脚的绳子。

  “别过来!”但意外的,却被辛禹猛地制止住。

  辛智双手僵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了,我过来了,不要怕。”严汐文说着,脱下外套,想过去给辛禹披上。

  “别过来,求你了。”

  又是一声略带哀求的拒绝。

  严汐文双手还举着衣服,眉头紧蹙,他料是辛禹受了惊,于是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尽量放轻声音哄道:

  “是我啊,不用怕,我来找你了。”

  “别过来,求你了。”辛禹说着,眼泪瞬时流下。

  以及脖子上殷红的血液,也缓缓流下——

  他咬着下唇,小脸都皱作一团,泪水沾湿了胸襟。

  “这样,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而那个变态男,即使已经被扣上了手铐,还不忘回头用那种迷恋的语气说道。

  “说什么呢,你他妈自己在牢里欢度余生吧。”严汐文怒骂道。

  那男人望着严汐文,上下打量一番,讽刺地笑笑:“你真可怜。”

  “疯了吗,说什么呢。”

  那男人摇摇头:“到现在还在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疯的人恐怕是你吧。”

  一声冷笑,伴随着警察“走”的呵斥声,那男人渐渐消失于众人视线中。

  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这寂静的夜,几个医生跑上来,见到这场景,马上察觉不对。

  其中一个医生不小心踩到了那张诊断书,忙从地上捡起来看了眼。

  “艾滋病......注意点,这人是有艾滋病的。”

  听到这句话,几乎是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

  而严汐文,此时心中的震惊,犹如湖面忽然激起的涟漪,层层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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