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其它小说>志怪者(下)>第101章

  幻灯片再一闪,毫无预警出现一具肮脏腐败的尸体。

  “这是我们所知的第一起案件,死者吴晶晶,女,十四岁,生前与父母弟弟住在北京西郊红云村的一栋自建房。其母称,12月21日早晨她去屋里喊子女起床,发现两个小孩失踪了,中午11点,儿子自行回到家中,与此同时,女儿的尸体在三百公里外石家庄某县城河中被发现,死于溺水。警方调查显示,孩子失踪时家里大门和院门都从里面闩住,且没有外人入侵的痕迹,换言之,这是一起密室失踪案。死者弟弟说,当天夜里他正睡觉,看到一个影子站在床前,将他们姐弟二人背了起来,他动不了,无法呼救,再醒来时自己躺在离家不远的马路边,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下面是第二起案件。”

  杜沙简洁地介绍完几宗案子,和失踪溺水相似,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死亡事件,死者生前与工蜂志愿者并无任何瓜葛,看不出作案手法,更猜不透杀人动机。

  “情况就是这样,各位有什么问题。”杜沙关了幻灯片,门口的士兵打开顶灯,一时亮得刺眼。

  一个穿夹克的男人随便抬了抬手:“我问三个问题。刚才你说那些工蜂获得了异能,异能是指什么,还有工蜂是怎么逃出去的,最后,什么是蜂群计划。”

  “关于蜂群计划及具体实验得问柳教授,他是第一负责人,我只能回答第二个问题。”杜沙言简意赅,“12月20日23时,工蜂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了实验组某科研人员的行为,利用他盗取柳教授的权限卡,带他们混出了基地。”

  提问的男人在纸上记了几笔,催促柳教授:“到你了。”

  柳教授阴阳怪气地丢出二字:“保密。”

  “呵。”男人嘲讽地嗤笑,“这次是中科院出了岔子,让别人给你们擦屁股,我劝你还是配合一点。”

  柳教授从鼻子里哼一声:“工蜂跑了是军方的安全漏洞,跟我课题组有什么关系?蜂群计划可是国家机密,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泄露出去?我丢了一只钱包,报案让警察找回来,警察能趁机问我家里有多少存款吗?”

  这句话把提问者噎得不吱声,会议室的气氛更僵了三分,杜沙等待少时没人发言,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电钟:“今日已晚,各位先回去拟定追捕方案,明天早上九点之前呈给我们。中士,带他们去招待所,按贵宾待遇安排。”

  这一句贵宾待遇当真不低。

  套间里除了客厅餐厅吧台这些标配,主卧的隔壁更是为屋主的贴身保镖配备了两间警卫室。

  归心堂一行六人围坐客厅,唐守城从包里掏出了牛皮纸文件袋,卫远扬瞥见上面的“机密”红章吃了一惊,问他是怎么把这玩意带出来的。

  “这不是刚才的文件。”唐守城拆开封条,取出一叠发皱的档案递给五人传阅,“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蜂群计划于2004年正式启动,保密级别为一级,几乎所有实验都在这个基地的实验室秘密进行。三年前,柳教授设想了这个僵尸实验,需要一个孤岛作为场地,就把地点设在了华中分院,由特种信息部的科研所负责,后来韩部长倒台,科研所被归心堂收编,这一部分机密文件就到了我们手里。”

  依巴索随意翻了翻,将文件传给谢宇,后者刚刚扫过几页就了然地哼笑一声。

  “我靠!”卫远扬反应比他强烈得多,“原来科学岛的僵尸是这么回事!老齐你又忽悠我!”

  唐守城有些意外:“二位也知道UV-32的事?”

  “略有耳闻。”谢宇一页一页浏览着,掠过一张志愿者名单。

  “不会吧!”卫远扬眼疾手快地翻回去,瞪大眼睛指一处,“这个杜义群!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无头司机!还有这个窦文杰,是他那个失踪的表弟!”

  “无头司机么,我倒是听清洁所的人说过这件怪事。”花河回忆着,“去年这个杜某报名当上志愿者,被注射了UV-32,起初没有什么反应,几天过去却渐渐丧失理智,变得疯疯癫癫。那天夜班,他开着出租上路,听到后面的车按了几下喇叭,当时他神志不清,把头伸出窗外去看,谁知对面一辆卡车加速超车,两车相蹭,被撞飞了头颅。然而由于UV-32的作用,杜某的残躯没有及时死去,继续开着出租穿梭在大街小巷,清洁所的人接到报警,立刻追踪到那辆出租,并找回了滚落绿化带的头颅,连同他住所内可能的证物一起销毁了。”

  “那他表弟呢?”卫远扬追问。

  谢宇不带情绪地念:“受试者注射UV-32,28分钟后死亡。”

  “靠,这什么CAO/蛋实验,根本是草菅人命!” 卫远扬立刻不顾场合地大骂。

  谢宇不置可否,直接翻到最后读道:“实验结论:1、UV-32的间接感染证明瓮孔达存在;2、不同个体与瓮孔达的易和性H差异较大;3、易和个体特征见下表。”

  再往后却是撕断的半张白纸。

  “后面的内容已然丢失,我们拿到手的资料只有这么多。”唐守城说。

  “瓮孔达……”谢宇一字一停地重复。

  “什么鬼玩意。”卫远扬抢过实验报告来回翻了好几遍,连个名词解释都没有。

  “可能是某个具有神秘力量的物体吧。”花河推测,“科学岛上本来没有僵尸,也没有UV-32病毒,隔离者却因为相信它的存在出现了被感染的症状,甚至让自己的血液也产生了病毒的功效,得以间接感染完全不知情的志愿者。可以说‘相信’使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东西成为了现实,而这个过程,就是通过瓮孔达的力量实现的。”

  “托马斯定理。”谢宇立刻接上,“如果人们把某种情境定义为真实,那么这种情境就会造成真实的影响。不过这只能形成主观的心理影响,无法创造出客观物质。”

  花河闻言一笑:“在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几乎没有谁还坚持着这种狭义的唯物观。”

  谢宇推了推眼镜:“我不会轻易推翻长期建立起的认知模型,但如果它的确与事实相悖,我会及时做出修正。”

  “那么你如何解释间接感染这件事?”花河问。

  “排除‘受试者期望效应’的干扰,那只有一种解释:就像善鼎族的鼎文可以‘改变历史’,心理影响是超越时空存在的。虽然我对神鬼之说不敢苟同,却能轻易接受科幻的说法,例如人类一直生活在虚拟的矩阵里,通过后颈的接口与某个母体相连,那么当程序出现BUG,个体思维互相影响就不足为奇。”

  卫远扬挠了挠后脑勺:“你这是《骇客帝国》啊。”

  “谁又能证伪呢?”谢宇信手翻着桌上的实验报告,“最初听到蜂群计划,我就对这个名字非常在意。蜂群二字很可能源于蜂群思维,意指一种集体思维模型,即点与点高度联结、实行信息共享的云系统。打一个比方,如果人类的大脑是一台台独立计算机,蜂群计划的就是要用Wi-Fi把它们连接起来,让个体间共享记忆和思维,实现云存储和云计算,届时人类的智能将实现质的飞跃,进化为一个新物种也不是没有可能。”

  卫远扬消化了一下这段话:“按照你的说法,瓮孔达就是那个Wi-Fi了?”

  “也可能是无线猫。”谢宇比喻。

  “那易和性H就是指‘带宽’吗?”花河说,“这个比喻倒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