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维扬愣住了,他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样一句评论,一时无言以对。

  林齐看了看王景宁:“嗯,有点意思,你说的没错。”

  戚维扬看看他俩,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林齐摆摆手:“王局长跟我说来着,如果能解除苏笏的嫌疑,建议把你们纳入这个临时破案小组。我看,可以试试嘛。是吧,小刘?”

  刘队长勉为其难地应了一声,看起来不是很服气。 

  “不过,只能参与一部分,证据必须由我们做好检测,妥善保管,不能全部参与。毕竟嫌疑还是没有完全排除。”

  “也就是说,您这里拥有细节是否告知的最终决断权?”

  “嗯。没错。怎么样?”林齐笑弯了眼睛。

  戚维扬嘴角上扬:“听起来不错。”他眼珠一转,“不过,芮丹的那件事怎么说?我当然明白这事儿可大可小,但总不好让嫌疑人东查西查吧,不管是什么嫌疑。” 

  林齐摆摆手:“芮丹这事儿,不管大小,都不归我这里管了。它是纳税大户,经济支柱,市里面当然要保。至于怎么保,不会通过我这里。我这里能做到的是,说失窃也好,破坏也好,要有证据,而且能经得起查。我们现在说的,就是温泉公馆这个案子。” 

  林齐等于告诉他,即墨市局不会因为市里的压力在芮丹这件事上压他们一头,不偏不倚,公正对待。说到这一步,也就可以了。 

  戚维扬颔首:“明白了。成交。” 

  他看看王景宁:“别的我也不问了,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但就这个案子,既然我们算是参队了,大致信息总可以共享吧。您到底是为什么来的?” 

  王景宁直打跌:“我真是休假。王晨灏不是要调去北京吗?我趁着还能说上话跑跑关系,在张戈理那儿听到即墨市局这边打电话说举报信的事儿。张戈理让我有空过来看看,我一想反正要休假,索性提前两天。这不过来就碰上芮丹制药这么一档子事儿。” 

  戚维扬心想,我要是问你侄子是不是在这事儿上也掺和了一脚估计你也不会说,也罢,解决一桩事一桩。 

  既然话说开,也就不存在什么遮遮掩掩了,戚维扬大大方方地说:“我问张书记要过案子的细节,我记得温泉河里的那具女尸死亡原因是心脏衰竭,也符合她有心脏病的情况。我还跟苏笏讨论过,因为两人毫不相关,当时我们都不认为这起案件和史翘翘遇袭的事情相关。可是王晨灏拿来了骆丹的毕业论文,论文背景正是和排污有关。而陈雷……我相信你们也调查了,他所在的公司被兼并的情况。如今又来了这么一通奇怪的电话,也许,这看似不相关的二者其实是一个案子?”

  刘队长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确实这两起案件我们刚开始是考虑相关性的。因为距离比较近,相隔时间也不算太远,大家更倾向于这实际是一起案子。然而初步尸检的结果是心脏衰竭,加上……”

  “加上嫌疑人苏笏对这个案子没有作案时间。”戚维扬咂巴了下嘴,几乎没怎么费心把话语中那股不无遗憾的语调去了。

  刘队长没有接他的话茬儿,接着说道:“那么现在综合各方面考虑,我也同意把这两件案子合并为一个——”

  提示音响起,他停下,看向戚维扬。

  为什么不把手机设为静音?这个错误犯了不止一次了。医生在心里咬牙切齿,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装作选择性耳聋,只好认命地从兜里拿出手机,一边还在想要不要若无其事地说“又是中介发的骚扰短信”什么的蒙混过去。

  他的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眨了眨眼睛,举起朝对面的三人晃了一下:“真的是垃圾短信。”

  他觉得这些人会相信他,因为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表情比他们更郁闷。

  然后第二条短信提示音响起,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塞回了兜里。

  “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即便芮丹制药的确通过深井排水把有毒废水排到地表深层,这是让一个人消失能解决的事情吗?骆丹的论文以这个为方向,而且这个方向并不是单一的排他性的,因为我们心里清楚,全国大部分地下水都被污染了,而这里关于深井排污的议论也不在少数,既然张戈理都知道了。那么骆丹手里是不是有更明确的、更有杀伤性的资料呢?否则仅凭这一点实在不应该动了杀意。”

  他清了清嗓子:“既然已经参与进来了,我想咱们可以互补。如果有对芮丹排污的进一步资料苏笏可以提供你们,相对的,温泉公馆两起案子的情况我们也想知道。”

  “你们?”

  戚维扬扬了扬下巴:“我觉得应该在门口,听到汽车的声音了。”他看了看王景宁:“和你侄子一起,我猜。”

  手机上第二条短信。

  

、番外55

  55 

  

  不像王晨灏,衣服袖子拧着,肩膀上有几块碎玻璃渣滓,手上还有几道划伤,一看就是经过一番恶战。苏笏进来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体面的,至少高领衫很齐整,头发也没有像小王警官一样四处乱翘,不过考虑到他头发的长度,也很难达到就是了。 

  “......因为车间外墙的数根水管汇成一股埋入地下,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下水管怎么用的了那么多?再细看就明白了,都是从车间走出来的小细管,上端的连接只是空幌子,挡板里面是没有水管的。我们找人拿到了院内设计的图纸,走管的下面根本没有下水管道。这样一来就清楚了,苏笏说那个简易房修的地方奇怪,果然就是为了遮掩打好的地下井。井口只有15公分宽,我用手电筒照下去也望不到头,但是能看到井下有一个很细的管子,污水应该就从那个管子排出去。可惜,就是运气不好,离开的时候被看见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大动静。”王晨灏说完,看了看他叔叔,又补充了几句:“不过我们拍了照片,他们赖不掉的。” 

  刨去王晨灏的心理表述和感情抒发,还原起来就是:苏笏上午去的时候在制药车间前那片空地的简易房附近发现了纰漏,下午和王晨灏说起的时候两人一拍即合,冒充送货人员进入芮丹,结果发现水管正是从栅栏那头的制药车间埋入后从地下走管,直通草坪掩饰的井口。 

  苏笏避开戚维扬的目光,垂着手,侧身靠墙站着,相比王晨灏略显激动地描述这场小小的“冒险”,似乎有些冷淡。在王晨灏叙述的期间一句话也没有接,说完也只是简单地点了个头,仿佛这事儿已然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一样。 

  林齐看看这个马上就要调走的跃跃欲试的下属,又看看王景宁,微微一笑:“看来把跟排污这条线给你有点儿大材小用了,查的不错,有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线索?” 

  “其他的线索?”王晨灏想了想,摇了摇头,“别的倒没什么特殊的,但他们是挺紧张的,追我们的时候都用上铁棍了,躲避的时候直接就把旁边那扇玻璃打破了,弄我这一身玻璃渣子。”他说完看了眼苏笏:“身手不错,要不是他帮我挡那一下,铁棍肯定招呼我身上了。” 

  听到褒奖,苏笏也是淡淡的,不置可否,王晨灏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