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意思。”宋凉因为有人能理解他想说什么而大松了一口气,“总之,不出意外的话下次投票应该是明天的同一时间。”

  桌子上的书如实记录下了结果,鹪鹩的名字被写下来又划去明明白白的昭示着这是一个错误的结果。

  夜晚并不是一个适合继续调查的好时机,这样黑漆漆的环境似乎总是给人一种有危险潜藏在附近摩挲着爪牙伺机而动的感觉。告别了沈岫和徐光两人,程月疏打开了房门。左手边的房门上刻画着蓝玫瑰和歌唱的夜莺,他偏头去看的这么大一会儿功夫,身后传来了一阵拖拖沓沓的脚步声。

  宋凉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衬衫,他难以抑制的打了个呵欠,眼角还噙着泪。

  手按在门上停了一瞬,没理会指南在他脑海里嗷嗷乱叫,程月疏一直都没等到身后的人开口,于是他只好问到:“怎么了?”

  大概是嫌碍事,宋凉把袖口挽上去了一点,暴露在外面的独属于男孩子的细瘦手腕上露出突出的硬硬的骨头,他腕上带着平常用来扎头发的黑色头绳,在苍白的过分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哥哥。”

  他微微扬着头,黑亮的一双眼睛被偏长的细碎额发打散了光芒。

  沈岫趴在房门拉开的一条缝上,悄悄竖起了大拇指。

  Good Job!

  等到程月疏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宋凉已经睡着了。床头上开着一盏小夜灯,幽幽的光芒闯进夜里,倒显得不那么孤独了。宋凉睡觉的时候总喜欢缩成一团,又老实又不占地方,就连呼吸也轻轻浅浅的不吵人,他几乎每次都是一沾枕头就睡了,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给别人留。程月疏心道他心也是真大,一边把他搭在被子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

  “程程。”

  指南喊了他一声。程月疏收回了手,低声问到:“南南?你还没休眠吗?”

  指南道:“我找到点东西,为了避免明天一早起来忘了得先告诉你一声。”

  ……这理由也太真实了。

  “这一层,C-07层由两个世界构成。小说里面和外面都属于这一层,而攻略的关键,不是这本小说。”指南说到后面,声音像是被电流干扰了一样发出滋滋啦啦的杂音。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小心。”程月疏把掌心贴在自己额头上,指南应了一声,飞快的与他模拟击了个掌,然后便赶在系统扫描到她之前陷入休眠中了。

  “07……小说外面的世界么。”程月疏看了一眼隔着纱质窗帘照映进来的惨白月光,缓缓遁入了黑甜的梦境。

  这一次没有似是而非的模糊记忆涌来,仿佛黑暗只是闪过一瞬间,转眼就天光大亮。

  他离开时看了一眼还睡的香甜的人,宋凉的衬衫有点不合身,领口蹭开了些,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程月疏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洗把脸。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沈岫看到他这么早就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格外惋惜的叹了口气。

  然后这一整天,指南都没有出现。程月疏莫名有些心神不宁,她昨晚其实有些反常,像是要赶紧把知道的事情交代完一样,她是不是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会出现,所以才会在完全与自己断开联系之前把该说的话说完?

  他陷入纷杂的思绪中,直到沈岫叫了他好几声之后才回过神来。

  “程程你没事吧?”沈岫担忧的问。

  “没事。”程月疏笑笑,“刚刚在想事情,你说了什么吗?”

  沈岫道:“我是想问今天要调查什么比较好,完全没有思路啊!”

  “嗯……”程月疏刚张了张口,突然被头顶传来的什么声音打断了一下,随后他接着说到,“我想调查一下夜莺,有点在意的事情。”

  沈岫短短的‘啊’了一声,然后低声问道:“那个……只要不被看到卡面就不算出局吧?”中和一条规则说白了就是为了防止玩家抱团借刀杀人,但如果不看卡面的话,凶手当然也有可能会说谎,所以大家也没法确定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

  见程月疏点头,她轻咳了一声,悄咪咪的说到:“我就是夜莺啊。”

  尚未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就被头顶一阵一阵的喧哗吵闹声分散了思绪,宋凉刚洗完脸,发丝上还有点湿漉漉的,他极其不耐的摔上房门,巨大的撞击声让吵闹声暂停了几秒,但紧接着又肆无忌惮起来。

  宋凉有点烦,这种烦躁的心情追溯起来是在他睁开眼睛没看到人的时候萌生的。那些人也算是运气不佳撞在了枪口上,按照这种事态继续发展的话,他们存活的概率基本为零。

  但万事总是有转机的,比如在程月疏问他怎么醒了,是不是出门的时候吵到他了的时候,那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奇迹般的抹消了些。宋凉咬着发绳把头发拢到脑后扎起来,这让他看起来相较于往常那幅病恹恹的样子要精神许多,但还是烦。

  “啊——!!”

  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穿透玻璃窗,沈岫手中的杯子没拿稳,红茶洒出来一些沾在了衣服上,不过她这会儿也懒得去管,只惊讶的问到:“这,这声音是许颜吧?”

  他们三人到屋顶上的时候,徐光已经在那里待了有一会儿了,也不知道他在这看了多久,却也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除了魏凌和周益生以外的所有玩家都聚集在这了,屋顶本就不是能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这下子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许颜被一个男人按着脖子,她的脸因为窒息而涨的通红满是痛苦的神色。男人穿着裁剪得当的西装,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发型被风吹乱了,此刻正一脸怒意的大声叫嚷着什么。

  “那个男人叫高洋,昨天‘死’的那个高河应该是他弟弟。”徐光瞥见他们上来,稍微解释了一句,顺带着无视了沈岫那写满了‘你怎么又知道了’的眼神。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引导他们害死阿河!”

  许颜被掐着脖子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助的摇着头,她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可男人丝毫没有想要放过她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