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禁忌会是这个？
许术与马老六对视着, 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他心中微惊，要说禁忌是这个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他是想帮那条狗, 又不是想虐它。难道在这场游戏里, 做好事的人反而才会死？
正想着，那神情怪异的马老六却忽然笑了一下：“好, 我把它栓到屋里来。”
大黑狗瑟缩着被拉了进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马老六在旁边的缘故，它这次并没有再咬人。
不过马老六还是把链子栓短了点，以免它突然攻击许术他们。
堂屋里烧着炭盆十分暖和, 大黑狗在片刻的颤抖之后就逐渐恢复过来，舒服地蜷缩在墙角睡了过去。
没多久王鹏也回来了，天色很快黑下去，马老六便又叫了他去帮忙做饭。
好在今晚的菜是素的, 连炒菜用的油也是菜籽油，三个玩家总算是能放心的吃上一顿。
下午六点多钟, 外面的天几乎就快黑透了。
这里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马老六给三人安排好了房间, 就自己回房间睡觉去了。
临走之前还再次叮嘱了三人, 晚上九点之后不要出门。
许术问了一下上厕所的问题，他愣了愣，指着大门说：“我说的是大门，你要是愿意，整晚待在院子里都行。”
王鹏拍了下脑门：“竟然是这样！”
不过这倒是告诉了他们一件事, 那就是如果晚上要发生什么事情的话, 应该只会在村中房屋之外的大路上，不会发生在住户家里。
马老六家的房子的确挺大, 除了他自己的睡房外，还另有三间，他们三人可以一人睡一间。
其中一间是在堂屋左侧，王鹏就睡在这里。
另外两间在四合院左右两边，一间跟厨房相连，一间靠近门厅，旁边就是厕所。
许术睡的就是靠近门厅这间。
虽然房里的炕没有烧起来，但马老六从村里其他人家中借来了电热毯，给他们一人铺了一张，倒算是服务周到了。
许术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本以为很快就能睡过去，却没想到他竟然怎么都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白天季川说的话，还有他坐在炭盆边，抬头问他时的样子。
许术叹了口气，又翻了个身，心念一动，拿出双生玉佩来，在手中紧紧捏了好几下。
突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似有若无地响了几下。
他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侧头望向房门，等了片刻，又听见了响声，这才赶紧起身过去。
许术贴在门后，低声问了一句：“是谁？”
“我。”
他愣了一下——是季川的声音。
“开门。”季川又说。
许术的手搭在门锁上，有点犹豫。
外面真的是季川吗？如果是鬼怎么办？
而且就算真是他，他这大晚上的过来干什么，想杀人吗？
这门谁还敢开啊？
许术想了想，低声说：“有什么事吗，明天再说行吗，我都睡了。”
“当然有事，”季川说道：“只有晚上能做，快点。”
许术：“……你想干什么？”
外面安静了片刻，才传来季川的声音：“不是杀你。”
许术迟疑几秒后，还是开了门。
房门刚打开一条缝，一阵冷风便猛地灌进来，冷得他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季川跨进门来，有些不满的皱着眉头：“再不开门，我真要杀你了。”
许术干笑：“我这不是怕有鬼冒充你来杀我吗，不是故意的。对了，你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季川侧身，朝与大炕正对着的那扇窗户望去：“只有这里能看到。”
那扇窗户外，就是村中的大路。
许术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个。”
既然晚上会发生的事情只出现在房屋外面，那从这个地方倒是有机会能看得到。
不过，他问：“那你怎么不直接选这间房？”
分房间的时候，他记得是季川先选的，剩下的这间才归了他。
季川咳了一声，一边走向窗口一边说：“当时没想到。”
窗户前挂着
的窗帘是用旧床单改成的，拉开窗帘之后，那两扇玻璃窗上还贴着两层旧报纸。
季川摸出一把小刀，弯着腰在窗前小心地将报纸从边角处揭开了一些。
为了不损坏报纸，这个过程进行得极其缓慢，他不得不一直躬着身体，姿势十分难受。
许术把房里的椅子搬过去放在了他身后：“坐着弄吧。”
季川回头看了他一眼，张了下嘴，还没说出话来，许术便道：“没事，搬个椅子而已，不用谢。”
季川面无表情：“我是想叫你把被子拿过来给我用。”
许术：“……你还真是不客气，电热毯要不要啊？”
季川想了想，摇摇头：“不方便。”
许术心道：那要是方便的话你还真打算裹到身上去啊！
等到他将被子拿过来的时候，一小片报纸已经被季川揭开，露出了下面的透明玻璃。
季川把被子裹在身上，坐在窗边沉声说：“再拿张椅子过来，今晚别睡了。”
许术认命地出了趟门，把门厅里的椅子搬进来，与季川并排而坐。
一张被子两人各扯着一头，就这样坐在窗前，静静地盯着白茫茫的窗外。
实在是……太无聊了。
许术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呵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脑袋一歪睡了过去。
季川望着窗外看了许久，逐渐感觉小腿有些发麻，便稍稍动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许术正仰着头靠在椅背上酣睡。
他似乎有点冷，双腿蜷缩在椅子上，手还紧紧抓着被子一角，尽量把脖子盖在了里面。又因为睡姿的关系，他微微张着嘴，睡着睡着口水就流出来了。
季川嫌弃地朝旁边挪了一点，想了想，又伸手戳了下他的脸，口中道：“起来，不准睡。”
许术被他戳得脑袋一偏，顿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下意识抹了下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季川掀开被子站起来，神情冷淡：“好好看着外面，我出去一趟。”
“去哪啊？”
许术才问完，人就已经转身走了。
他耸耸肩，掀起报纸朝窗外看去，只见外面依然和之前一样一片雪白，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有点怀疑，今晚外面真的会出什么事吗？
两分钟后，季川抱着一张被子回来了。
他将被子扔在炕上，转头向许术道：“去床上睡。”
然而许术却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甚至原本裹在他身上的被子都掉在了旁边，他也没心思去管。
此时的他仿佛变成了一座雕像，保持着右手掀起报纸，盯着窗外看的动作，纹丝不动。
季川眉心一蹙，迅速跑向窗前，紧接着，也看到了那足以让人呆滞的场面。
外面雪白的地上有一条黑狗。
很大的黑狗——大约有一辆面包车那么大！
而最令人震惊的却不单是它的体型，还有它颈部之上的三颗头颅！
那三颗……竟然全是人头！
从季川和许术这边，只能看到人头的侧脸，粗略看去，这三张人脸应该都是不一样的面孔。
他们似乎还分别有不同的意识，一只在看着左边，一只在看着前面，还有一只……稍稍转过头，朝他们的方向望了过来！
季川和许术几乎同时缩回头按下了报纸，却并不能肯定那东西到底有没有见到他们。
两人看向彼此，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明显的震惊之色。
这时候也不敢再马上去看窗外了，二人甚至都不太敢出声说话，等了好一会儿之后，许术才低声问了一句：“我刚才应该没眼花吧？那是个什么怪物？”
季川摇摇头，道：“它从左边来，向村里走，想去哪里？”
许术皱眉：“你注意到了吗，它虽然体型很大，但是完全没在雪地上留下任何痕迹。我们想知道它去哪里的唯一办法就是跟过去，或者自己猜。”
那只巨大的人头狗踩在积雪上的时候就好像只是漂浮在上面一样，四只脚一点都没陷进雪中，因此玩家们不能等到天亮以后再根据脚印去找它走过的路径。
但别说NPC已经说过晚上不能出去了，就算是没这么说，要他们去跟踪这么一只可怕的怪物也十分需要勇气啊。
所以，他们现在只能靠猜的。
许术说：“我觉得村里最可疑的就是那座挂满了尸体的房子，也许那些尸体就是给这只怪物准备的食物，它可能是去那边了。”
“但它进不去，”季川说：“除非有人帮它拿出去。”
“对！”许术道：“如果它真去了那里，就说明晚上九点之后不能出门的规定并不是必须遵守的，否则NPC也不可能出得去。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办法验证这一点。”
季川想了想，说道：“有办法，要等明天。”
许术道：“行，那明天再说，今晚可以睡觉了吧？”
他伸了个懒腰，刚要起身，却见窗外陡然黑了下来。
季川也注意到了，他立刻按住了身边许术的腿，悄无声息地摇了摇头。
许术慢慢点了下头，连呼吸也放轻了许多，无比紧张地盯着眼前被阴影笼罩的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