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妖邪还在咀嚼口中的半截尸体,两大仙门的弟子,抓住这个机会,排兵布阵,剑意流光,齐齐向那妖邪攻去。

  那妖邪就算在再铜墙铁壁,也不敌这密密麻麻的剑光,很快妖邪便被斩于剑下,不少弟子也身受重伤。

  而旌渊能够感觉到,在这个村落里藏着的,除了这只已经被他们杀了的妖邪,还有不下十余只妖邪。而每只妖邪身边都有诡异的人类气息,像是被限制在固定的位置一样,要说这背后没有天截门的手笔,旌渊是绝对不信的。

  “今日杀妖邪,诸位师弟已经不少都重伤,若是再继续下去恐难以承受,不如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旌渊借万剑门弟子伤势惨重一事,以退为进。

  谁知听到旌渊要离开这话,天截门的弟子都慌了一瞬,宗承脸上的表情也快挂不住了,他试图以激将法来刺激旌渊。

  “我听说旌渊道友乃是当今仙门第一剑,怎能畏畏缩缩,不敢与妖邪相抗衡?你这番姿态可不像万剑门弟子的做派!”

  天截门弟子在一旁附和,嘲讽旌渊临阵退缩,丢了万剑门的脸。

  万剑门弟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旌渊师兄,您别担心我们,我们还能撑得住,这妖邪不除,为祸人间,我们也于心不忍,今日定要把那些妖邪全部斩杀,我们才能安心。”

  宗承一脸的我是为了你好,你的师弟们都心怀天下,你怎么能退缩的表情。

  旌渊差点就想直接告诉这些天真的师弟们这里的妖邪都是天截门埋伏下来等着他自投罗网的,但是他又没有办法解释他能够感应到妖邪的这件事,难道直接说他自己就是妖邪,这里都是他的同类在流着口水等着被投喂食物吗?

  这个村落破败不堪,看起来已经废弃了不短的时间,罕有人迹,也不知道天截门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埋伏的。

  旌渊和宗承两人修为最高,并且在刚刚与妖邪战斗的时候,并没有受什么伤,两人便打头阵走在前面。

  脚踩上干枯腐败的枝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在一片寂静中这样的声音十分刺耳,有一个弟子听到这样的声音,向后瑟缩一下,颤颤巍巍道:“这里真的有妖邪吗?为什么已经走了一路了,还不见——”

  那个弟子的嗓音戛然而止,因为在众人面前突然间涌现出了一股浓密的雾气,遮挡了众人的视线,同时隔绝了声音。

  薛启星在这浓雾乍起之前就迅速移动到了旌渊身边,但是这浓雾就像是结界一样,将人与人直接隔绝,不管距离多近,都无法看到周围的情况。

  在浓雾蔓延的瞬间,旌渊就将手中的剑出鞘,他已经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妖邪,正在向他们的方向围拢过来。

  右耳传来凌冽的风声,横剑一挡,一只身形缥缈的妖邪顺着旌渊的剑尖划过,再次隐匿到雾气中销声匿迹。

  旌渊不知道的是,在遮挡视线的浓雾之上,天截门的人早已整装待发,他们完全不受浓雾的影响。这浓雾是他们用来阻挡旌渊视线的一计,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将好不容易控制的几只妖邪放出来,去围攻旌渊。

  此次天截门不息利用妖邪来围杀旌渊,是天截门门主的意思,他的亲儿子冯翊的死,虽然看起来是妖邪之气入体所为,但天截门门主早就查探过,那妖邪之气是在试剑大会上就潜入到冯翊体内,他的儿子就是死在旌渊手下。

  但冯翊身死,在外界看来是他自己修为不精命丧妖邪,天截门门主不能直接与旌渊起冲突,这与十大仙门道义相悖,而且,一个门主大动干戈杀旌渊一个万剑门弟子,传出去,天截门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于是,天截门便暗中控制妖邪,派了宗承诱旌渊深入妖邪埋伏之地,势必要杀了旌渊,以告慰冯翊在天之灵。

  到时候,完全说是旌渊修为不敌妖邪,被众多妖邪围攻杀死,而与他天截门则是毫无关系,因为他们不过是与万剑门偶遇一起除妖邪,他们还为了斩杀妖邪出了不少力呢。

  看着下面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万剑门人,宗承拿出一只哨子,扬长一声,在四周控制着妖邪的人便将妖邪放出,那邪妖邪都是他们耗费了不少功夫才抓到的嗜血大妖,旌渊,必死无疑!

  带着浓郁血腥之气的妖邪扑到白雾之中,尖爪利齿每过一处便会引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一时间,白雾中的万剑门弟子,死伤无数。

  薛启星感觉到自己周围的环境突变,妖邪之气翻了个倍。

  “怎么回事……难道是旌渊……”

  心里还在怀疑是不是旌渊不小心暴走,妖邪身份暴露,一只直冲着自己而来还带着几丝血肉的尖爪就在薛启星面前划过。

  薛启星直接拿起了自己手中一直用来当装饰的佩剑抵挡,没想到的是,看起来华而不实的剑竟然能够抵挡住妖邪的一击,薛启星随后向后退去,而妖邪一击不中,再次隐匿到了白雾中。

  一连被几只模样不同的妖邪袭击,薛启星不得不划破了自己的手掌凝聚血液来抵挡。

  “怎么会有这么多妖邪?!”薛启星用血液利剑将一只试图咬上他手臂的妖邪尖牙击碎,脚下突然间踩到了一滩泥泞。

  低头看去,那是一滩已经别妖邪啃食的稀烂的骨肉。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路人甲。

  薛启星一边抵挡妖邪,一边在白雾里奔走,试图寻找旌渊的踪迹。

  “旌渊!旌渊!”因为隔断了声音,所以薛启星可以随便地呼叫旌渊的名字,但是这白雾实在是诡异,根本听不到任何人声。

  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想着,旌渊千万不要暴露自己,这里除了万剑门的弟子,还有天截门的人,要是他在这里被发现了妖邪的身份,旌渊面对的,将是来自十大仙门的联合围剿。

  旌渊这边的情况,并不像薛启星想的那样严峻,但是也不能算好。

  十几只庞大的妖邪围攻旌渊,而且每一只都动作敏捷,神出鬼没,旌渊想要杀死其中一只的时候,就被另外几只冲上来转移注意力,现在他已经是强弩之末,十几只妖邪的攻击让他疲于应对。

  而且,旌渊感觉到,在上方的某个位置,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旌渊故意放水,让其中一只妖邪伤到了自己的腹部,那只妖邪利爪刺穿自己血肉的时候,旌渊明显感觉到那个人的呼吸变换了一瞬,就在这一瞬间,旌渊不顾腹部的伤口,御剑攻向那个方位。

  “果然是你!”

  一柄镌刻着天截门花纹的剑刃与旌渊的长剑相接,旌渊已经脱离了白雾,他看清楚了幕后主使的样貌,正是一脸道貌岸然的宗承!

  天截门的弟子都在这里完好无损的站着,只有万剑门人正在被妖邪虐杀,旌渊挥剑将几个摆出遮天蔽日的雾阵的天截门弟子斩杀。

  白雾散去,下面一片狼藉,万剑门的弟子死的死伤的伤,还活着的万剑门人见到遮挡自己视线的白雾散去,纷纷后撤,围聚到一起。

  薛启星连忙将自己的异能收起,躲到了人群中,遥遥地看向前面的旌渊。

  周围的妖邪对着众人虎视眈眈,腥臭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不少妖邪还在啃噬着弟子的断臂残躯。

  旌渊站在万剑门弟子身前,捂着腹部伤口,执剑指向宗承:“天截门修炼邪术,御使妖邪,谋害我万剑门人,天截门意欲何为?!”

  宗承见到自己暴露,脸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旌渊道友,你怎能血口喷人,天截门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怎么会暗中与妖邪勾结?”

  “那你怎么解释,这些妖邪不攻击你们,而只攻击万……”

  “旌渊师兄!”

  “旌渊师兄!小心!”

  在旌渊说话分心的一刹那,周围的妖邪伺机而动,向着旌渊攻去。

  薛启星的呼喊声隐藏在一众万剑门弟子的惊呼之中。

  “旌渊!”

  一两只妖邪旌渊还能够抵挡,但是他方才为了让宗承现形,自己的腹部被妖邪伤到,动作起来总会有些迟钝,而妖邪们就是看准了这个机会,一只先咬上了旌渊拿剑的右臂,随后众多妖邪蜂拥而上,旌渊整个人被妖邪围困在其中,有不少血液从妖邪拥挤的缝隙中溅射出来。

  一如最开始小小的旌渊被妖邪吞噬一般,现在的旌渊,再次重复了同样的命运。

  薛启星握紧了自己已经伤害累累的掌心,在心里暗示自己:这是旌渊的故事,你不能去干涉!

  即使是如此,看到旌渊再次被妖邪吞吃,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薛启星还是不忍地转过了头。

  眼见旌渊被密密麻麻的妖邪吞噬,万剑门初出茅庐的弟子都一脸惊恐,旌渊都无法战胜的妖邪,那他们这些伤残人士,如何能和妖邪抗衡?

  不必万剑门弟子想该如何脱身,宗承早就把他们的命运安排好了:“万剑门旌渊,在带领弟子斩杀妖邪之时,不幸被妖邪围攻,葬身妖邪口下,而跟随旌渊的万剑门弟子也无一生还。”

  随着宗承一声令下,天截门弟子执剑摆阵,将万剑门弟子团团围住,就算是插翅也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