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东:“有什么比把你送去ICU更刺激的?”
“我经常去啊,只是ICU又不是太平间。”
“确实,看来你比较想去太平间。”
乔异迁:“……”
大可不必!
乔异迁直当了断:“谷鉴路有人报了案,说是挖到了九个罐子,里边是死人。”
杨锦东有了点兴趣:“等我包好这个寿司,边吃边瞧。”
“……”乔异迁:“你的胃挺强大。”
“谢夸。”
车子驶进谷鉴路,路口早就被暂时围了起来,杨锦东咬了一口寿司,一条腿支棱着,模样悠闲:“怎么说?”
乔异迁抽了抽肩膀:“不太好说。”
这时一声熟悉而妩媚的“杨警官”响起。
杨锦东看见一条修长笔直的腿跨过警戒带,曹卯下流地挑起了杨锦东的下巴:“好久不见,我想你了。”
乔异迁哆嗦肩膀:“我到这儿才发现,报案人旁边站着他。”
杨锦东:……
杨锦东问报案人:“情况怎么说?”
报案人控诉似的指着曹卯:“就是,挖了一下,挖到了这九尊破玩意儿,然后这个怪胎就叫我报案了,我连坛子都没打开。”
“苏先生很想打开吗?不要吐了哦!不要损坏现场呢。”
报案人苏同快崩溃似的:“你个怪胎!”
曹卯:“我知道我知道,怪迷人的怪胎。”
“……”杨锦东把寿司递给曹卯:“为了想这一出怪辛苦的,请你吃个寿司。”
“我手脏,你喂我。”
乔异迁:……
苏同:……
这玩意是想挨个过肩摔吗?
岂料杨锦东浅笑了一下,竟然真的把寿司举起来,喂到曹卯嘴角,看他咽了下去,伸出拇指揩了揩他的嘴角:“粘到一点。”
“我的嘴唇性感吗?”
“性感。”杨锦东:“告诉你,我刚刚没洗手。”
曹卯:……
乔异迁:……
苏同:……
哦天,这到处是粉色泡泡的氛围终于正常了。
杨锦东问曹卯:“还吃吗?”
“上边吃还是下边吃?”
杨锦东:……
还是被恶心到了。
苏同还是很配合的:“嗯,这块地是我爸二十年前收购的,几年前他老人家胃癌,离世了。在前天早上,这个神经病在酒吧把我朋友打进了医院,前天中午,他把我兄弟的手拧骨折了,前天晚上,鬼鬼祟祟跑到我家这块地上跳大神!然后,用二胡把我砸晕了……”
乔异迁和杨锦东齐涮涮地看向曹卯:“曹先生待会会给我们个解释的,对吧。”
杨锦东示意苏同继续说下去,苏同挺难为情地说道:“然后我就被这个神经病忽悠过来刨地了。”
乔异迁:“你都知道他是神经病为什么会被他们忽悠。”
苏同:“因为他有证啊,是领过证的道士啊,他说什么中什么啊!”
“呃,那确实挺邪乎的。”
“他说我这一块地风水不好,他来替我作法,他还说什么挖一挖风水可能就好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然后我就挖出了这些东西。”
杨锦东看向曹卯,示意曹卯说下去。
曹卯:“风水在变,任何一点细微的布局变化都会影响,只要把那半栋房壳推了,再把地基挖开,风水就变了。九紫煞南正好逼走了拐仙,那些脏东西自然出来了。”
乔异迁:……
没懂,但觉得很有道理。
曹卯笑了笑:“对对对,他之前就是这副表情,但说实话,这是我编的。”
杨锦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实话,我就没信过你。”
曹卯用二胡指了指那几个坛子:“猜猜这些是什么?这是祭房桩。”
“把小孩塞进瓦罐子里,然后埋进地底下,像古代祭祀那样,以为那些小孩就会成为给上天的礼物,上天就会保佑那些残忍的施暴者。”
曹卯从怀里扯出一个纸包的香灰撒在了地上,语气淡淡的,他老神在在的:“我们现在来揣测一下,这个施暴者作出这种行为的目的。”
香灰呛入眼里,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首先,按风水来说,这块地的风水确实不好,冲了廿八宿。凶手就不知道从哪儿获得一些剜了眼,没了腿的孩子用来打桩。”
杨锦东突然抬起眼,架势咄咄逼人:“你怎么知道这些死孩子剜了眼,没了腿,按理说,这些坛子根本没打开。”
“那这些坛子根本没打开,你怎么相信里边是死小孩。”
“好吧。”杨锦东示意曹卯继续说下去。
“祭房桩就打在财神位,他原本想的是养财神吧,但他那下三滥风水也是半吊子。残废的孩子苦哈哈的,生桩打下去不但不养财神还煞财神。煞气日积月累了二十年,祭房桩里的死孩子也越来越阴气。现在警方该做的是找到二十多年前潜逃的缺德人。”
乔异迁:“你等一下,这段儿我又听不懂了。这不符合客观事实吧,埋个死人还煞气不煞气的。”
曹卯:“小可爱,你根本不需要懂啊。”
“啊?”
杨锦东打了个响指:“是罪犯这么觉得,罪犯觉得这地方冲了风水,一个人到能是唯物还是唯心你根本管不了,所以你理不理解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罪犯相信这些。”
曹卯夸他:“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我对你越来越着迷了。”
杨锦东:“那可太晦气了。”
“所以对于警方来说,找到二十年前这个地方的户主,应该不难吧。”
乔异迁又问:“你怎么知道是二十年前?”
“你可以叫林法医来检验一下尸体啊,如果你不嫌太慢的话。”
杨锦东:“你放弃吧,从他嘴里什么也套不出来。”
曹卯阴恻恻地笑了笑,正要扬长而去,耳边突然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杨锦东一指头从他的手肘推到他的腕骨,十指发力将他拽了回去,再一回头,曹卯感到腕子一凉,沉甸甸的金属将他拉向杨锦东怀里,杨锦东扳过他的肩头,将他的两手高高提起。
两脚被迫踮起,手腕子被拽得生疼,杨锦东的一呼一吸都在压迫着他的神经。
“还玩手铐啊?”
“玩,怎么不玩?”杨锦东老神在在地从曹卯脑后抽出银针,看着那如云黑发泼散开来,洗发水的味道很香:“待会我们再玩玩金属探测仪,让我看看你身上能藏多少东西。”
当杨锦东跟拎小鸡一样把曹卯拎走时,乔异迁一干人等在风中凌乱,所以:杨锦东根本就没打算带上他吗?
杨锦东把曹卯扔进副驾驶座上,“砰”的一声关上门,自己再跨进车里:“曹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吗?”
“说什么啊?”
“你去了史年家里,搜出了什么,大家一起猜啊。”
“你怎么知道我去史年家。”
“原本我确实没发觉,但刚刚,我看见你撒了一把香灰。史年夫妇常年居住的地方,为什么有这么多灰,你撒的吧。”
“哎,我的纸包那时候破了一角。”曹卯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从怀里掏出那包从史年家里的哪吒像卷轴里抽出来的药粉。
药粉的标签上边准确地写着那个工地的具体位置,还有一个数字:9。
“我猜的。如果这个九代表的是经史年的手卖出去的孩子数目,那就意味着有九个小孩被卖到了这个地方,然而当我找来的时候,这儿已经是废弃工厂了,我猜,可能这九个小孩卖过来的时候已经死了。”
“附近居民区有个王奶奶跟我说,当时这个工厂在建造的时候经常出现砖头砸死人的状况,后来突然就好了。”
“不对,还是不对。”杨锦东把曹卯的手捆在副驾驶位的扶手上,打断他:“可是你依旧没说明白,你怎么知道那个坛子里是缺胳膊少腿的死小孩。”
“你的问题为什么这么多?”
“但凡你像个老实人我都不会想这么多。”
曹卯盯着他,突然倾身过来,手被手铐牵扯拖拽得生疼,他目光灼灼,还带着点魅态,直直在杨锦东心口烫出了点春光,关不住的小鹿乱撞似的。
曹卯低头,将头埋在他的胸前,身子比猫还软,牙齿拖拽着他的领结,濡湿了领口。
口干舌燥。
杨锦东终于忍不了了,把曹卯的脑袋一把推开,把缝在领带里边的片状窃听器掰断在领带里,然后把带着焦糊味的领带扔出窗口:“你是有窃听器敏感综合征吗?”
“你是有窃听器浑身藏癖吗?”
杨锦东:“……”
曹卯淡淡地扫了一眼杨锦东:“车子靠垫里的窃听器也扔出去。”
老油条装傻:“你不说我都忘了这儿还藏了一个。”
曹卯的表情突然变得难以捉摸:“如果我告诉你,以前我曾亲手把这些死孩子塞进这样的坛子里呢。”
“七岁以前我就呆在孤儿院的地下室里,那时候长得好看的小孩会被卖出去,美其名曰收养。长得不好看的,挖了眼睛,去了腿给放出去乞讨。而我,我呆在地下室里,把这些被折磨死的小孩塞进空坛子里,封好。是不是很恶心?嗯?”
“更恶心的是,这些死孩子连入土为安的机会都没有。你知道这些装着死小孩的坛子会送去哪里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