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不辞又连着骂了两声「滚」, 但是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笑意也越来越浓了。

  众人毫不含糊,他话音都还没落, 那边酒杯就递过来了。

  许棠愣了愣, 下意识地看向了他家Alpha,这种场合, 也能灌酒吗?

  一旁的白观看出了他的想法, 笑着跟他解释:“嫂子你放心,我们心里都有数的,而且陆不辞这家伙自己心里知道。”

  他说的不错, 第一杯酒陆不辞喝了之后就没有再动过了, 倒是不知不觉地给别人灌了不少。

  慢慢地众人也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陆狗不是吧,你跟我们一起都这么多心眼!”

  Alpha就只是笑了笑,但许棠没想到,他们闹着闹着就说到了他的身上:“嫂子, 你快骂他!”

  “就是啊嫂子, 他不会平时也这么对你吧,太过分了!!”

  许棠有点承受不住他们的自来熟, 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家Alpha, 后者接收到他的眸光, 懒洋洋地招了招手:“够了啊。”

  “骂什么,”他看向了之前说让许棠帮忙骂他的男Alpha, “我老婆, 舍得骂我?”

  “……”

  “咦——”众人阴阳怪气地又嚷了起来, “陆不辞你这个骚东西!”

  确实挺骚。

  有点像是那种, 动物园的公孔雀准备开屏了, 抖了抖大尾巴。

  许棠听得耳后根发烫, 直觉他的表演应该不只是这点,他干脆抿了抿唇,凑到自家Alpha旁边,说了一句「我去洗手间」就跑了。

  他没走几步,还听到了身后几个Alpha的调笑:“啧啧啧,再看,陆不辞你眼睛都要黏在嫂子身上了。”

  接着就是陆不辞依旧懒洋洋地反驳:“你懂什么?我这怎么能叫粘他,我是怕我家Omega长得太漂亮惹人惦记。”

  他顿了顿,接着语气就又飘了起来:“什么叫我粘他,在家里都是他粘着我的,跟条小尾巴似的,我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许棠:“……”

  脸呢。

  也不知道是谁这段时间莫名其妙地没有安全感,总是表面暗戳戳实际明晃晃地、处处都要跟陆非渝那个前夫哥比个高下。

  他叹了口气,想了想,又觉得好笑。

  这人真是。

  Omega眼里面的笑意渐浓,像是融入了满天星辰。

  ——

  许棠绕了一圈,没找着大堂里面的卫生间,最后上了一层楼才找到了他的标识。

  他顺着标识弯弯绕绕地走了好一阵,终于在一个已经完全听不到晚宴那边声音的转角找到了卫生间。

  本来他是想着过来洗个手的,但是刚一走进去,他就脚步一顿,皱起了眉。

  他闻到了一股,很浓郁的,甜得有些腻人的栀子花味道。

  这种卫生间里面一般都会配有信息素清除装置,但是纵使是这样,再加上卫生间里面点着的檀香都没有把这股味道给压下去。

  几乎是瞬间,许棠脸色一变。

  只要是个经过发/情期的正常Omega,就不可能不知道,这是没有经过完全标记的,发情期Omega身体里溢出来的信息素。

  他咬了咬下唇,下意识地先把卫生间的门给带上了,然后才朝着里面走了两步。

  里面的那个倒霉Omega像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喘息声更重了一些,开口的时候,声音紧张得像是一根绷紧的弦,甚至还带了一点很明显的泣音:“你……你是O, Omega吗?”

  这是个男性Omega。

  “我是,”许棠配合着停下了脚步,犹豫着小声问他:“你……还好吗?”

  里面的倒霉Omega瞬间更紧张了起来,直接哭了出来:“你你你快走叭,我……我发/情期到了……”

  可能是因为许棠的声音听着年龄不是很大,所以他下意识地认为闯进来的是个没有Alpha的小O。

  众所周知,要是一个没有完全标记的Omega遇到了别的正处于发/情期的Omega,那他也很容易被引起自己的发/情期。

  “你你你——砰,”倒霉Omega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发出了重重的一声,但他却好像没有感受到疼一下,一边哭一边小声喊:“你走呀……”

  许棠微微失神。

  他怎么觉得,这里面这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呢。

  他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来在哪儿听过这声音,干脆先把这放在一边,安抚道:“没事的,我已经结婚了。”

  说着,许棠慢慢地走了过去:“你记得家里人的电话吗?我给你家里打给电话,然后我送你去医院?”

  卫生间隔间里面的声音小了些,里面的Omega像是沮丧极了:“我没有家人。”

  他抽泣了一声:“哥哥……我好难受啊呜呜……”

  “要不我去给你找抑制剂?”许棠尽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我Alpha也在这边,我打电话让他——”

  他猛地一顿。

  他想起来了,他在哪儿听到过这声音。

  “渚弦?”

  这不就是之前白观带到他们家里来的那个小Omega吗?!听白观说,这个时候他应该还住在他家里!

  他有些懵,隔间里面的Omega也倏地安静了下来,像是没想到这门外的陌生人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许棠脑袋转得飞快,他不知道渚弦的真实来历,但是他知道白观和他关系不一般啊。

  他轻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我是陆不辞家的Omega,就是之前白观带你去看小宝宝的那儿,你应该还记得我叭。”

  他本来是打算先把人送到医院的,但是怎么说呢,毕竟今天这么多人,而且都是些大人物,渚弦这种事毕竟不是什么方便宣扬的事……

  但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隔间里面的Omega伴随着浓密的栀子花香,哭着开口:“我、我记得。”

  “哥哥,你……能不能帮我给白观……打电话……不要把我送到医院,不能把我送到医院……”

  许棠没有留意他说的「不能」两个字,动作迅速地拨了白观的号码。

  Alpha接电话的时候那边还很热闹,他像是有点诧异为什么陆不辞在那儿还要给他打电话,他顿了顿,才走到没有那么多人的角落里接通:“嫂子?”

  许棠的语速很快:“渚弦发/情期到了,在卫生间这边,他不让我打急救电话,你快过来。”

  他说完就挂了,接着就发了一个实时定位过去。

  白观被他说得懵了一瞬,但是很快他的面色就沉了下来,无数个念头在他脑袋里面转了又转,最后变成了深深的眸色。

  坐在一起的朋友看到他站在那边,有人问了一句:“小白怎么了?”

  白观扯出了一个并没有包含多少暖意的笑,“研究所出了点事,我得赶回去看一下。”

  “我先走了啊。”

  另一边。

  许棠打了电话之后就没什么事了,害怕有什么人会不小心闯进来,于是跟隔间里面的渚弦说了一声之后,就转身去了门口站着。

  他很久没有回去,陆不辞发了个消息来问他,许棠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说没什么事。

  毕竟这件事涉及渚弦的隐私,他也不好跟陆不辞说。

  他无所事事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看到白观的定位在很快地靠近,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才回想着刚才白观听到渚弦在这儿的反应,迟迟地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就好像……谁都可以出现在这儿,唯独渚弦不可以一样。

  渚弦还说,他没有父母。



  并且看刚才他的反应,就好像他身边只有白观一个人可以信任。

  许棠抿了抿唇,实在想不通也没有继续想下去,毕竟像白观和陆不辞这样的身份,接触到一些身份特殊的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想到这儿,他缓缓地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转身把脑袋磕在了走廊上的白瓷砖上面。

  还幸好是他遇到的渚弦。

  他没有等多久,白观就从走廊的另一边跑过来了,他额头上都是汗,一过来就把手里面的抑制剂塞给了他:“嫂子,麻烦了。”

  许棠点了点头:“没事的。”

  白观是个Alpha,进去也不方便,还是他这个不会被影响的去最好。

  这个时候卫生间里面的栀子花香已经浓得有些腻人了,他一走进去就被熏得皱起了眉,小幅度地耸了耸鼻尖。

  好在白观来的快,隔间里面的渚弦也还有些神智,听到他的声音还警惕地问了一句:“是……许棠哥哥吗?”

  许棠应了一声,接着他才打开了隔间的门,从里面伸出了一只汗淋淋的手。

  许棠本来是想直接把东西递给他的,但是在递出去之前又犹豫了一下:“你……自己可以打吗?”

  里面的Omega也顿了顿,接着像是不好意思极了的样子,虛声回:“没力气了。”

  “那我给你打叭,”这次许棠没有犹豫,走过去在隔间门口蹲了下来,就着里面的Omega把手伸出来的姿势给他打了抑制剂。

  打抑制剂对于大多数的Omega而言,都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很多人在强行抑制发/情期的信息素之后,身体都会有反应,比如头晕,四肢乏力等。

  许棠动作很轻,渚弦只觉得外面那个Omega温柔得惊人,明明他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不会害怕打抑制剂带来的这点小小的不舒服,但是对方也还是动作轻柔得像是一片羽毛飘了过去。

  很快对方就松开了他的手,渚弦很明显地感觉着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垂眸轻轻地在他打抑制剂的地方吹了一下。

  渚弦一愣,这个动作带来的他心脏处的痒意,竟然让他连身体里面的信息素什么时候平息下去的都没有注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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