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听到我说的话没？”
人鱼没有反应, 宁宁不得不凑近玻璃, 把话重复了一遍。
“作为一个大人, 你要好好照顾贝尔。”
说完宁宁忽然想到这些动物都有地盘意识, 小人鱼一个未成年, 贸然被扔进鱼缸的话, 塞壬肯定会觉得不痛快。
还是让它们先彼此熟悉几天，再考虑要不要分开养。
宁宁觉得可行, 她将小人鱼抱回房间，暂时养在浴室里。
“天色有点晚啦，明天姐姐再带你去鱼缸里玩, 今晚就先凑合一下吧。”
宁宁一边拿奶瓶给它喂奶，一边说道。
小人鱼欢快的甩甩尾巴, 充满依赖的抱了抱她。
是夜, 塞壬悄悄滑出鱼缸。
今天就是第七天了，它本来已经准备好……
它在宁宁门前唱起了人鱼的歌，感受到它的气息，小人鱼缩在水面之下, 连泡泡都不敢弄出一颗。
不过它躲着, 就不代表塞壬不会找它的事儿。
塞壬推开门，一爪子把它从水里拎出来。
被掐住脖子的小人鱼表情痛苦的张张嘴：“你不能杀我。”
人鱼有自己特殊的语言，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存在障碍。
塞壬完全没有理会小人鱼的话，完全用行动表示，自己想杀谁就杀谁。
“宁宁会发现的, 你杀了我，她就会讨厌你，然后接更多的新人鱼回家。”贝尔咳了咳，吐出的是塞壬不愿意接受的事实，“而你，会被遗忘。”
塞壬垂眸，冰冷的看着它，蓝色的眼睛已经无限接近于黑色。
“不会的。”
他满是恶意的咧开嘴，露出尖尖的牙齿。
“过了今天，她彻底就是我的雌性了。”
贝尔惊恐的睁大眼睛，在塞壬手中猛地挣扎起来，鱼尾巴掀起的水花溅满了整个房间。
它发出尖锐的超声波尖叫：“你不能这么做！这是禁忌！”
“我当然可以。”
塞壬伸长手臂，将它完全提在空中。
“她接受了我的礼物，还与我共舞，她同意做我的雌性。”
“可她是人类，她完全不懂这些的！”
贝尔对塞壬的攻击虽然让它手臂血肉模糊，却没让它的动作颤抖一分。
“你这是欺骗！你会——呃！”
塞壬彻底扭断了它的脖子。
别人说得再多，也无法改变它的决定。这些叽里呱啦的嗡嗡噪音，是比蚊子更烦人的存在。
它将小人鱼的尸体扔进垃圾桶，然后将他们弄脏的浴室清扫整理致一尘不染以后，才将自己身上的泥沙和鲜血冲洗干净。
它擦干身上的血水，再次来到宁宁床前。
塞壬伸出自己双手，与她十指交缠。
“啊啊……”它轻柔的叫她的名字，在人类的耳朵里，却是两个最普通不过的音节。
宁宁……
它真的好喜欢宁宁，就算宁宁没有那么的喜欢它，它也不在意。
因为有什么阻碍在他们之间的话，可以直接处理掉。
塞壬虔诚的亲吻上的双唇，与她鼻息交缠，交换新鲜的血液。
在仪式完成的那瞬间，一股强烈的刺痛从塞壬的尾巴上传来。它觉得好像无形之中有一把钝刀，正一下又一下的剁开它的鱼尾。
它疼出满身冷汗，顾不得形象的紧紧抱住宁宁，试图在心理上缓解疼痛。
它疼得大脑一片空白，但它又十分期待着这股疼痛带来的结果——
它会长出一双人类的双腿，而宁宁，会可以在水中呼吸生活。
以后不管是陆地还是海洋，他们都能永远的在一起。
鱼尾分裂长出来的双腿，比塞壬想象中更加酸软无力，它只能倒在宁宁身上大口喘息，好试图尽快恢复体力。
如今他们血肉交融，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宁宁是被渴醒的。
她在困顿中强行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模糊的景象。
不过她没在意，以为是刚醒过来的原因。
但很快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宁宁眨眨眼，勉强认得清面前的人是谁。
“塞壬，你怎么在这儿？”
她说完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并不是任何一种她已知的语言，而是一种听起来像乐章一样的腔调。
塞壬张张嘴，宁宁的余光发现它的尾巴变成了人类的双腿。
怎么回事！宁宁睁大眼睛，但视力依旧没有恢复，她揉揉眼睛，高度近视的视角一成不变。
“我的眼睛！塞壬你——”
宁宁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止住了话头，她在垃圾桶看到了小人鱼的尾巴。
“……贝尔？”
她不敢置信的对上塞壬的视线。
“警告！警告！”
“游戏出现BUG！”
“玩家将强制弹出！”
＊
众所周知，退出游戏的方式，一是玩家死亡，二是游戏通关。
在游戏中死亡，玩家会自动退出游戏，弹出营养舱。游戏通关的话则不会，而是可以继续在营养舱里选择下一部游戏。
但因为BUG弹出游戏，还是宁宁第一次遭遇这个。
她有些呆滞的从营养舱中走出来，等候多时的阿兰向她播报了她的游戏时间。
“宁宁，管理员刚发来的通知，要求您待在原地，一会儿游戏公司的相关人员会来找您交涉。”
游戏公司？交涉？
宁宁疑惑的看向阿兰。
阿兰点点头，然后向她解释：“DSACC每年都会生成许多游戏，有些游戏会被游戏公司看中，买下版权进行开发。”
“您之前玩的《人鱼饲养员》就是这样的一款游戏，他们会利用DSACC运行游戏，进行BUG测试。”
游戏公司的电话来得很快。
“编号Z……宁宁小姐是吧，就让我们长话短说吧。”
“我司已经观看过您的游戏视频记录，说到底会产生BUG，也是您行为不当导致的。”
“但为了补偿您不太愉快的游戏体验，也为您的无私献身找到BUG，我司决定奖励给您两万时的时间货币。”
“不过我司并不希望在市面上看到相关谣言，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您说是吗，宁宁小姐？”
威逼利诱，贫穷的底层人员会拒绝这个吗？
当然不！
宁宁弯起嘴角：“交易达成。”
游戏公司办事速度很快，宁宁收到定金签了合同再收到另一半的全款，中间不过花了一分钟。
宁宁满足的看着自己账户里的意外之财。
两万时！在这个一针低级营养液都三十分的年代里，虽然不多，但对于宁宁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猫的安危暂时不用担心，营养舱里还能进行长时间的游戏工作。
宁宁觉得自己可以不用那么紧巴巴的存钱了，她要多花一点钱在猫身上，让猫在她工作的时候，不至于无聊。
说干就干，宁宁顾不上再玩一次游戏，拿着阿兰意思意思递给她的低级营养液，就想去找她的猫。
“猫在哪儿？”宁宁问阿兰。
“您的储物柜。”
储物柜，看样子猫很喜欢这个地方，应该买些猫窝猫粮和猫砂放在里面，反正她储物柜一直闲置着，现在正好利用起来。
就在宁宁畅想着猫和她一起依偎着晒太阳的场景时，打开储物柜的她发现，自家的猫有些不对劲。
猫咪的体温烫的惊人，使用过药品的伤口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很多地方甚至化脓了！
“怎么回事？阿兰！阿兰你帮我看一看，它怎么了……”宁宁六神无主的抱着猫，只能恳求冰冷的机器人。
“我不是兽医用机器人，这方面的相关知识并不全面。”
说是这么说，阿兰还是帮她扫描了猫。
“应该是伤口化脓引起的高烧，再多的我就检查不出来了。我建议您现在就联系本市最好的兽医院……”
最好的兽医院，宁宁这辈子也就出生那次进过医院。
她咬咬牙：“阿兰，帮我叫个车。”
她抱着猫坐车到了兽医院，光打车费就花出去一千时，这还是因为兽医院比较近，在起步价的范围内。
接着就是挂号排队，幸好急诊室人不多，很快就轮到了宁宁。
医生看了一眼她怀里的猫，又看了一眼她身份证的编号开头。
“先做一个全身检查，费用五万时，先付一半定金，能接受吗？”
五万时！两万块不仅白赚了还要倒贴钱，宁宁毫不犹豫的点头：“能接受，请问我要带猫去哪里检查？”
“不用，就在这。”
医生让宁宁付了钱，按了桌子上的一个按钮，墙壁上打开了一个洞。
“放进去，机器会检查。”
检查的速度很快，机器几乎是立刻报出猫的伤在哪儿：“内脏受损，骨裂，伤口发炎……”
哪怕现代科技再厉害，要完全治好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医生看看鉴定表：“它快不行了，我建议你给它安乐死，很便宜，只要五十万。”
“那我要救它呢？”宁宁问。
医生摇摇头，显然不赞同她这个提议：“没有一百万不要来。”
一个人活到八十岁，一生也才七十多万个小时。
宁宁拿不出这笔钱，已经活了十八年的她拥有的存款余额，甚至不够六十万。
难道她真的要让猫安乐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