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灯笼高高挂, 喜庆的红绸结作花,不过几日的功夫, 原本还愁云惨淡, 只差正式挂上白幡的江宅这会儿就连宅子外的两座石狮子都披红挂绿好不喜庆。
虽说这会儿外头大城市里到处都崇尚洋人的东西,江家大少爷也是正儿八经英吉利留学回来的,可江家这许多年头一回办喜事,依旧用的他们中式风俗。
吉时刚到, 穿着圆领长衫新郎服的江逸临就骑着高头大马, 领着已经绕完县城的迎亲队伍回了江宅。
江逸临胸前挂一朵红绸花, 因着他身姿颀长气质文雅, 即便是这带着些傻气的大红花也只让他显得面色红润, 颇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
风尘仆仆从乡下赶回来的陈小姐等人站在府门外大街上围观的人群中, 看着喜滋滋拉着红绸将盖着红盖头的新娘子迎进江寨大门的江逸临, 一时间都有些面面相觑。
“这江大少爷长得还挺俊的。”最后还是玩家中的一人感慨了一声, 打破了几人间诡秘的沉默。
恰好旁边有一梳着前清辫子, 头戴瓜皮帽,身穿长褂的老头闻言, 摇头晃脑地说:“可不是么, 要是在咱们万岁爷还在的时候,这小子好好念书考科举, 指不定这会儿就是登科及第双喜临门了。”
说罢, 又啧啧摇头,尽说些佶屈聱牙的老话:“按我说,江家就该捐钱杀光那些个叛党反贼, 也好过现在白袷蓝衫, 没个功名在身......”
等这老头吊完了书袋回头一看,刚才那几个衣着古怪的外乡人早就不知去哪了。
老头一边神经质地摸自己背后的花白长辫一边嘀嘀咕咕:“没教养, 一群没教养的外来人,全都该杀,通通杀光......”
要救的NPC自己回来了,还开开心心娶上了美娇娘。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河神村凶险异常,七人去的河神村,回来的却只剩下四个人了。
崔艳看了看剩下的三人。
看起来纤细柔弱实际上心机深沉,天赋技能以及手上道具不可捉摸,绝不可能是只渡过一个副本世界的小东。
看起来斯文平凡,实则浑身纹满神秘符咒,天赋疑似驱魔类的不戴眼镜却自称眼镜的中年男人。
浑身肌肉,天赋技能却是感情流,之前吐槽网游boss离家访友的大汉赵花花。
斟酌再三,崔艳咬咬牙,透露出一条关键信息:“我来之前花高价弄到了一条这个副本世界的关键线索,我可以拿出来共享。”
据崔艳说,她是主神空间三大公会“上帝”的资深成员,下副本之前用过S级特殊道具,提前获取了本副本世界的关键信息。
“要想高评分通关,必须杀死和主线任务密切相关的关键NPC。”
陈小姐心头一紧,面色微变。
眼镜习惯性地抬手顶了下自己的鼻梁,仿佛那里真有一架眼镜,眸光闪烁不定,显然对崔艳所说的这个关键信息真实度持保留态度。
唯独赵花花,像是完全信了崔艳的话,二话不说一拍大腿,站起身道:“那不就是要干掉江大少?今晚江大少洞房花烛夜,我可以用天赋让新娘子宰了他。”这不正好么?!
因为乍然听见一直追杀自己的公会名字而心神不定的陈小姐重新稳住心绪,似笑非笑地看着崔艳:“所以我们现在要放着主神发布的主线任务不去做,反而因为崔姐你的一句话,就去杀了我们要保护的NPC?”
赵花花一愣,摸着自己的寸头嘀咕:“乖乖嘞,好像还真是,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
所以现在到底是要相信崔艳所谓的用S级道具获取的高分通关提示?还是像往常一样按照主神发布的主线任务走?
这是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最后探讨得出的结论是:先杀boss救人,到时候看主线任务是否算完成了。如变成已完成,再杀关键NPC进行尝试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结论是下了,至于四个人是否已经暗自打定主意要实施,又是另一个不可说的问题了。
迎亲,拜堂,招待宾客,一直忙到傍晚,江逸临才混身酒气地回了布置一新的院子。
龙凤烛火苗燃得旺盛,喜气盈盈的新房里被照得通亮,江逸临洗漱更衣后进来,就看见阿卿已经换了一身寝衣。
绯红的寝衣略薄,阿卿长得白,肌肤微透,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添几分朦胧的暧昧。
刚喝了一大碗浓茶醒酒的江逸临只觉得自己仿佛又被人灌了一大坛子的烈酒,脑子晕晕乎乎起来。
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大约是忙碌了一整日,累了,阿卿没在床下等他,反而已经早早地靠坐在里侧,盖着绣了鸳鸯的大红喜被,看见他进来了,抬起盈盈的眸子望过来。
喜欢的人在床上如此看他,今夜又是二人的洞房花烛夜,江逸临只觉得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刚过来被夜风吹着还觉有两分凉意的身子仿佛被火点燃了,从里到外地开始烧灼起来。
他偷偷咽了口唾沫,想要稳住擂鼓似的心跳,可惜没太大用。
因为床上的人看了他一会儿后,微微侧身,轻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无声地邀请他过去一起睡觉。
一起...睡觉......
江逸临脚步从慢到快,路过千工拔步床两侧床帐时还不忘顺手将帷帐层层放下。
一层层帷帐落下,遮挡住了外面过于明亮的烛光,也关住了里面羞于外露的情热。
阿卿被江逸临一个猛扑压在身下,尚且懵懂地眨了眨眼,歪头看着在自己身上趴着的青年。完全的压制和束缚让祂有些不适,本欲抬手将人丢开,却忽地看进对方那双过于明亮的眸子里,不知不觉间忘了想做的事。
等回过神来时,唇上已经有了温软的热意,而后便是小心翼翼的触碰,珍而重之的噙磨,颤抖的指尖似有若无的勾动。
勾得祂空荡了上千年的胸膛里仿佛也像人一样,多了一颗跳动的鲜活的心脏。
如此奇妙的感觉,让祂清冷的眸光渐渐氤氲了一层迷蒙的水润,等感觉到身上的人猛然一僵,微微抬起身愣愣看祂时,祂不满地皱起了细长的眉,第一次开口说了话:“快点,我还要。”
洞房之夜,情/动之时,江逸临刚开始觉得心上人的胸似乎过于平坦了些。
不过他本就不是看重皮肉的人,只想着阿卿之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没营养发育也正常,没有嫌弃之心,只心疼着想婚后一定给阿卿好好滋养身子。
等一切水到渠成顺势而下,触碰到本不该有的物件时,江逸临才傻眼,下意识捏了捏手里的那团东西,他手肘撑起,微微拉开彼此的距离,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可又蓦地发现自己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毕竟回顾一切,好像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自说自话,阿卿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所以,自己这是闹了场乌龙么?
本以为娶回家的是位美娇娘,没曾想却是位美少年。
江逸临整个人都木了,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又该想什么。
在他愣神之际,他的新婚妻子,呃,不,或者说是,新婚丈夫?也不是,啊所以这......
大脑停止运转的时候,江逸临只看见阿卿那张被他亲得红润微肿的唇张了几张,仿佛说了什么话,可他的阿卿根本不会说话啊。
果然是他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产生幻觉了么?
阿卿提了要求,身上的人还是傻愣愣的不动。这让祂第一次对面前这个人产生了一点不满。不过比起更多的满意,这点不满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阿卿想了想,也就没把人丢出去或是吃掉,祂想要的,若是别人不给,祂一向会自己去取。
所以阿卿一个翻身,把木头人似的江逸临压在下面,皱着眉头一点点复刻刚才对方对祂做的一切,可是做完了一遍,虽是有些感觉,到底比不上刚才对方主动做时那样。
这让阿卿不满愈甚,祂坐起了身,骑在江逸临的腰上居高临下郑重警告道:“你若不继续做,我现在就吃了你。”
不能给祂带来祂想要的,就是没用的东西。
此时江逸临已经在阿卿的主动中慢慢缓过神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身上的阿卿,感受着身体的躁动,闭了闭眼,终是叹了一声,在阿卿露出生气模样时伸手揽了人往自己怀里压,“算了,总归拜堂成亲了。”
不管阿卿是男人还是女人,江逸临不得不承认,他对阿卿的爱意丝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