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想一个办法吧任殇送回去。”令狐茈看着任殇房间的窗户,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刘一萱点点头,问:“你有他家的钥匙?”
“我这不是问你吗。”令狐茈邹着眉头说:“你不是她妹妹吗?”
“我怎么知道。”刘一萱瞪大了眼睛,假装露出一股惊愕表情,揶揄打趣道:“嫂子你不知道?”
“滚开!”令狐茈把脸转过去:“我又怎么知道。”然后她突然坐起来,又丧气的把头垂了下去。
“怎么了?”
“也许他根本不用钥匙的呀。”令狐茈吸了一口气,说。
刘一萱想了想,似乎看见了任殇穿过门的样子,她也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哎!”两个女孩同时叹出一口气。
接了一个这般的烫手山芋。
“我妈明天就回来了,我爸要晚一些。”令狐茈端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又放下了,然后十指合一,对着天拜了拜。
任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意识。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白色的世界里,你曾经见过的一切都出现眼前,看见它们的那一瞬你觉得历历在目,可下一瞬,便是恍惚,然后忘了刚才所见。
任殇本来还觉着这个地方太荒凉,或者是根本什么都没有,下一刻,便生出花来,白色的,没有叶子,有种朴实无华的味道。它从自己的脚下蔓延开来,不一会儿,白色中又生出了红色的花朵。
是彼岸花。
任殇认了出来。
突然,自己手中多出一本书来。
任殇一看书名,嗤嗤的笑。真的是,都要再死一回了,还要看书。
他翻开第一页,僵住了。
对不起。
邹齐柳。
对不起。
蔡郁垒。
他看见了这几个字。
一个用的是钢笔,一个用的是毛笔,风格各异,但都是端正遒劲。
任殇依稀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他不懂为什么他们要袭击自己。
“我得问清楚。”任殇自言自语,然后四下张望。除了白色无暇的天空,白红相间的彼岸花,任殇就看不到什么了。他动不了幽力,也飞不起来。这种能力的丧失让他有些莫名的恐惧和陌生,就像刚刚获得能力那样——对于生活形态转换的恐惧。
等等?任殇突然想起了什么。晕倒的那次不是十月一号吗?还有三天就要竞赛了呀。他着急的看向周围。自己一定要出去,不然,自己一定会被扣上“没有集体荣誉感”,“没有胆量的懦夫”的帽子的。
不知道为什么,任殇从不惧怕死亡,反而惧怕那一些流言蜚语。
任殇开始用力,想动用自己身体里的力量。终于,在浪费了大量时间后,他找到了一丝突破点,他像是在虚无中抓到了什么实物似的,拼命的将那一丝丝幽力凝聚在一起。
任殇累的大汗淋漓,他虚脱的跌坐在地上,看着眼前那个小小的,黑色,带着红色剑气和闪电的小球,一股失败的苦恼涌上心头。
会不会自己再也出不去了?
“噗”的一下,眼前的球散开了。
就像是睡了几千年的人醒来后,拥有的那种无力感。
任殇躺在花海里,呆滞的看着天。
“任殇。”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可吓的任殇一个激灵站起来,他后退几步,看着眼前的那一坨淡淡的黑色影子,问:“你是谁?”
“我是你,你是我。”还是那个略带皮俏邪恶的声音。
“黑任殇?”
“答对了。”影子笑道:“真不错啊,邹齐柳给你送来了红色的花。”
“这不是……全红。”
“还有是你那个同学和妹妹,她们送的。”
“你可以看见外面的事情?”任殇惊讶的问。
黑任殇“摇摇头”,似乎是摇摇头:“我们看不见,我只可以从右耳打探消息,而白任殇可以从左耳打探消息……可白任殇最近和我生气了。”他耸耸肩:“他嫌我没有招呼好令狐茈。”
“什么?”任殇疑惑的问:“令狐茈,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忘啦。在天平上,意识是你的,可记忆是白任殇的。”黑任殇躺下来,像是一坨影子:“挺不错的,花挺香。”
任殇皱皱眉头:“我怎么没有闻到?还有,我怎么听不到?”
“因为你是任殇啊。”黑任殇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我是黑任殇,懂?你是白任殇和黑任务,而我,就是黑任殇,所……”
“停!我不想再捋我们的关系了。”任殇叫住他:“白任殇呢?”
“他一直在你身边啊。”黑任殇指向任殇的头顶:“那儿。”
“啊?”任殇抬起头。
“是在这里。”一个女孩的声音声音胆怯的说。
任殇惊讶的左右张望,确实是没有看见他。
黑任殇翘起二郎腿,悠悠的说:“他是纯白色的,和这里一个色儿,你看不见的。你得这样。”他摘下一朵红色的彼岸花,叫道:“小白,小白,来,拿起来。”
任殇聚精会神的盯着那。
果然,一个空白接起了那朵花。那朵花就那么在空中,却一点儿也不突兀。
“那现在是什么时间?”对于有些野蛮,神经质的黑任殇,任殇更喜欢和拘谨,小心翼翼的白任殇打招呼。
“十月二号,后天考试,明天令狐茈的父母会回来。”白任殇似乎想一个女孩一样用力的跺了一下脚,急着叫:“任殇你可要赶快出去啊,要不然赶不上考试了。”
“等等。”任殇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问:“你,女孩?”
“你……不知道吗?”白任殇的脸上似乎有些红:“人都分阴阳……”
“所以阳,白色,阴……”任殇嫌弃的看一眼黑任殇:“黑色。”
“你不要打断我啦。”白任殇娇滴滴的说:“你的体质,偏女,所以,你阳为女,阴为男……”
任殇惊讶的挑挑眉,眼神郁黯起来。
“不要担心了。”黑任殇嘴里叼着彼岸花:“这种异类不止你一个,想想黑白无常,他不也是吃错了药阳性大发才暴毙的嘛,然后到了冥界,强行把他分成了两份,可两份都是男的,哈哈哈哈。”黑任殇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所以呢,我怎么出去?”任殇把话题扯到正题上。
黑任殇坐起来,二话不说扯开了自己的衣服,白任殇似乎躲到了任殇的身后。黑任殇的身体已经近乎透明了。
“你等等,等我被净化后,你就可以出去了。”黑任殇难得一本正经的说话。
“那又什么办法让你更快净化呢?”
“这么想让我死啊!”黑任殇眯着眼,揶揄打趣道:“你看你个没心没肺的。”他又躺下:“好不容易和小白搞好关系了,还没有……”
“小黑你不要乱说。”白任殇讪讪的说。
黑任殇耸耸肩,送给任殇一个“你懂的”的表情。
“这我说不了什么。”任殇义正词严的说:“但我反对……这个……我的另一半和我的另外一半谈恋爱的事。”
“但是,快速净化,需要我们两个人一起。”黑任殇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那我又不急。”任殇轻描淡写的说。
“不啊。”白任殇把花放到任殇的肩上:“任殇没有考试,被人看不起了,一定会伤心的吧。”
任殇嘴角一抽搐,看见黑任殇幸灾乐祸的笑着:“和我们聊天,你是没有秘密的。”
“没有关系的。”白任殇说:“没有关系,抱一下而已。”
任殇咬咬牙,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痛。就算是舍弃最重要的东西也想要去成全别人。
但到我不需要你了。”黑任殇轻轻摇摇头,摘下了一朵彼岸花,放入口中。
这个动作任殇心里一紧。那可是彼岸花啊,会让任何冥物二次死亡的东西。
黑任殇轻轻笑笑,摆了摆手:“不要紧张,土地肯定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会死亡吧。”
“没有。”任殇嘟囔着:“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沈映的记忆你看的不是很认真。”黑任殇道:“喝下彼岸花泡的水,整个会被净化,这也就是我们冥物死亡的的原因。”
“我们不可以被净化?”
“不是不可以,而是污秽的我们很容易被直接全盘净化掉——也就是死了。”
“但是一切生物,就算是极致污秽的生物都有好的一面,而对于净化能力最强的【女娲之泪】,它就会辨析,不至于杀死你。”
任殇点点头,拾起那朵红色的彼岸花:“这也就是邹齐柳送彼岸花来的原因?”
黑任殇抿着嘴巴,点了点头:“也许是吧。”
“十月三号了。”白任殇在一旁提醒。
“哦?”黑任殇脸上闪过一抹邪笑:“要是让令狐茈的妈妈看见一个帅气的男孩躺在她女儿的床上,会怎么样呢?”
“会暴跳如雷,对着没有知觉的我一阵破口大骂?”任殇倒是在严肃的思考这个问题。
“不知道。”黑任殇扯开一把彼岸花,放进口中用力的咀嚼,突然,他猛的抽搐,捂着肚子,表情十分痛苦,而身体也在变得朦胧。
“小黑……”白任殇站出来,心疼的看着黑任殇。
任殇也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体里爬着,有些瘙痒,他转过头去,坐在了地上。
白任殇咬咬牙,小跑过去,颤抖着抱住了黑任殇,把头放在黑任殇的肩上。
这样可就太突兀了,黑任殇仿佛是缺了的几块,腰上就像是被砍掉了,然后上半身悬在下半身上。
“这里的时间流逝正常吗?”任殇看着一朵花,其花朵在飞快的凋谢。
“不知道啊,以前都是白花花的一片。”黑任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然后嘲讽道:“这药效不比肾宝好。”
“这个肾宝有什么关系?亏你说得出来。”任殇淡淡道。
“啊嘶。”黑任殇眯着眼,闷哼一声。
他抬起头,看着白任殇,微微的笑笑,突然,一股巨大的疼痛涌上心头,黑任殇痛苦的嘶吼着,然后一头砸在了地上,一瞬间,黑色迸裂开来,仿佛撒在了水中,慢慢的被稀释,最后消失不见。
白任殇看着天空,没有动。一时间任殇又找不到她了。
“任殇。”还是女孩娇滴滴的声音,只是不在胆怯。
“有时候黑暗真的错了嘛?”
任殇摇摇头,站了起来。
“呵。”白任殇笑了:“任殇,你可以走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了。”
“你们……”任殇慢慢的说:“以前一直都在吗?”
“对啊。在你三岁的时候,黑任殇就来了。他陪了我十五年呢。”
“伤心吗?”
白任殇摇了摇头,后来才发现任殇并看不见,便说:“不啊,你看,他散到空气中了,他在抱我呢。”
“再见。”任殇笑笑,然后觉得欠妥,补上一句:“谢谢。”
“再见,不用谢。你可以醒来了。”说完,一条路上的彼岸花开始摇动,仿佛是有隐形的人走过。
任殇叹一口气,用力的打了自己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