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号 星期天 阴
今天是星期天,我,又见鬼了。
下午,好闺蜜拉着自己去了最不想去的地方——医院。
电梯从五楼,停尸房的那一层下来,打开门,一个像乞丐一样的人缩在角落里。
我知道那是鬼,好像,只有我才看的见呢。
还好电梯是停在了三楼放射科,闺蜜拉着自己下来了。如果在慢一点,我可能就要被吓死了。
可还好见得多,并没有失态。
听说那是闺蜜的哥哥,自杀,又被人救了,躺在医院里。
和闺蜜的哥哥坐在一起的,好像是个明星,在电视上看到过,不太火。好像那两人也看的见,闺蜜的哥哥还哭了,可能是怕的吧,我第一次见鬼的时候也哭了呢。
那个男人,不,应该叫哥哥,他人很好呢。他好像也经常看见鬼,冷静的走到电梯边悬空画着什么,然后拉住了闺蜜的哥哥去拍X光了,一萱的哥哥好像叫任殇,可怜,可又很厉害的男孩子。
接下来,就剩下我们两个女孩子了,一萱看不见,旁边的人也看不见,一切只好我来承担了,事实并不是,可我并不想回忆,得让我的脑子理一理,因为担心晚上做噩梦,所以我让一萱陪我一起睡觉了,其实,是她自己也怕,叔叔晚上有手术,不可以陪她。
还有三天就是国庆节了,出去玩玩散散心吧。
反正,今天很惊险呢。
令狐茈盯着电梯,终于关上了,她长长呼气。突然,一双干枯的手穿过了电梯门,活把令狐茈吓的半口气梗在喉咙里。
“咳咳。”令狐茈在剧烈的干咳。
“茈茈,咋了?”刘一萱拍着令狐茈的背,可令狐茈仍盯着那一双手,不敢松懈,额头上的汗水沿着鼻间流下。
那双手在用力扒着什么,好像真的被夹住了。
“又中邪了?”刘一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有。
令狐茈没有回答,心中飞过无数结果,心上悬着了把尖刀。
令狐茈不知道鬼会什么时候冲过来,用尖尖的指甲扎进自己的心脏,再一边奸笑一边用恐怖的脸瞪着自己。
恐惧从来不让人直接害怕,让人害怕的是前方未知的黑暗。
刘一萱看见可令狐茈的表情,也害怕了,追问:“那到底有什么?有什么?”
“鬼。”令狐茈回,自己的白色体恤衫的后面已经变得透明。
鬼用力一扯,电梯门口一道紫光裂开,令狐茈身子猛的一颤,终于知道,那个哥哥到底是在那干什么了。
鬼慢走到电梯门的中间,突然消失,一道黑色出现在眼边,令狐茈眼角颤抖着,眼珠子慢慢的转过去,心里如被大锤砸了一般,然后,胃里是一阵翻江倒海——真是没有见过那么恶心的鬼。
鬼正在抚摸着刘一萱的脸,令狐茈知道自己的闺蜜有危险,二话不说,拉起刘一萱的手就跑。
刘一萱没有反应过来,一起身,就感觉自己好像撞上了什么,也没有感觉有人在拉自己,睁眼,眼前是一个黑色的人,而令狐茈正拉着“自己”飞奔。
“哎!茈茈!”刘一萱大叫,然后无意的看到地上,那“黑人”,正浮在空中又或者说,它根本没有小腿。
“鬼啊——!”刘一萱本能的大叫,然后立马坐在地上,腿软的动弹不得,只好一下下的向后爬。
刘一萱的心脏砰砰的跳,怪不得茈茈跑去女厕了,长得这么恶心,刘一萱很惊讶自己居然还有勇气调节心情。
嘴唇在不断发抖,连发声的能力都没有了,她不得不佩服令狐茈的勇气。
这时,令狐茈从女厕跑了出来,显然她吐过,嘴角红红的,洗了脸,也知道了什么,神色慌张,拽着空壳的手跑了出来。
刘一萱的魂被鬼镇住了。
“唔。”刘一萱无法发声,拼命的摇手,想阻止令狐茈的行动。
令狐茈并没有管,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继续冲来。
医生看着脑电图:“拿着这个,对了,刚才我们有看见他的脑神经上有异常的频率,但对脑袋没有伤害,你们开一下出院手续吧,一个星期后复查。”
“好。”邹齐柳说。
一阵沉默。
“刚才的话,懂吗?”邹齐柳换成一种低沉的声音。
“懂。”任殇传话过去:“其实你说了这么多,意思就一个,冥界要的是个冷血无情的杀手,而不是一个见利忘义的懦夫。其实说实话,很感谢冥界的收留。”
“记住就好。”邹齐柳说,然后眉头一锁,严肃的看向任殇:“出事了。”
“只要你回魂,就不会有事了。”令狐茈说。
正经过放射科,窗子里透来强光刺眼,可立马又被人挡住,自己却投入了那个人的怀抱。那人抢过刘一萱的身体,向后推去。
令狐茈退几步,看见邹齐柳扯起地上的刘一萱,手中黑光一闪,刘一萱的魂不见了。只见刘一萱眨了眨眼。
“好了。”令狐茈叹了一口气。
“鬼呢?”刘一萱躲在邹齐柳身后,惊慌的四处张望。
这时,一个人提着水壶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片刻后,说:“精神科在对面三楼。”便走了。
刘一萱站出来,咳了咳,缓解尴尬。她无疑是这里最安全的人。
“我们不可以在这处决它。”邹齐柳传话给任殇:“会引来更多的鬼。”
“好。”任殇回话过去:“那把它引出医院?”
“正有此意。”邹齐柳看看监控,这是监控的死角。
“和平常一样下楼。”
“走。”任殇拉着令狐茈的手,邹齐柳则护住刘一萱,向电梯走去。
不得不说,披了斗篷之后,在冥界的一切都清晰了。
“我们先去二楼办一个出院手续。”邹齐柳突然说,语速极快,好像要故意吓人似的,然后慢慢的按下“2”键,又好似挑衅。鬼一颤,生了气,爪子一下戳了过来。
“嘭。”爪子撞上了什么,发出巨大的声响,可邹齐柳却若无其事的翻着手机。
这是什么神仙心理素质!令狐茈惊叹,可刚刚的攻击是他挡下的吗?为什么他可以触摸到鬼?
“叮”电梯打开了,不少人上来了,二楼是开各种证明的地方,人自然多,可好像谁也没有注意到任殇斗篷。
果然还是阴魂不散,任殇咬咬牙,鬼冲了过来,任殇身子向左一撤,然后一股黑气快速的迸出,鬼一下子被弹开。
都是神仙,令狐茈表示自己无法与他们相比,一萱有一个这么强的哥哥,真羡慕,可为什么他又要自杀呢?令狐茈记得上次看到过任殇被围殴,她甚至上去劝架了。
“医生,办一个出院手续。”邹齐柳说。
“好,叫什么?”
“任殇。”
“这儿。”邹齐柳拿出在放射科拿的单子。
“去那边排队。”医生指指那。
“好。”
这时,鬼又冲了过来,邹齐柳的手从侧身划过,一瞬间紫气一闪,鬼又飞了出去,可邹齐柳把手伸到脑后,抓抓头发,完美的掩盖了动作。
“我去排队。”邹齐柳说,然后用下巴一指,任殇知意,带着两个女孩子坐到了那的椅子上。
任殇并不怕鬼,他一直认为鬼也只会吓吓人,今日一见,除了长的恶心,倒也如他所想。
“小哥哥,你叫什么?”令狐茈虽然知道,但为了找话题,自己还是问了。
“任殇。”任殇回。
“你那斗篷哪买的?好神奇。”令狐茈问。
“哪有斗篷?”刘一萱倒是问了起来。
“哈?”令狐茈刚想要嘲讽,但一想,或许,这个斗篷也是平常人看不见的。
等等!令狐茈发现了什么,盯着任殇,居然连样子也发生了变化。
第一眼见任殇的时候,他就给了人一种软绵绵的感觉,细看,觉得他甚至不是男生,有着青春女孩的妖娆,脸上还有着淡淡白白的肉,那应该是婴儿肥,令狐茈知道自己用婴儿肥来形容男生有一点不好,可任殇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出于阴阳之间。
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五官一样的端正清秀,可那妖娆不见了,脸部线条刚毅,就像是有巧匠修改了微微的一翻,虽然只是微微,可气质变化了很多,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真的,很帅。令狐茈羞涩的眨了眨眼睛,在心中不争气的确认。
鬼先是在旁边骚扰了一下旁人,可一转头,又冲了过来,这让任殇不得不吐槽,你这变一下攻击方式会死啊。可无奈,手中黑光一闪,一条蛇从手心窜出,缠住了鬼。
这总可以消停一阵子了吧。
“你叫什么?”任殇认为别人都和自己搭话了,不回敬一下还真不好意思。
“令狐茈。”令狐茈说,然后又压低了音线,问:“这些,别人都看不见?”
任殇点点头。
“你们再说什么悄悄话?”刘一萱有些不满意:“加上我一起啊。”刘一萱好像想起了什么,神秘的问:“那鬼死了吗?”
任殇面无表情的摇头。
“你不怕鬼?”刘一个有些惊讶。
任殇再次摇头,对比起险恶的人类,鬼似乎还好一些,毕竟,以后就要和鬼相处了。
“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刘一萱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听说有人见到活鬼还不害怕的,“可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人揍?”刘一萱接着问。
“……。”任殇无语,可想想又说:“可能,我太强了。”
刘一萱:“……。”
令狐茈:“……。”
“你觉得我会信吗?”刘一萱说。
“不觉得。”任殇耸耸肩:“当我没有说。”
邹齐柳在护士手上接过出院许可证,塞进了一个小包里,然后说:“走吧。”
刘一萱说:“走吧。”
邹齐柳打头阵,路过鬼,顺手提起,拖出了医院。
路过了一辆路虎,邹齐柳拿出钥匙“哔哔”,打开后背箱,丢了进去,还了一个更强的冥技。
“叔叔,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啊”刘一萱问。
“叫我哥哥就好。”邹齐柳取下口罩,冷笑道。又说:“我来接走任殇。”
“哥,你还有个这样的亲戚?”刘一萱说。
任殇回:“没有。”
“任殇上车。”邹齐柳发动汽车。
“你要哥哥干嘛?”刘一萱死死拽住任殇的手,说:“爸爸让我来接走他。”
“不放心你也可以上来。”邹齐柳笑,果然,父女都是一个思路。
“好,上就上。”刘一萱仍死死拽住,往座位上一坐。
呵,没有快乐,可温暖不处不在啊。邹齐柳想,然后拍拍方向盘,问令狐茈:“你呢。”
“怎么感觉像拐卖?”令狐茈小声喃喃,可自己的闺蜜都坐上去了,自己可不可以抛下他们。
“你没有什么要问的?”任殇看着远方,等待着刘一萱的一句句责问。
“阿姨……。”刘一萱小心翼翼的问。
“死了。”任殇说。
刘一萱口中的阿姨,就是任殇的妈妈。
能说出这句话,心理阴影应该不大,刘一萱想,又嘟着嘴说:“你要走就一定有自己的想法。”然后语气变得惆怅:“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有一个哥哥,还那么好欺负,长得还那么妖艳……。”刘一萱也看着远方,回过头,刚要抒情,却失神着看着任殇,一只手慢慢的伸去。
正在半途中,刘一萱突然猛的一颤,回了神,立马把手收回,又展开笑颜,自顾自的喃喃:“没有事,没有事。”
“刘一萱!”令狐茈喝到,然后又笑道:“怎么了?”可令狐茈一脸故意掩盖事实的表情。
“没有事,没有事。”刘一萱又喃喃。
有故事,邹齐柳想。“我说。”邹齐柳打了个方向盘:“你们在一个陌生人的车里就不害怕吗?”
“啊,我忘了。”令狐茈说。
“那,那,那你要带我们去哪啊?”刘一萱说话还有一点颤。
“安祥路十四号坟场。”
“去坟场干嘛吗,拐卖啊,我报警了。”
“脏东西。”
“你干嘛骂人呢?”
“那只鬼,医院里的那只,干掉它。”
“好残忍。”
“要不它干掉你?”
“啊!不要。”
“到了。”邹齐柳刹车:“任殇,到你了。”
一路存在感几乎没有的任殇打开了车门。
“那我们呢?”刘一萱问。
邹齐柳长久的注视,然后在刘一萱的肩井穴的位置敲上一敲:“这会让你看见冥物,可是会失忆。”
刘一萱趴在窗边,她倒是一点也不奇怪,想着种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就要失忆的情节在小说里多了去了,又不会要你命。
任殇拖着鬼来到坟山的山腰,停了停,又退到邹齐柳边上,敲敲车窗,问:“鬼,可以生吃吗?”
“……。”邹齐柳还真是被问到了,想了想,说:“应该,不可以。”
任殇又拖着鬼上了山顶。
山顶平缓,不少石碑立在那,阴气重,方便冥物打架。
鬼身上有紫色破开,鬼猛的抽搐,任殇自然是一脚踹去,鬼远远的飞开。
“吼!”鬼露出獠牙利爪,以“S”型冲来。
任殇用力一脚踹去,狠狠地踢在鬼的肚子上。
可惜,这招对鬼没有什么用。
这样连二连三的攻击使对方的破绽多了起来,任殇抽出蔡郁垒给的剑,向前一冲轮剑,刺去,剑狠狠扎进了鬼的肚子。
用力一划,剑传来了清楚的摩擦骨骼的声音。
鬼反应很快,或者是不要命的猛攻,不顾肚子上那么大的一条痕,眼眶里飞出一条条的恶心长虫子,像蠕虫,反正很多,向任殇身上爬去。
“好恶心。”刘一萱说,可这是电话响起来。
“爸!”
“你送到了吗?”
“送,送到了,吧。”刘一萱扯了个谎。
“好,你让任殇收拾一下东西。”
“听起来你好像好想让哥哥走一样。”刘一萱嘟着嘴。
“你身边有人吗?”
“没有。”刘一萱看看令狐茈,虚心的说。
“我认真的告诉你,我是挺想让他走。”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我怕他和他同学里的破事牵扯到你,也怕他,又什么呢?反正有点吧,晦气。正好,又人要接走他。”
“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刘一萱叫起来:“在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亲……。”
“他不是!”电话那头也吼起来:“他身体里又没流我的血,他和你也更没有关系!”
“可……。”
“不用说了,挂了,我晚上回不去了,最近的斗殴事件多了,你和小茈上下学要小心啊。”然后传来“嘟嘟”声。
“为什么?”刘一萱望着手机失神。
“为什么为什么?”令狐茈反问?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针对哥哥?为什么所有人都嫌弃他?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没有错。”邹齐柳说:“是这个世界错了。”
任殇眉头一索,身上一下子异火冉冉,再是一跳,在下坠的途中转身借力用力一劈。
鬼的半边头被削去。
“遗言说一下?”任殇立起剑。
“吼!”
“我会记住的。”任殇身上冒出一点点的黑气,全聚在剑的尖端。
“死吧。”任殇一斩,鬼的就分成了两半。
“吼。”这是鬼死后的惨鸣。
任殇看着鬼的上半身,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只是噬了下半身。
这时,鬼的上半身竟开始融化,黑色褪去,白色露出来,魂左右看看,然后想天空飞去。
任殇这才发现,天空是白色的,多云,很白很白,秋风瑟瑟,风凉丝丝的,很爽,任殇喜欢这种天气,因为这种风总是会把任殇心中那褶皱的心脏吹的舒展。
萧瑟,是任殇的心。
对于这场胜利,全车人没有什么发言。两个女孩在思考。
“哥,刚爸来电话,说……。”刘一萱支支吾吾的说。
“我都知道。”任殇不在意的说:“被人嫌弃,我习惯了。”
刘一萱这才知道,眼前的十八岁少年经历了多少荆棘。
车终于又发动了,载着满车的寂寥。
作者有话要说:
请各位读者大大看下去,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