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异能>妖精少爷>第13章

那老蔡一来就满屋里招呼,说话也简便,穿着一身洗的褪了色的旧衣裳,看去挺可靠一人,独自拎着一个大行李箱吭哧吭哧上了楼,在楼上拾掇起来。

潘晨靠着柜台与林太闲话了一阵,也上去了。

支开了老蔡,潘晨拿起放在灯前的一本佛经,双手递给了站在窗前的BRANT。对方只点了点头,随手翻阅起来。“少爷,刚刚收到消息,袁伯自裁了。”

BRANT合上了经文。

“谁允许他自裁的?”

“是他自己……现在尸体还停在家里,听说他儿子阿宝已经到了美国,老爷让您小心一点。”

“又不是我逼死了他!小心些什么呢。再说了,他自己做错了事,受点惩罚也是应当的,现在只死了他一个,已是便宜他了!”BRANT冷冷的道,“阿南给我们捅下的娄子,还要我们去替他解决,哪有这种道理?”

“……”潘晨点了点头,小心的退了出去。

潘晨走后没多久,老蔡敲了敲门,高声说:“少爷,我是老蔡,可以进来吗?”得到允许后,老蔡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一边拾掇一边跟BRANT搭些家常话。

BRANT一边应着,一边走至沙发前慵懒的坐了下来。

“少爷,一个人待在这儿很无聊吧?”

老蔡笑道。

“是呢,老蔡,你有什么有趣的新闻,可以说给我听的?”

老蔡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笑道:“我们乡下人,懂得什么有趣不有趣。只有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千奇百怪事情,现在想起来,也只是以讹传讹,图一个新鲜罢了。”

BRANT笑道:“那样才有趣呢,你先说一个来我听听。”

老蔡用双手在衣服下摆上蹭了两样,讪笑道:“这不过是我们乡下人闲着取笑的事,哪经的住少爷您认真听!”

“你再要不说啊,我可就真要恼了。”

BRANT嗔道,指着面前一个板凳,让老蔡坐。

老蔡没办法,只好笑着蹭过来坐下。

“这是从我的一个老乡那里听来的。”老蔡说,“他比我晚到美国,诸事托老乡们照看,有天闲着没事的时候,我们几个人喝酒聊天,聊天家乡,他就说了这个故事给我们醒酒——”说着,老蔡突然顿了一下,脸上现出古怪至极的神情来。

BRANT点了点头,待老蔡自己讲下去。

“少爷听过,现在国内在行考证热吧?我那老乡说,这也是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真事儿,听着直教人胆寒呐!当时说的我们哥几个酒都醒了……”

对老蔡几近啰嗦的语言,BRANT报以宽容的笑容,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权且当打发时间吧。

老蔡吞了一口口水,苦笑说:“像少爷这样,从小锦衣玉食,千人宠万人疼的,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些穷苦人家的难处了。我们老夫妻俩个工作了一辈子,供儿女读书上大学,本来指着他们书包翻身,将来找个好工作、好对象不是?谁知道好不容易拿到大学毕业证了,大学生又不值钱了!现在的年轻人一点也不像他们父辈,讲踏实,一个个野猴儿似的,这个不干那个不做,虽然进了社会,还得我们养他们!不过这也不怪孩子们,他们也苦呐——”老蔡长叹一声,开始叙述起这个故事来。

PART2 证书 4窝囊废5失败6抢夺

四.窝囊废

姜恒远是个窝囊的男人。

他那种窝囊,还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姜恒远又矮又胖,面上架着一副绝产的粗黑框大眼镜——这眼镜,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遗像的镜框,死气沉沉,把他那双怯怯的蚕豆眼包围起来。他说话前,总是先出一脸的汗,黄脸涨的通红,好像患了肺结核似的。无论何时,他总是抱着一两本教科书,好像抱着枪的胆小战士,不情愿上战场却不得不上战场一样。

姜恒远今年二十六岁,从大专毕业已有一段时间。在学校,他曾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写手,文章经常见诸院报,虽然这报纸是公认的枯燥无味,为了迎合它的宗旨,姜恒远常一些公文化的健康文章,真正抹杀了他自己的才气,但署有姜恒远名字的铅字和老师的高度评价,还是让他兴奋了好一阵,以致于连自己其实什么也没得到这个事实都忽略了。关于未来,姜恒远曾有过很多计划,自诩高人一等的他,在学校里没有经营任何证件,他坚信凭自己的力量,可以打造出自己的一片天。

当理想碰到现实,先碎掉的,必定是理想。当他开始后悔手头除了毕业证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无奈之下,他唯有去充电,去弥补年轻气盛犯下的错误。

——真是可悲的充电生涯。

当他捧到计算机一级证书的时候,招聘处的人又板着脸问他:“计算机二级过了吗?”……于是再去考二级,考完二级出来,人家又问:“英语四级过了吗?”于是再去考英语……就这样奔波往返于人才市场和培训中心之间。姜恒远不断的花钱买牢坐,可想像中的好工作却迟迟不来——社会像一台扭曲、高速旋转的机器,而姜恒远,永远慢一拍,他所要的就装在一辆购物车里,嘎啦嘎啦自行推着走,永远得不到,但只因看的到,才不死心。

几年下来,姜恒远已经拥有了八张证书,可这些不够,远远不够。

一直的赔钱却不见赚钱回来,纵然是亲生,也会生出不满来,姜恒远在父母面前,是个永远的廉价劳力,面对爸爸的颐气指使和妈妈的挑眼,他唯有满面堆笑,小心赔不是——二十几年含辛茹苦的扶养,本以为可以享清福,谁知子女是父母永远还不清的债,因为儿子频繁的充电,家底渐渐见光,怎能不含有一口怨气?这些事,姜恒远不是不知道,初时,他还能忍受,可时间一长,他也不平起来了:难道就不能理解一下儿子么?他在外面也是很辛苦的呀!

在家里是受气包,在培训学校里也是受气包。

姜恒远实在太笨了,还很迂。他从早到晚刻苦学习,唯一的娱乐就是睡觉。再加上他年龄偏大,与同学的关系自然疏远。实际上他连那几个讲师的姓名和面孔都搞不清楚。一言不发,总能远离是非了吧?不是的。同学们欺他懦弱,常常在他面前搬弄是非,而他由初时的“宰相肚里能撑船”演变成今日的麻木不仁,如果你放眼全世界的学校,就可以发现到处都是姜恒远式的小人物,隐忍、怯懦、清高,像空气一样毫无存在感的小人物。

大专里的同学大多工作结婚生子,走上人生的正途,唯有他还在拼搏,且毫无成效,就成了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口中教训小孩最佳的反面教材。

二十六岁,是尴尬的年纪,往前一眨眼是老,往后是苦涩的青春,可惜回不去。姜恒远总是做同一个恶梦,他梦见自己二十七岁、二十八岁、二十九岁……一直到须发全白的八十岁,还在家与培训中心、人才市场三头跑,未来永远不来,像磨坊里蒙了眼的驴一样永恒的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