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到了。”楚涵渊攥着缰绳,腾出一只手帮坐在自己身前的苏问拢了拢身上披着的雪狼袍。

  没想到凉州竟然比京城还冷,寒风呼啸着从山间穿过,道路旁树木很多,但完全没有减弱荒凉的感觉,多了几分寂寥。

  苏问坐在马上虽然很晃,但靠着楚涵渊暖和得都要睡着了,这会听到楚涵渊说的内容一下子清醒了,坐直身子,一睁开眼就看到记忆中的大峡谷,高兴地转过头搂住了楚涵渊的脖子,“我真的回来了!”

  “嗯。”楚涵渊勾起唇角,“小心伤口。”

  “小伤而已!那都不重要。”苏问看向前方的路,两眼中的光芒很盛,迫不及待地两腿用力,马儿受到驱使向前小跑,风吹掉了苏问戴着的帽兜,苏问长长的黑色发丝飘扬在空中,在楚涵渊眼中飞舞着。

  楚涵渊无奈地勒住缰绳,让马把脚步放慢,走到路边,笑着帮苏问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头发,重新帮他戴上帽子,把他的小脸完全遮好,开口说道,“别急,箫骐他们都还没有跟上来。”

  “好吧。”苏问刚刚被风吹了一会,脸颊就冰凉了,他忽得转过头把脸埋在了楚涵渊的胸前取暖。

  “你怎么穿这么少?你不怕冷?”苏问发现楚涵渊竟然只穿了件秋衣,披着的披风也并不算厚实。

  “你以前可是一到冬天恨不得穿成个球的哈哈哈……”苏问想起了以前的楚涵渊可没这么耐冷,去战场天天穿盔甲都习惯了,他都快忘记上一次楚涵渊穿那么多是什么时候了。

  “那不是你让我穿的吗?”楚涵渊也笑了,扯了扯两侧的披风,帮苏问挡风。

  “我让你穿,你就穿,看来楚涵渊小屁孩还是很听话的。”苏问打趣道,反手摸了摸楚涵渊的下巴,没想到被刚长出来胡茬刺了一下,想把手收回来。

  楚涵渊注意到了苏问的瑟缩,马上抓住了苏问手,蹙眉道,“别动,让我看看。”

  “我没有那么脆弱。”苏问无奈地回头瞥了楚涵渊一眼。

  自从他中箭以后,楚涵渊真的是把他当成瓷娃娃了,磕不得碰不得,连剑都不让他拿了,怕他用剑影响伤口恢复。

  楚涵渊确认没有问题,就把苏问的手塞进狼袍里,“等到了,我就刮。”

  “你不想留吗?”苏问坐得腰有些酸,软着身子靠在了楚涵渊身上,看着空无人烟的大峡谷有些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楚涵渊说着话。

  “你留吗?”楚涵渊反问道,“爹好像也没有留。”

  苏问努力回忆了一下,“我记得以前爹还是会留的。好像是以前我娘说过,说我爹长得太好看,要遮起来,他就蓄起了胡子。

  小时候看他还挺怕他的,胡子一大把还喜欢抄棍子吓唬我,不过后来我开始习武就不怕他了,还老想着要跟他打,天天想着要打赢他。

  他上次来京城之前可能专门刮了,大概是想让自己看起来年轻点。”

  “嗯。”楚涵渊嗯了一声,没了下文,苏问不知所云,“嗯什么?”

  “你娘说的对,你应该也要留胡子。”生得如此好,藏起来才是对的。

  苏问翻了个白眼,“你才是,英勇无敌傲云战神。”

  楚涵渊揣摩了下苏问的语气,品懂了苏问的意思,“我不留,你不喜欢。”

  苏问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

  楚涵渊不懂,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过了一会,苏问才开口解释道,“你也太聪明了吧,我还没说你就知道了。”

  一下子戳中了他的心。

  他真是太喜欢楚涵渊了。

  楚涵渊有些不好意思了,掐了掐苏问的软腰,让他坐好,自己扭着头往后看去。

  苏问还想打趣他几句,但眼见箫骐他们已经追上来了,就算了。

  “人都到齐了吗?”楚涵渊看向队首的箫骐。

  “都到了。”箫骐点了点头,“东西也都准备好了。”

  “什么东西?”苏问疑惑,箫骐他们途中还去准备了东西,怪不得慢了他们这么多。

  “礼物,带给爹的,我这个做小婿的,总不能空着手上门。”

  楚涵渊其实还有点怕永安王不让他进门。

  他计划带苏问回凉州已久,连身边的人都没有告诉,也是直到地陷前一日他才告诉手下人,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让他们把之前准备的东西拿上撤离。

  他跟苏问也只是说过,会趁着江南混乱的时候来个金蝉脱壳,摆脱后面跟着的尾巴和监视他们的人,但也没提过地陷会发生。

  还好苏问现在正在兴头上没有想起这些疑点,不然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苏问解释,他怎么会知道那天会发生地陷,江南的水坝会被冲垮,提前让季拂衣善后……

  这些他都没法解释,除非把前一世的事情告诉苏问,他现在还没有准备好坦白。

  苏问听见他的话,脸蹭就红了。

  他这算不算带相公回娘家……

  楚涵渊说完,心里本来就有些坎坷,感觉到苏问缩起来不理他,他就有些不知所措了,正想开口解释两句。

  忽得一支箭矢朝楚涵渊和苏问飞来。

  楚涵渊把苏问往怀里再搂了搂,另一只手接住了长箭。

  箫骐他们如临大敌,纷纷抽出刀来,准备应敌,“谁!”

  苏问刚刚没反应过来,这会听见箫骐他们拔剑的声音,连忙探出头来,瞧见楚涵渊手上的箭,下意识喊出声来,“爹?”

  “嗯。”苏父骑着马从山上下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骑着马的侍从。

  箫骐他们忙把剑收了回去,齐齐站在楚涵渊身后。

  “你怎么来了?”苏问翻身下马,走到苏父身旁。

  苏父也翻身下马,把马交给旁边的侍从牵着,“打猎,看到一群人站在峡谷口不走,特意下来看看。”

  “爹。”楚涵渊下马走过来,向苏父行礼,把手中拿着的箭交给苏父。

  苏父拿起箭掂了掂,颇为赞赏地看向楚涵渊,“身手有长进。”

  “是爹手下留情了。”箭看着来势汹汹,实则没有几分力道在里面,他接到箭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哪里来的刺客会射这种软绵绵的箭,现在看来是苏父给他的考验了。

  “不错。”苏父再夸了一句,便引着他们进凉州。

  苏父步行,其他人也都不好意思坐在马上,都下马步行,一行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地进了凉州。

  过了峡谷,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春。

  寒风都被阻绝在峡谷外,峡谷内是一座安静平和的城邦。

  还没有走近就可以看到城外棵棵桃树,结着偌大的果实,风中飘散着瓜果的清甜香气,让人不由地就沉浸在了满山红绿交织铺就的风景中。

  这就是,凉州。

  苏问眼里的光更亮了,回过头冲着楚涵渊笑道,“走,我带你见识见识凉州风光。”

  “嗯。”楚涵渊牵起了苏问的手。

  ……

  “陛下的意思是要废文儿吗?”皇后一脸平静地看向眼前的男人,缓缓垂下眼帘遮挡住眼里的疯狂。

  皇后牵起皇帝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语气哀怨地说道,“陛下与我夫妻三十载,陛下的难处,我也懂,陛下只管去做就是了,我都明白……”

  皇帝一恍神,好像又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帮他摘花的姑娘,心里不忍,“是朕……对不住你。”

  “哎……我都懂,相信经过此事,文儿一定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好好改过自新,成为一个更好的皇子。”

  皇帝心里越发愧疚,是他把皇后想得太龌龊了,他们夫妻这么久,他怎么能怀疑他们之间的感情,“哎,你能如此想是最好。放心,等文儿有了功绩,朕一定会马上想办法恢复他太子之位,定不会辜负你。”

  皇后凑近皇帝,酥胸搭在皇帝肩上,“大臣们到时候还是不同意怎么办?”

  “江南这事确实难办……朕想着不然让文儿去江南处理这次天灾,戴罪立功,以此来平息民愤,你觉得如何?”

  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很快又消失了,“我不懂,陛下说的总是对的。但我有些担心近来文儿信心受挫,可能没有办法做好这样的大事,不如让才儿和他一起去,两兄弟有个照应,也好让那些争论不休的人看看兄弟两感情有多好。”

  皇帝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在理,这是个好办法。可我还让才儿负责年宴,他这一走……”

  “陛下……柳妹妹不是在吗?我也可以搭把手,帮帮忙。他们也不会去太久,很快就会回来了,不会耽误太多的。而且……现在渊儿也在江南失踪了,不仿让他们带人去找找。”

  皇帝有些迟疑,明显已经动摇了。

  皇后眼里带泪,笑着握住皇帝的手,祈求道,“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更希望陛下不要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情谊……”

  皇帝闻言不禁落下泪来,怔怔地点头同意了皇后的意见,看着皇后姣好的面庞,不由有些心猿意马,解开了皇后轻薄的外纱。

  被翻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