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的想法,无非就是在羽某昏迷时藉机逃逸。我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完呢!
不仅我受制于蜃中楼,你同样也不由自主。难道你忘了这只右手属于虚姑娘吗?她要是愿意,只消手上耍几个花样,你就摔得七荤八素了。
再者,羽某总不成永远昏迷吧?那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分别?”
空雨花这么想,也许距离远了,虚姑娘就控制不住我。
抱着侥幸心理,他暗暗动了动右手,还是没有任何知觉。这下他心里凉了,嘴上还不服输,“实在没办法,我就拚着这条手臂不要,一刀切下,送给虚姑娘算了。”
“真要切下吗?羽某现在就可以帮你了却心愿!”
“这种小事,怎能劳羽先生大驾!”空雨花到底还是舍不得这只手,忙转移话题,“我不是也有个复制品吗?他脑袋都被拧下来了,我没有丝毫损伤。而你击中自己的复制品时,却重创了自身。这很奇怪呀。”
“镜子复制出来的东西形神兼备,而光圈复制出来的东西只具形骸,这就是原因所在。”这当然只是羽警烛的猜测。
“羽先生何等样人?享受的礼遇自然应该比我高。”
“这样的礼遇不要也罢。”羽警烛知道空雨花在说反话,却也不生气,他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离开红泥沟不难,拍拍屁股转身大踏步走了就是。但那样一来,即使他走到天涯海角,性命也还是掌握在蜃中楼里。
他一向独来独往,怎肯如此失去自由?他在琢磨怎样解决复制羽警烛而又不伤及自身。以前他不是没有过窘迫的经历,比如败于炫天岚等人之手,但起码没有受伤,更别说有危及生命的遭遇了。
而如今,在遇到空雨花之后的短短几个月时日内,他已经连续受了几次重创,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严重。
难道空雨花只会给他带来不幸?如果是这样,那么,扔下空雨花或许是明智之举。
但是,炫天岚的灵体、记忆实在太有吸引力了,所以他下不了决心丢下空雨花。
“羽先生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多动人啊,一定是胸有成竹,已经有了脱困之策了吧?”空雨花再次提起脱困的问题。羽警烛眼睛并不大,也没有眨呀眨的,空雨花只不过是拿他开心而已。
羽警烛玩弄着手里的杜鹃树叶,“若没有这片树叶,也许羽某真的一时半刻还想不出应对之法。”
“这是蜡制的假树叶。”
“知道什么东西是蜡的克星?”
“似乎很多吧?不过,我孤陋寡闻,只知道蜡怕火。”
“如果放一把火,你认为蜃中楼会变成什么模样?”
“我看,不仅蜃中楼的花草树木是蜡做的,那些房舍多半也是如此。整个蜃中楼就是一枝造型奇异的蜡烛。”空雨花看了看天色,继续说:“太阳就要下山了,是掌灯的时候了。红泥沟中,雪月湖畔,在暗夜里点上这么一枝大蜡烛,的确很有些情调。
羽先生想必是纵火高人,现在是光天化日向非光天化日过渡的朦胧时刻,最适宜放火了。羽先生就请拿出手段,然后你我就可享受隔岸观火的愉悦了。”
“听我把话说完。如果没有那个与我生死与共的冒牌货还在湖对岸,那么毁掉蜃中楼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说来说去,羽警烛还是害怕烧死了复制羽警烛,从而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所以呢,羽先生还是应该采取我向你隆重推荐的办法。你一旦把火点着,就立刻主动进入昏迷,你的复制品就不会与蜃中楼玉石俱焚。而只要你活着,还怕没有机会没有高招收拾这个冒牌货?”
“我怎么觉得这样做只对你有好处,而羽某一点实惠也没得到啊?”
“羽先生你冤枉我了,我可都是为你着想啊。”
“为我着想,羽某还真是半点也没看出来。放火后昏迷,首先我控制不了你,其次铲除不了我的复制品。而这把火肯定让蜃中楼化为灰烬,虚姑娘当然也难逃此厄。
如此一来,你既捡回了右手,不再受制于虚姑娘,而且可以从容离开我,让羽某的一番心血白白浪费。”
空雨花笑笑,“刚才只顾着为你考虑,没觉察到自己竟然会占这么大的便宜,而且会让虚姑娘那么漂亮可爱的女子香消玉殒,真是惭愧得很。其实,以羽先生的智慧,自能想出两全其美的法子来。我心里已经有一个比较成熟比较适用的想法,要不要我无偿奉献出来呀?
算了,我自告奋勇友情提醒一下。羽先生多想想自己和蜃中楼里那个冒牌货的关系,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羽警烛沉吟道:“生死与共?”眼睛突然一亮,猛一击掌,将手里的蜡制杜鹃树叶拍得粉碎,“只消随便使点小手段,你就不敢离开我半步,然后就可以去放火和昏迷了。”
“羽先生果然和我心有灵犀,我只是小小地提示了一下,你就毫无差错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再怎么说,你我相处也有一段时日了,我肯定愿意和你坐同一条船而不愿意和虚姑娘捆绑在一起呀。”
“你不会认为是羽某硬要拉你上船吧?”
“绝对不会,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那好吧,就照咱们商定的法子办。”羽警烛下了决心。
“羽先生谦虚了,这样的法子不是你我商定,因为我还没有那样的资格,而是在我必不可少的提醒之下由你单独想出来的。”
羽警烛看看已经被拍烂的杜鹃树叶,合上双掌,又揉搓了几下,使其成为彻彻底底的粉末,然后对空雨花说:“请伸出你的左手。”
在羽警烛面前,没有反抗的余地,与其做无谓的抗争,不如大方一点,配合对方。
于是他依言伸出了手,“我早就想废了这只手,让它和右手做伴,那样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