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禄捧着菊花正自入神,天空中忽然传来一个低沉而巨大的声音:“你是谁?竟然敢偷摘我的菊花?”

  天禄环顾四周,除了惊慌失措的风一啄,没有其他人,只好仰头对着天空说道:“你是谁?为何说菊花是你的?”

  “我乃嘎日山的山神,这座山上的所有树木、花草都是我的,枉你是个修行者,偷采我的菊花,心中起了贪念,不知道反省、惭愧,还敢问菊花是不是我的!”空中的声音说道。

  天禄闻言,心内立即升起了深深的惭愧,合掌对着天空,说道:“顶礼山神!我知道错了,从今以后绝不会再贪取任何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隐身在空中的齐杀见天禄一副虔诚忏悔的模样,捂住嘴巴,差一点笑出声来。

  天禄正在忏悔时,忽见一龌蹉的男子爬到山坡上,一见到菊花,男子两眼发光,自语道:“哇!发财了!这么多漂亮的菊花!我采去贩卖,还能卖点小钱,晚上又有赌博的本钱了!”

  男子随即弯下腰,准备采摘菊花。天禄见状,大声阻止道:“这位大哥,菊花是山神的,你不得采摘!”

  “小子,莫唬我!山神在哪?你把山神喊出来让我瞧瞧!”男子低下头,不再理会天禄,不到一会功夫,便把山坡上的菊花拔个精光,菊花的叶子全被踩踏得乱七八糟。然后,男子把菊花打包几捆,拎着菊花扬长而去。

  天禄看看天空,又看看采菊男子的背影,多希望山神能够现身制止,斥责那个采菊花的男子,但是天空一片静默。

  天禄满脸狐疑地对天空说道:“山神,你处事未免不公,我不过是谦卑虔诚的采了一束菊花,你就严厉的斥责我,刚刚那个男人采了所有的菊花,毁了整个山坡的风景,你为何一句话也不说?”

  空中的齐杀急得抓耳挠腮,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想了半晌,压低声音说道:“小子,你本是一个修行者,就像一匹白布,一点点的污点就很明显,所以我才提醒你,赶快去除污浊,回复纯净。那个男人是个恶棍,就像一块抹布,再脏再黑他也无所谓,我帮不上他,只能任他自已去承受恶业,所以才保持沉默。小子,你应该欢喜,你有缺点还能被别人看见,看见了还愿意纠正教导你,表示你这匹布还很白,值得清洗,你不感谢我?为何还要比较、抱怨呢?”

  天禄闻言,大为羞愧,向天空合掌恭敬,说道:“顶礼山神!我知道错了,悉听你的教诲,我受益匪浅!”

  “哈哈哈……”齐杀一阵大笑,远遁了。

  天禄听着笑声,心中不禁纳闷,这声音怎地如此耳熟?

  

  、第6章 六字真言

  且说齐杀先一步回到家中,正自回想着天禄被唬住的画面,忍不住笑出声来,随手拿起一个山果,刚要塞进嘴里,忽然心惊肉跳,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气中,走出一个九头、千眼、千手、千足、几十丈高的庞然大物……

  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惧袭上心头,齐杀面如死灰,喃喃自语道:“何校灭耳,聪不明也。难道真如幻策所言,有性命之忧?”

  既然看到了未来,既然已知决斗的结局,赴约还是溜之大吉?齐杀左右为难,战书是自己下的,如果临阵逃脱,岂不是让幻策耻笑?这一辈子抬不起头不说,只怕会郁郁终生。如果毅然赴约,好不容易修得与天地同寿,岂不是白白葬送了?

  逃还是不逃?齐杀摇摆不定,不觉已到黄昏,天禄和风一啄回来了。

  天禄走进客堂,见齐杀愁眉不展,笑道:“老妖怪,今早你还在取笑我,何等的威风?这般作难?现在换做你也这般作难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们哥俩先开心开心,然后替你分忧。”

  齐杀不无幽怨地看着天禄,问道:“四不像,如果你遇到了生死危机?如何解决?”

  天禄笑道:“老妖怪,瞧你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别把危机当成绝望,所谓危机,就是危险和机会并存,从危险中看到机会,抓住机会。当然,这个人必须有勇气和智慧。”

  “危险和机会并存?”齐杀重复着这一句话,犹如绝望中看到了希望,继续问道:“四不像,你告诉老夫,假如你在性命攸关的时候,靠什么保你的命?”

  “老妖怪,何来此问?难道有比你更厉害的仇家寻上门了?”天禄收起嬉笑的面孔,关切地问道。

  “怎么可能?除了八百多年前,由于老夫轻敌,败给了阿修罗王,至今,老夫还没有遇到过一个更强大的对手。”齐杀故作轻松地说道。

  “那倒也是啊!既如此,我去打坐练功了。”天禄放下心来,准备回卧房。

  “四不像,等等!你还没有回答老夫的问题。”齐杀拦住了天禄。

  “你是说危机关头如何保命?青儿姐姐曾传授我观世音菩萨六字真言,你听好了!‘嗡、玛、呢、呗、美、吽’。”天禄一字一顿地说道。

  “嗡……嗡……嗡……”齐杀“嗡”了半天,也说不出下一个字,急得头顶直冒汗。

  “老妖怪,看来你业障太深,念不出六字真言,我给你讲讲念六字大明咒的作用,别看这简短的六字咒语,其实包括了所有深奥的佛理,也集中了全部佛法的精髓。只要此真言着于身,触于手,耳闻目见,便能消除贪、嗔、痴、慢、疑以及吝啬六种烦恼,堵塞六道之门。如果我们一心一意去修持念诵六字大明咒,必将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超越六道轮回。”天禄言罢,回卧房去了。

  齐杀听到“逢凶化吉”四字,信心大增,继续念着“嗡……”,半晌,发现风一啄正一脸深思地看着自己,不高兴地说道:“秃子,你是在看老夫的笑话吗?”

  “老妖怪,我怎敢看你的笑话?我只是感觉你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不同寻常?还不如说人世无常!秃子,前段时日,你说八苦,爱别离如何说的?”齐杀问道。

  “你提到爱别离,我想起师父曾对我们讲过一个故事,有一天,佛陀和弟子们在恒河边散步,佛陀问,你们觉得是四大海的海水多,还是无始生死以来,为爱人离去时所流的泪水多?弟子们回答,当然是无始生死以来,于因缘的不舍、执著、贪爱之故为爱人流的泪水多。”

  “原来这就是泪下如海,看来,不管再好的因缘终究会有散灭之日,比如我和神龟师父,比如我和你们。”齐杀眼光黯淡了,一脸的感伤。

  风一啄见此,安慰道:“老妖怪,我们的因缘才刚刚开始,哪有这么快散掉的?瞧!当我说‘现在’的时候,‘现在’已成为过去,现在的不可留,才是最大的爱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