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故拿着林玄静交易给他的手电筒站在门口往外照,手电筒的光一寸一寸爬过地面,很快便发现一个窝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身影。

  那人穿着黑色紧身背心,两条大花臂若隐若现,是杜翔宇。

  杜翔宇显然已经失去了意识,也不知躺了多久,野草爬了他一身,要不是体型太壮,躺在那就像个小土坡似的不正常,温故还不一定能够发现他。

  很快,其他人也看到了杜翔宇。

  林玄静先出了声:“出去一趟怎么搞成这个样子?”语气有些不屑。

  周丽看了她一眼。

  秦淮肆眯起眼,思索着什么。

  温故将手电筒往秦淮肆怀里一塞,就准备过去救人,却被秦淮肆一把揪住了胳膊。

  雨滴倾斜撒在温故身上,很快弄湿了他露出屋檐外的半条袖子。

  秦淮肆看了一眼远处的杜翔宇,然后将温故扯进屋,手电筒还回去,道:“哥哥待着,我去。”

  他拦住温故有两个猜测,一是杜翔宇是装的,温故去可能有危险,二是……

  草地真的很危险。

  秦淮肆压根没给温故拒绝的机会,他将放着锄草剪的卡牌捏在手上,随即便冲进雨里,往杜翔宇跑去。

  而就在他一脚踏上草地时,原本熙熙攘攘的小草在秦淮肆路过的地方,纷纷让开了一条小路,似乎生怕被秦淮肆碰到。

  温故注意到这一点,下一秒便“啪嗒”一声,熄灭了手电筒,没有了灯光跟随,草地便陷进黑暗,与夜色融为一体。

  徐成义刚好看向温故,问:“没电了吗?”

  “不是,”温故回过头,看了眼林玄静,才笑着对徐成义道:“二十积分的东西,可不得省着点电吗?说不定明天还要用它救别人呢。”

  他说完,好奇道:“你女朋友呢?”

  林玄静已经坐在藤椅上吃起了曲奇,吴峰靠墙立在一旁,只有周丽不在。

  徐成义指了指厨房:“在看锅,晚饭快好了。”

  秦淮肆此时已经将人从草地里抠了出来,草地不甘心放跑自己刚到口的晚餐,茎叶一直死死缠着杜翔宇的脚,试图同秦淮肆抢人。

  雨水很快将秦淮肆淋湿,他沉着一张脸,眼底神色在黑暗里晦涩不清,只有闪电亮起的刹那,自他手里闪过一道白光。

  “咔嚓——”

  草叶瞬间缩了回去,在狂风暴雨中随风飘摇。

  秦淮肆拖起杜翔宇的肩膀,跟拎狗似的,将人扔在屋里。随即三两下脱掉自己湿掉的T恤,他将T恤拧干当毛巾用,三两下擦干净自己,又从卡牌里拎出一件新的换上。

  游戏里衣服容易脏,他习惯性买很多套。

  秦淮肆换上干净的衣服,一抬头,就碰上吴峰略带探究的视线。

  两人目光碰撞,秦淮肆面无表情的扯了下嘴角,威胁之意自眼底眉梢迸发而出,毫不掩饰“我想杀了你”的想法。

  他方才将被雨淋湿的头发全部捋至脑后,现在露出光洁的额头,额上一对剑眉,左边那一只被从中拦腰截断,看起来十分桀骜不驯。

  吴峰示弱的笑了笑,转而移开目光去看杜翔宇。

  温故已经掏出医疗箱在杜翔宇身边放好,他坐在地上,右手持一把手术剪,要去剪杜翔宇的衣服。

  秦淮肆当即喝道:“哥!”

  “怎么了?”温故手一顿,回头看他,顿时被秦淮肆的造型惊得一愣。

  秦淮肆没注意到他哥一瞬间的失神。

  他不愿意温故去碰杜翔宇,但又不能明说,便主动靠过去,从温故手里接过手术剪,直接上手,说:“都给我吧,我来帮忙,早就想跟着哥学医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杜翔宇一身黑色背心湿淋淋的,用手摸才发现不全是雨水,一半都掺着血。

  秦淮肆摸着温故的手术剪,手术剪干净透亮,他再揪起杜翔宇的衣服,衣服上血腥味扑面而来。

  两厢比较,他几乎没怎么犹豫就丢下手术剪,转而两手一用力,“刺啦”一声,将杜翔宇的背心撕成了碎布条条。

  碎布条条下,杜翔宇整片胸膛的肌肤血肉模糊,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刮掉了一层皮。

  他自昏迷中闷哼一声,显然被秦淮肆粗鲁的动作碰到了伤口。

  温故却只扫了一眼就不再看杜翔宇,他看着碎布条条,再看看被秦淮肆握在手里的手术剪。

  手术剪长约20厘米,尖端锋利异常,很适合用来做武器,藏在手中容易让人防不胜防。

  秦淮肆漫不经心的将手术剪收了起来,仿佛只是忘了还给温故。

  这小动作温故十分熟悉,在秦淮肆还很小,小到只能做温故的跟屁虫时,他就经常这样,捡着温故的东西偷偷藏起来。

  一开始温故都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丢了,只能重新买,后来丢的次数多了,他便留了个心眼,然后才发现秦淮肆的小动作,不止如此,他还顺便发现了秦淮肆有一个大箱子,里面专门放的全是他历来弄丢的东西,数不胜数。

  温故低头边在医疗箱里找棉球和镊子,边道:“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我有个什么东西你都要给自己留一份,这次又准备干嘛?留着剪刘海吗?”

  秦淮肆没回答,只是伸过手去要棉球和镊子,说:“我来。”他能感觉出自己的情绪不太对劲,看到温故要照顾杜翔宇,哪怕只是出于医生职业的职责,他也很想把杜翔宇拆成几块扔出去。

  从前,他只是不爽,现在,他开始想杀.人。

  但那是温故要救的人……

  秦淮肆想到这,密而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他垂下眼眸,将心底沸腾的yu望深埋在眼睑下,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徐徐图之。

  不能太急,他怕吓到温故。

  温故抬眼看向秦淮肆,表情一言难尽,“弟弟,镊子和棉球真的没必要,你要是喜欢,我回头可以送一堆给你。”

  秦淮肆:“……”

  温故打量他,突然问:“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秦淮肆被问得一惊,他别扭的转过脸,耳朵莫名其妙红了一截。

  温故被取悦到,满足得眯起眼睛,默许了秦淮肆撒娇的行为,他说:“行吧,那你到旁边给我帮忙。”他将要用的药水递给秦淮肆,“站我旁边,矮一点,别站那么高。”

  等秦淮肆听话的蹲下后,他又顺手揉了一把秦淮肆的脑袋。

  秦淮肆乌黑的发质非常柔软,被他这么一揉,躺在后脑勺的发全部回归原状,落回到了眼前。

  温故又给他捋了一下额前的发,这才满意的收回手。果然还是这样的弟弟更顺眼,更有学生气息,而头发全梳上去的反而有点凶,还带着点生人勿近,他不知为何看着就有些心疼。

  秦淮肆看着手里的药水,又抿唇看了温故一眼,温故低下头在认真清理杜翔宇。

  那边周丽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浑身伤痕累累的杜翔宇,她捏着徐成义的肩膀往前凑,问:“张游呢?怎么只有杜翔宇一个人?”

  吴峰握住她的手捏在掌心,心里莫名不安,道:“不知道,但我有股很不祥的预感。”